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宋映白騎馬跑了一會, 停下來原地等待黎臻,不管他剛才的話, 杜十娘聽進去沒有,反正他隻能幫到這裡了。

等了一會, 看到黎臻打馬追了上來, “你怎麼自己先跑了?”

宋映白說完剛才那幾句話, 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 所以趕緊跑了,他打著哈哈道:“我先來探路。”

都是官道,你探什麼路,黎臻瞟了他一眼,行啊, 你說探路就探路吧。

兩人繼續前行, 等到晌午的時候,下馬休息, 放了兩匹馬在附近吃草, 他倆則找個棵大樹, 依靠著樹乾吃起了乾糧。

跑馬的時候可以不說話, 現在吃飯不閒聊, 免不了尷尬。

宋映白搜腸刮肚的想, 要不要講個笑話緩和緩和氣氛, 但又怕講不到黎臻笑點上, 變得更尷尬。

算了, 食不言寢不語, 不說話隻吃東西挺好的,他剛這麼想完,就發現黎臻一邊吃東西,一邊不時拿餘光瞟他。

宋映白臉皮厚,就是不抬頭做眼神接觸。

黎臻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他,而現在又是個好時機,他本打算先聊聊家常,然後自然的切入想問的話題,但是宋映白卻一直低著頭,好像沒有交流的意思。

如果這樣,就彆怪他太直接了,其實拐彎抹角也不是他的風格,他審訊的時候,一向是直來直往的,“宋映白,我問你一件事,你如實回答我。”

宋映白本來正含著一口水,聽了黎臻這話都沒敢往下咽,抬頭鄭重的點頭。

結果就聽黎臻道:“你是斷袖嗎?”

“咳!咳!咳!”宋映白差點一口水嗆死,黎臻見狀,趕緊過來給他拍背,“要不要緊?”

宋映白引袖擦去嘴角的水漬,皺眉認真的答道:“不是!”然後不滿的反問,“為什麼問我這樣的問題?”

這屬於個人隱私了吧,就這麼直接問了出來,還挺冒犯的。

“就是覺得你剛才說的話很奇怪,什麼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不行就換一個……”

原來是自己剛才的話讓黎臻誤會了,宋映白尷尬的苦笑,“其實那幾句是說給杜十娘聽的,我覺得她跟李甲不是一路人,而教坊司的人就算贖了身,能不能進李家的門,都是問題。如果李甲不接受她,我怕她尋短見。於是就說了那幾句話,希望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吧,如果以後真遇到困難,想開點。”

黎臻輕笑,“想不到你還想救風塵,你對杜十娘有意思?”

“沒有沒有,就是儘我所能的管點閒事而已。”

黎臻見宋映白被質問並沒有氣急敗壞,可見他心裡確實是坦蕩的,便將自己另外一個疑問也問了出來,“伺候你的采楓是怎麼回事?”

“他啊,是我大伯送給我的。”宋映白暗暗叫苦,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黎臻會對他看不順眼了,原來以為他是同性戀,嚴格來說這屬於職場歧視,但他沒地方維權,隻能儘可能的解釋,“他是個能乾的仆人,做飯好吃,繡工也好,對我來說足夠了,至於彆的,我沒多想。”

難怪那天一見到采楓,黎臻一瞬間就變臉了,原來還真像采楓說的,是他的原因。

嘖嘖,原來黎臻是個恐同的直男癌。

黎臻道:“……是我錯怪你了。”

宋映白對他倆現在的地位差距仍有清醒的認識,忙給黎臻遞台階下,“沒關係,我理解我理解,做咱們這行,時常一起外出,如果我是斷袖的話,一起出門的確太彆扭,你之前對我反感也是應該的。”

黎臻聞言,不禁油然而生幾分愧疚,他誤會了宋映白,他還這麼善解人意,“……總之,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以後不會了。”

宋映白鬆了一口氣,朝他笑道:“原來之前看我不順眼是這個原因啊,我還納悶呢,你怎麼無緣無故的對我發脾氣。”

說完,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似乎時間點對不上,黎臻對他忽冷忽熱,好像在見到采楓之前就開始了。

如果順著斷袖這條思路進行推測的話,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想法,脫口而出,“……不是有人造謠咱們兩個有什麼關係吧?所以在見到采楓之前,你也故意疏遠了我一段時間。”

黎臻心裡咯噔一下,宋映白這小子太聰明了,故作鎮定,“畢竟他們不知道你在路上救過我,對於我為什麼提拔你,想不出彆的理由,隻能往這邊想。”

宋映白無奈的苦笑,“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真叫人無語。”

如果是這樣,他有點理解黎臻了,人家名聲還是不錯的,就因為提拔了自己,弄得鬨出了緋聞。

他就算了,談不上什麼家世,黎臻出身敬國公府,愛惜名聲也是應該的。

黎臻見宋映白如此豁達,想想自己之前的糾結,不由得也想發笑,尤其想笑自己庸人自擾,“後來我冷靜了,覺得這件事其實挺可笑的,咱們是朋友,我對待你和彆人不一樣,也在情理之中。”

宋映白暗暗挑眉,你是聽到我被過繼給戶部侍郎的消息,才覺得咱們可以做朋友了吧。

黎臻見他沒吭氣,往他身邊一湊,手臂勾著他的脖子,半開玩笑的問道:“咱們是不是朋友?”

“是是是。”宋映白也以開玩笑的口吻道:“你要是勒死我,你就要失去一個朋友了。”

黎臻將他放開,隻覺得心情舒暢,一直壓在心裡的石頭全被搬開了,說不出的輕鬆,於是也有心情跟宋映白閒聊了,“對了,你剛才說采楓是你大伯送給你的,你大伯為什麼要送給你一個男仆?”

