第10章 Chapter 9(2 / 2)

掛斷電話,他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然後放下啤酒,走向臥室。

他處理這些豔遇,向來毫不留情。這一次,他本想也像以前一樣,大步走過去,一把掀開被子,冷漠地命令床上的人穿上衣服、離開這裡。然而,對上那雙濃墨色的、有些驚慌的眼睛後,他不由露出愕然的表情:“怎麼是你?”

安娜躺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全然沒有誘惑的姿態,更像是周末想要賴床的女孩。她似乎一直在顫抖,牙齒幾乎在塗了口紅的下嘴唇咬出血痕。眼前的場景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不像豔遇,更像是正在做壞事的女孩被大人抓包。

真是棘手。他忍不住用兩根手指揉了揉眉心,倚靠著門框,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第一反應是肖恩的反擊,那小子一直對他不滿極了,很可能通過各種套話,知道了他對安娜的囑咐,於是報複性把安娜送到了他的床上。

想到這裡,他不打算追問下去,準備關上房門,等安娜穿戴整齊後,再和她講話,誰知這時,她居然主動掀開被子,走下了床。

她的腿是纖細的、健康的、充滿力量的,線條流暢而優美。昏黃的燈光從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照出她小腿上淺褐色的茸毛。她的神情是天真生澀的,身體卻飽滿而成熟。她是被春天催熟的紅櫻桃,甜蜜的汁液被困在薄薄的果皮下,輕輕一咬,就能吮到甜潤可口的滋味。

謝菲爾德的腦中嗡響一聲,第一次失去了思考能力,愣在了原地。

他的愣怔給了安娜可趁之機。她光著腳,走到他的麵前,鼓起勇氣抱住了他的腰。

儘管他已經年過半百,身材卻保持得非常好,胸肌結實,小腹平坦。她的眼睛隻能看到他的胸膛,抱住他的腰,就像抱住了一座巋然挺拔的高山。

見他一動不動,她仰頭望向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放在後腰的凹窪處,輕聲道:“不要拒絕我……我很年輕,保證讓你滿意。”

說完這句話,安娜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因為太過緊張,打了好幾個滾,裙擺不小心陷進了股.溝裡。要是讓L先生看見這副可笑的畫麵,會不會討厭她,覺得她不整潔極了。

這個瑕疵讓安娜糾結極了,以至於忘了繼續勾.引,謝菲爾德也因此清醒過來。他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安娜年輕漂亮的臉孔,輕歎一聲,剛要說話,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先生,我來了。需要接走的女人在哪裡?”

說話的人是謝菲爾德的得力助手——雅各布。他既是謝菲爾德的商務助理,也是他的私人助理。雅各布畢業於石油大王創建的芝加哥大學的商學院,獲經濟學博士學位,十分精明能乾。謝菲爾德能築起赫赫有名的壟斷集團,這位商務兼私人助理可以說功不可沒。甚至有傳言說,如果肖恩繼續遊手好閒的話,謝菲爾德集團的下一任掌舵人,很可能就是他。

此時,這位未來的掌舵人剛說完話,就被謝菲爾德嚴厲地嗬斥道:“——出去!”

話落,橡木門“砰”的一聲關上。

雅各布:“……”

——

被這麼一打擾,謝菲爾德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脫下長外套,披在了安娜的肩上,對著床邊揚了揚下巴:“先坐下吧。”

安娜垂著腦袋,聽話地坐在了床邊。她表麵上非常安靜,腳趾頭卻緊張地蜷縮了起來。

謝菲爾德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掠過了她腳趾纖長、充滿肉感的腳掌,有些煩躁地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香煙。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詢問女性的意見就吸煙。

抽了一口後,他心中的躁意減輕了不少,開口問道:“你叫安娜?”他看過她服務生製服上的工牌。

安娜完全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她腦子一片空白,覺得自己已經完了。

L先生推開了她,還用嚴厲的聲音命令她坐下……他現在一定非常厭惡她,認為她是個不擇手段的婊.子。他會怎麼處置她呢?把她扭送到警局,告訴警察,她擅自闖入他的房間嗎?她會……坐牢嗎?

安娜渾身冷汗,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惶恐。在心上人的麵前,她小潑婦的特質消失得一乾二淨,成了一頭迷途的小羊羔,總是生氣勃勃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層絕望的灰色。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迷茫——母親離開後,她沒有迷茫,因為她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人生;被梅森太太威脅後,她沒有迷茫,因為她覺得自己能夠對付梅森太太……然而,現實卻是,她的生活越來越糟糕,人生越來越失控,到現在,甚至有了牢獄之災……

安娜真的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害怕的究竟是坐牢的結果,還是被心上人送去坐牢……或者兩者皆有。

她隻知道自己是真的害怕了,後悔了。

許久,她才聽見L先生的聲音:“安娜,不舒服嗎?”

這是送她去警局前最後的安慰嗎?她迷茫地抬起頭,鼻尖已經紅了,聲音也帶著哽咽的哭腔:“你不要送我去警局好不好……我不是為了錢才做這種事的……”一顆豆大的淚珠掉下來,砸在她的腿上,她抬手抹掉,卻越抹越多,“我是因為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你要相信我……”

眼淚越來越多,她的胸腔一陣滾燙的脹痛,似乎連心室都蓄滿了熱淚:“對不起,我不該做這樣的事……我隻是感覺無路可走了,沒有辦法了,才會到這裡來……真的很對不起……”說完,她已經哭得臉頰、耳根漲紅,上氣不接下氣,連正常呼吸都困難。

這時,L先生忽然打開房門,走出了臥室。有那麼一瞬間,她惶恐得頭皮都發緊了,他是去報警了嗎?

下一秒,房門又打開了。L先生空著手走了進來,原來剛才他隻是去摁滅煙蒂。她臉上掛著亮閃閃的淚痕,一抽一抽地鬆了一口氣。

他將臥室的窗戶打開透氣,然後,遞給她一張乾淨的方巾,半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問道:“喜歡我,怎麼說?”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他的聲音似乎並沒有那麼嚴厲,低沉且溫和,溫和到了接近神性的地步。她怔怔地看著他,一顆心狠狠地跳了兩下,鼻尖一酸,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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