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謝中玉睜開眼睛, 看到宋俞業氣急敗壞的樣子, 微微一笑,“他怎麼了, 你不是說,你已經安撫住他了麼?”

宋俞業氣道:“我也是這麼以為的,誰知道處置了個叛徒, 他就突然完全變了一副嘴臉, 昨天還是孝子賢孫, 今天就六親不認了。果然是過繼來的, 養不熟。”

發完牢騷, 他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 催促道:“你想個辦法, 派人出去請救兵, 他這樣下去, 早晚從管家嘴裡問出來是我指使的。”

“你是他爹, 他能怎麼樣?”謝中玉道:“孝道大過天, 他還敢跟你動手嗎?”

“你怎麼不懂, 他如果從管家嘴裡問出真憑實據,定要來跟我鬨上一番,撕破了臉, 我如何再帶他見我官場上的朋友?”

謝中玉點點頭, 有幾分認可宋俞業的話, “這倒也是, 不過, 我覺得自從他將錦衣衛的帶回家,就已經打算撕破臉了。”

“……你的意思……”

“既然情況有變,咱們也隨機應變。就看你有沒有魄力了……”

“你的意思是……”宋俞業皺眉,這比他原定的計劃進展快了很多,但是官場同樣風雲莫測,他多少次化險為夷,憑借的就是破釜沉舟的魄力,心一橫,“好!隻是需要的丹藥……”

“就在你進來的前一刻,已經成了。”謝中玉感慨道:“這就叫天助你也。”

起身取出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顆圓溜溜鋥亮的黑丹丸。

宋俞業兩指捏起丹丸,眯起了眼睛。

——

宋映白送走了伯父,又有時間審問眼前這幾個人了。

他坐回椅子上,冷聲道:“剛才問到哪裡了?對了,該指認進過咱們院子的人了吧?說吧,在不在這屋子裡麵。”

渾身濕透的大丫鬟,微張著嘴巴,不停的喘氣,渾身顫抖,分不清自己是因為冷的,還是因為害怕。

如果說實話,管家饒不了她,如果不說實話,她覺得現在就會死在這裡。

她手指抖著,指向了一個靠牆躲著的小廝,“是王光!另一個不在這裡,但我也看清了,是貴兒。”

宋映白橫眼王光,很快就有校尉把他揪了出來,跟死狗似乎的往地上一摔。

“少爺,這蹄子誣陷奴才啊,真、真的不是我。”王光磕頭如搗蒜。

宋映白冷聲道:“去把那個叫貴兒的抓來。”

立刻有校尉聽令,匆匆出了門。

王光渾身發抖,少爺越是不發話,他越害怕,直到身下出現了一圈水漬。

這時候宋映白才站起來,一腳踹到他心窩,狠聲道:“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說,是誰指使的?”

“是、是管家,是管家讓我們做的,說事成之後,可領十兩銀子。”王光捂著胸口痛苦的道,咳了幾聲後,口涎帶了血絲。

宋映白目光冰冷的看著管家,這時候方才挨了一拳的管家不停的往後躲,“少、少爺這是誤會,真的是誤會,我隻是讓他們稍微懲罰一下,誰、誰知道這兩個混賬竟然把人給殺了。”

“管家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交代過,一定要把人處置乾淨。”王光見管家將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哭著辯駁,“沒你的交代,我們敢麼?!”

管家指著王光怒道:“你彆胡說啊,誰讓你們殺人了?!分明是你們自作主張!你就認了吧,彆弄得更不可收拾。”

語氣中有威脅的意思,畢竟王光也是有父母兄弟的。

宋映白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他目光幽冷的看向管家,“你叫得真的很大聲,我連你嘴裡的那顆壞牙都看到了。來人,拿鉗子,幫管家收拾一下牙。”

很快就有人取來了鉗子,交到校尉手上。

宋映白點了點頭,就有兩個人死死架住管家的胳膊,另外一人左手捏住他的嘴巴,右手拿著鉗子伸進了他口中,夾住了一顆牙。

在慘叫中,有膽小的丫鬟捂著耳朵,根本不敢看,也不敢想。

滲人的喊叫聲不絕於耳,接著,一顆帶血的牙齒被扔在了地上,在原地彈了下,滾到了宋映白腳邊。

他揮了下手,押著的管家的校尉使勁一推,讓滿嘴是血的管家整個人跟牙齒一並滾到了宋映白跟前。

管家雖然沒被施以水刑,但此時卻像從水裡撈出的一樣,滿頭滿臉掛滿了疼出來的虛汗。

他滿嘴是血,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道:“少爺,是老爺吩咐的,他說采楓背叛主人,不能留……我完全是聽命行事,老爺吩咐了,我不能不聽啊。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沒辦法……”

宋映白一點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是伯父吩咐管家命人殺了采楓。

伯父……嗬嗬,叫出兩個字,他都覺得惡心。

眾人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事情絕不會善罷甘休,王光和貴兒親口承認勒死了人,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交到官府去,免不了一死。

管家教唆下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尤其還是牽扯到了老爺,少爺會怎麼辦?那麼在場的人,會不會為了掩蓋真相,而被滅口。

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中,連哭都不敢哭,更不敢看宋映白的臉色,雖然所有人的命現在都握在他手裡。

宋映白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後路,更沒打算叫凶手活著……

“少爺,不好了——”有人在院內高聲喊道:“老爺不行了,您快過去一趟吧。”

宋映白一挑眉,不行了,裝什麼裝?知道盤問出了管家的供詞,打算用裝病蒙混過去?