宋映白擰開水袋,仰頭喝水,輕描淡寫的道:“大概是想拉近父子感情吧。”

黎臻聽不懂了,“他不是你伯父麼,怎麼說拉近父子感情?”

“因為我被過繼給他了啊。”宋映白眨眨眼,“你不知道麼?”

黎臻暗罵楚丘,宋映白被過繼出去,可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怎麼也不向自己報告?!

他搖頭表示不知道。

宋映白吃驚之餘,無奈的道:“就是前幾天的事情,我大哥突然來找我,還給我帶來一個從沒見過的大伯,並且告訴我被過繼給他當兒子了。”

“瞞著你?”黎臻心說道,這什麼爹啊,跟自己那失蹤的老爹都一樣差勁。

宋映白冷然道:“可能是為了我好吧,畢竟我大伯是戶部侍郎,我過繼給他,不吃虧。”

黎臻恍然大悟:“你大伯是宋俞業對不對?原來你們不光是同姓這麼簡單,還真是實打實的親戚。”

看黎臻的樣子不像是裝的,而且他沒必要偽裝,宋映白心說道,難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過繼了出去,想和自己做朋友,不是因為他是戶部侍郎的兒子,而是真的。

黎臻微微咬唇,仔細琢磨了下,難道宋映白肚子喝悶酒,不光是因為駙馬一事,還因為過繼?

他輕歎一聲,胳膊搭在宋映白肩膀上,安慰道:“你要換個角度想,你就當做有兩個父親,這還不好嗎?”

宋映白早就猜到黎臻無父無母,在他麵前不能瞎矯情,“你說得對。我已經想通了,不會再糾結了。”

黎臻朝他頷首,“這就對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要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承受得辛苦,就跟我說,咱們是朋友麼,自然要互相分擔憂慮。”

宋映白抬眼,正對上黎臻的眼眸,他的眸子比一般人的要淡一些,呈現淡淡的棕色,清澈透明,再加上他真誠的目光,宋映白不由得再次感慨,黎臻不抽風的時候,人確實挺好的。

宋映白心想,既然黎臻主動跟他示好,他也不能掃興:“我會的,不過,真到了那個時候,可彆嫌我煩。”

黎臻聽了,覺得心裡滿足極了,有朋友的感覺真不錯。

兩人都覺得解開了自己的心結,心情都很好,將剩下的乾糧吃完。

黎臻先站起來,朝宋映白伸出手,“走吧,今夜就能到目的地。”

宋映白勾住黎臻的手,讓他拽自己起來,“咱們先去誰家的墳地,雖然彼此它們離得也不遠,但還是定下來先查看其中一家吧。”

“去李家的。”黎臻道:“我認為,盜取風水一事,很可能是真的,那麼李家或許比翟家的墳塋本身更值得一查。”

“我也是這樣想的。”宋映白道:“羅刹鳥的眼睛是弱點,咱們就攻擊眼睛。”

黎臻頓了頓,笑道:“你放心吧,我有辦法。”

兩人翻身上馬,這一次再沒停歇,一口氣奔到了目的地——墳地。

這是一片墳地聚集地,墓碑林立,墳包一座座排開,配合上夜色,看著有點滲人,但也就是有點而已。

他倆也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於是吹亮手裡的火折子,牽著馬,彎著腰,挨個照墳墓上的姓氏。

“嗚嗚嗚——”忽然,就聽到前方有女人輕輕的啜泣聲,定睛一看,在他們馬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跪坐的女子。。

女子側跪著,一頭黝黑濃密長發垂在地上,遮住了她的麵龐。

一隻纖細慘白的手穿過黑色的發絲間,緩緩梳攏著。

在夜晚的墳地中,看到一個女人默默梳頭,畫麵有點刺激,不過宋映白也是見過大場麵的,況且還有黎臻在身邊,於是穩住了心神,腳步平穩的走近她。

“兩位官人,不要再走近了。”女子幽幽開口,“你們身上煞氣太重,若是再走近,怕是會衝散我。”

黎臻仰頭看天,皎潔的月亮高高掛在樹梢,微風吹過,吹拂起女子一縷發絲,她輕輕攏了攏頭發,露出殷紅的嘴唇。

“你承認自己是邪物?”黎臻冷聲道。

“邪物?”女子咯咯低笑,“那我問兩位官人,你們知道九代洗女麼?隻因為祖先葬在了一處風水上‘仙女袒膚’之地,而這處地方隻保佑女兒不保佑兒子,想要破解,就要將之後九代出生的女兒都殺死。嗬嗬,究竟我是邪物,還是做下這樣殘忍殺害親生女兒行徑的人是邪物?”

宋映白握緊繡春刀,隨時做好攻擊的準備,“你就是這樣被殺死的?”

“是呀,不光是我,還有無數像我一樣可憐的女兒們……”

女子說完,轉正身體,雙手撩開長發,就見長發內咕嚕嚕地出現許多眼球,密密麻麻,每一個都盯著他們看。

而女子仰起頭嗬嗬陰笑著,此時,她的頭發忽然化作無數隻黑鳥,撲棱棱的飛了出去,眨眼間,她整個人形已經從原地消失,隻有漫天的黑鳥,遮天蔽月的徘徊著。

宋映白上次遇到一隻已經很難對付了,這麼多該怎麼辦,硬拚?

但是看黎臻的模樣,似乎他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