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的眼眸中波光流轉,許久,在如密集如鼓錘的心跳聲中,宮侑聽見自己有些乾巴巴的聲音。
“小時矢......我、我...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他的聲線有些顫抖,眉宇間也染上兩分惶惶。如此的模樣落在雲雀時矢眼中,似無形之物撩撥起他的心弦。
長久以來,那些被壓抑的、被忽視的情感,再也不受控製,呼之欲出。
半年的時間好像很短,短到他們似乎才在昨日得知了彼此的姓名;但半年卻好像很長,長到有些情感需要小心翼翼地掩飾。
食堂的大門始終敞開,夜風悄無聲息地進入,帶來絲絲的涼意。雲雀時矢抬頭看了看食堂的鐘,然後施施然起身,唇邊忽然出現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明亮的黑眸閃爍著狡黠的光:
“既然你沒聽清,那就算了,等下次再......!”
話還沒有說完,下一秒,雲雀時矢頓覺垂落在身側的手傳來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施以巨力的主人仿佛沒有半點分寸,他不受控製地向後栽倒,然後落入一個帶著淡淡陽光氣息的懷抱中。
“......好狡猾喔。”宮侑拖長了語調,聲音顯得黏黏糊糊,然後懲罰似的用力縮了縮手臂,與懷中略顯僵硬的身體更加密不可分,他嗔道:“誰說我沒有聽清。”
“你說,你喜歡我——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喜歡得要死”
雲雀時矢歪了歪頭:“不要擅自補充設定。”後半句純純是造謠,他可沒這麼沒臉沒皮。
聞言,宮侑像是一隻金毛大狗,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頸與側臉:
“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忽略就好啦。”
溫熱微濕的氣息灑在敏感的耳朵上,雲雀時矢反射性地躲了躲,宮侑沒有阻攔,任由他離開自己的懷抱,而後從震顫的胸膛裡發出愉悅爽朗的笑聲。
雲雀時矢沒有說話,不自在地側過臉,耳根緋紅一片。
這成功使宮侑更加恣意張狂地笑起來。
“...彆笑了。”雲雀時矢麵子上抹不開,拔腿就走。
這種神發展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是他趁這家夥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告白的欸。為什麼現在無地自容的人卻是他自己?
雲雀時矢想不通,腳下的速度不自覺加快。
走出食堂大約十來步,過於安靜的氛圍令雲雀時矢終於不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沒跟上嗎?他停住腳步,皺著眉轉身。
金發的青年正站在三米遠的位置上,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與隱晦的緊張,夜風溫柔吹過,寬鬆的球服下擺隨風飄動。
清朗的月光下,他的情感無處可藏。
見少年的表情出現一瞬間的空白,宮侑輕笑一聲,走過去牽起他的手,變魔術似的,以極快的速度在他的手腕上套了一根編織手環。
樹影隨風搖曳,陰影之中,青年的眼神悄無聲息地發生變化。
最終,他
的唇角泄出一聲低語,勾起一抹似帶著苦惱的笑,似輕歎:“被搶先一步了呢。”
這是他在陪眼前人購買發帶時挑選的禮物,本以為還要等待許久才會迎來贈送的時機,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此時不送,更待何時?
雲雀時矢垂眸,餘光中,瞥見宮侑原本空無一物的手腕上也出現一條同款不同色的編織手環。
“從那時候開始,侑君就已經在想這些了嗎?”雲雀時矢感歎道。
客觀來說,其實壓根沒過去多久,隻是他中途去了一趟未來世界,所以才會覺得格外久。
這句話落在宮侑的耳朵裡時,就完全變了味。在眼前人好奇的目光中,他摩挲著下巴,聲音裡也帶上幾分不確定:“嘛,肯定是在更早的時候啦......我也不太想得起來了,但如果小時矢真的非常想知道,我也可以好好想想。”
雲雀時矢被他徹底勾起了興趣,其實他本來也不是這個意思,但如果能就此探得一些更有趣的東西的話......他也樂見其成。
“你好好想想。”
“我......”
金黃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似是沒有料想到眼前人會刨根問底,清冷的月光下,如玉的臉龐上浮現出淡淡的緋紅,和平時大大咧咧、不著四六的樣子形成強烈反差,這也讓雲雀時矢升起幾分逗弄的心思。
於是強調道:“我真的,真的很好奇。”
聞言,宮侑原本因害羞不自覺移開的眼神,又緩緩回到心上人的臉上,似是下定某種決心,神情極度專注而鄭重,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的珍寶。
“......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他伸手輕輕勾住雲雀時矢的手腕,十指交纏,兩隻手腕上的編織手環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有多早?”此刻,雲雀時矢的眼睛無比明亮。
像個期待家長兌現去遊樂園的承諾的孩童,為了顧及臉麵強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眼睛裡閃爍著的光芒卻出賣了他。
見此,宮侑低低地笑了起來,在眼前人羞怯而逃之前開了口:“很早了,應該是在去並盛合宿的時候。”
這是謊話,宮侑本人無比清楚。
因為他自己也無法斷言。
但他就是能夠確定,比並盛合宿時還要早。
可以是眼前人不留餘力接到他一顆顆難度不低的傳球的時候。
也可以是眼前人第一次在所有人麵前展現出實力的時候。
甚至可以追溯到,眼前人幼稚而不講理地一腳踹上自動販賣機的時候——
喔,沒錯,這是他們的初見。
夜風徐徐吹拂,過往的記憶在眼前浮現。
那些是比繁星更為閃耀、比日月更加光芒萬丈的珍貴寶物。
懷著一些微妙的幼稚心情,宮侑沒有說出真相,但這並不妨礙後者從他愈加溫柔的神情裡察覺出端倪。
“從那時起,小時矢就俘獲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