管家聽說老爺不行,哭喪著臉道:“老爺,您得給我們做主啊——”說著就要往外爬,但被程東一等人給按住了。

宋映白想了想,吩咐道:“程東一,你把管家和王光都押到柴房去,找到貴兒後,一並關起來。”

“是。”

他大步踏出門,頭也不回的往伯父所在的上房走去。

晚風漸起,他不由得緊了緊衣襟。

宋俞業的院子,不停的有仆人進進出出,神色惶恐,先是少爺帶錦衣衛封鎖府邸,現在又傳來了老爺不行的消息,未來何去何從,所有人都在為自己擔心。

“少爺,您來了,快進去吧,老爺在等您呢。”宋俞業跟前的大丫鬟眼角掛著淚珠,出來說道。

宋映白快走了幾步,進了門,徑直走進臥室,就見伯父躺在床上,臉色灰白,毫無血色。

“映白……你來了……”宋俞業作勢要起來,但旁邊伺候的丫鬟忙道:“老爺,您不能動呀。”

但他執意要坐起來,其他人沒辦法,給他拿了個引枕,墊到他背後,讓他半臥著。

宋映白冷眼觀察了下四周,淡淡的道:“您這是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麼。”

“剛剛是好好的,可你不聽我的話,我還能好麼?”宋俞業不停的咳嗽,伺候的丫鬟拿帕子接到他唇下,再拿開的時候,帕子上有一灘紅色的血跡。

丫鬟眼神悲涼的看向少爺,但卻發現少爺眼底冰冷,全無波瀾。

“我不是說了麼,我在查案。采楓死於謀殺,說是溺死在荷花池,但他鼻腔和指甲裡都沒有屬於荷花池的淤泥,這是不正常的,一看就是死後拋屍在那裡。而且我現在已經查出是管家指使王光和貴兒做的了,雖然管家說是您指使的,可我怎麼會信呢,一定是誣陷。”

宋俞業沒料到宋映白一點不遮掩,就這麼堂而皇之將他吩咐殺人的事情說出來了,一點麵子不留。

他忽然發現他真的一點不了解這個人,本來看中他在京城為官且沒有成親,而且年紀小,可能好擺弄這點。

但是現在完全錯了,宋映白身上有種狠勁兒,認真起來,可以不管不顧。

宋俞業也不知是被他氣得,還是丹丸的效果起作用了,隻覺得手指末端冰冷,這股冰冷慢慢侵蝕到了心肺,他捂著胸腔,猛地咳了幾口,“你、你……”

“你要堅持住,如果你死了,家產豈不是都落到我手裡了?”

宋俞業一怔,果然那天晚上不是野貓,而是他!他怒極反笑,笑了幾聲,嘔出一大口血,半截身子栽倒了床下,丫鬟們忙上來,將他扶著躺下,不住的喚著老爺。

宋映白一直站在原地,根本沒上前,很快,就聽一個丫鬟尖叫道:“老爺咽氣了,老爺歿了!”

其他人聞言,當即呼啦啦跪了一地,有哭的,也有偷看的。

宋映白這才上前,彎腰試探了下伯父的鼻下,果然沒了呼吸,他臉色青白浮腫,根據宋映白的經驗,是死了沒錯。

“去通知二管家,就說大管家不方便,發訃告給老爺的同僚舊友,置辦喪事等事宜全權由他負責。”宋映白道:“還有,你們都退下,我要和老爺單獨待一會。”

屋子內的丫鬟啜泣著小步退了下去。

等屋內就剩他們“父子”了,宋映白乾脆的拿過引枕,對準宋俞業的臉悶了下去。

足足悶了有一刻鐘,就是狀如牛的大漢也該悶死了,他才將引枕拿開,然後再次試了試鼻息和脈搏,發現確實都沒有了,他才暫時鬆了一口氣。

將宋俞業的被褥稍微整理了下,他轉身出了門,此時府裡的人已經開始互相傳遞老爺病逝的消息,人心惶惶。

宋映白來到關押管家跟王光貴兒的柴房,除了程東一外,屏退了其他人。

管家頹廢的坐在牆角,嘴角還掛著血沫,雙眼放空,好像已經放棄了希望。

貴兒還抱著僥幸的心裡,不時偷瞄他一眼。

“少、少爺!奴才們知錯了,以後給您做牛做馬,全聽您的調遣。”王光大概是預感到了死期將近,跪著爬到宋映白跟前,“不,給您做狗都行啊。”

宋映白麵無表情的一腳蹬開他,冷聲道:“老爺沒了,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把你們送官,殺人的和教唆殺人的,該怎麼判怎麼判,你們的家人會遭遇什麼樣的對待,自己想。要麼,你們自殺,我就對外說你們忠仆殉主了,還能留點好名聲。”

管家一驚,“你真的要我們的命?”

宋映白懶得理他們,“給你們兩刻鐘,之後,我會進來,將沒死的送官。”說完,開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