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 / 2)

潘四小姐叫其他人到一旁等,與宋映白和黎臻他們到了一樓的包間內,勾唇冷笑道:“大概因為我足夠走運吧,在夫人灰飛煙滅後,他當場口吐鮮血昏死了過去,這都快三天時間了,其間就醒來一次,但神智整個垮了,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我看他撐不了多久。現在的生意,由我們兄弟姐妹照顧,我是來查賬的,沒想到能碰到你們。”

宋映白心裡咯噔一下,夫人灰飛煙滅?潘躍泰病重?看來黎臻真得派人來接替他了。

黎臻臉色也不好看,潘躍泰執著太深,這種人其實不適合做密探,當初要是知道他家裡有一個用清如此之深的夫人,絕對不會派他來此處做事。

潘四小姐最像她爹,家裡的生意基本都是哥哥跟弟弟們在打理,她是家裡唯一插手生意的女兒家。

黎臻冷笑道:“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但是夫人突然死掉,恐怕跟你那天的行為脫不了關係。”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潘四小姐哼笑道:“我豁出去賭了一把,隻是賭贏了。”說完,突然上前一步,要將嘴唇湊到宋映白臉頰前。

宋映白見她靠近,馬上向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黎臻的手已經哼在他們之間,皺眉道:“你想乾什麼?”

潘四小姐撲哧一下笑出聲,“好了,可以確定了,你們是真的,看你著急那個樣子,哈哈。”

宋映白心想,你有毛病嗎?什麼真的假的,我們是錦衣衛,你突然靠過來,沒直接打你,算你走運。

潘四小姐仰頭一勾唇笑,“自從那晚上之後,我一直懷疑自己是個醜八怪,現在好了,我十分確定你們就是對女人不感興趣,而不是我一個人的原因。”說完,朝他倆擺擺手,“後會有期。”

等她走進櫃台開始查賬,宋映白跟黎臻走出了酒店,他騎上馬後,忍不住道:“她看人這麼不準,這眼光能做生意嗎?”

黎臻挑挑眉,沒接話。不知道看宋映白準不準,反正看他是挺準的。

“得抓緊回京城,找個人頂替潘躍泰,至少在他死之前,將這邊的情況交接一下。”黎臻表情凝重的道。

宋映白頷首,“好!咱們抓緊返程。”

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宋映白將給丹丹買的乾果給謝中玉送去,還在他們那屋坐了一會,親手剝了花生喂給了丹丹,忽然想起那句狗和猴子挺配的話,忍不住低頭抿嘴笑。

謝中玉雖然不明所以,但也跟著樂。

廖中芳在一旁瞅著他倆,再次陷入了沉思,且慢,中玉看宋映白的眼神很溫柔啊,或許……

“對了,你們幫那個書生驅邪了?”

“嗯,小事一樁,他前世的冤家找來了而已,已經打發走了。”謝中玉故意說成打發走了,這樣一會黎臻“犯病”也有借口了,就說那個邪祟又返回來了,“彆看它是個邪祟,其實說得都是彆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廖中芳看不慣謝中玉的“卑鄙”,使勁清了清嗓子,謝中玉根本不理他。

宋映白看時辰差不多了,主動告辭,“我們回京城還有事情,咱們明天可要馬不停蹄的趕路。”

廖中芳非常讚同,“太好了,我也先想抓緊趕路。”

謝中玉起身送人出門,滿口答應,等把宋映白送離,將小瓶打開,放出黑衣少年,“跟住剛才出去的男子,但是記住,捉弄的是另一個人,不許搞錯了。”

黑衣少年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弄錯的。是他同屋另一個男子吧,曉得曉得。”說完,跟著宋映白出了門。

宋映白隻覺得背後涼颼颼的,還回頭瞅了眼,當然什麼都沒看到,他回到自己的客房,見黎臻坐在桌前低頭沉思,八成是在想潘躍泰的事情。

黑衣少年跟著宋映白進門,看到坐在桌前的另一個男子,便立刻朝他撲去,準備上身,不成想,在靠近對方跟前的瞬間,隻覺得一股殺氣朝他衝來,嚇得他不僅沒撲成,反而轉身就跑。

黎臻瞪著黑衣少年的方向,剛才好像感到了一股特彆叫人厭惡的氣息,不過,好像離開了。

他便沒再往心裡去,跟宋映白繼續商量潘躍泰的事情。

黑衣少年則沒命似的逃回謝中玉的房間,二話不說,直接一頭紮回了小瓷瓶內。

謝中玉用一隻眼睛往小瓶內看,“你事情辦完了嗎?怎麼回來了?”

“那人煞氣太重,惹不得,他手上肯定有很多條人命。”黑衣少年瑟瑟發抖。

廖中芳拿過塞子將瓶子塞好,“行了,早說過鬼怕惡人,你就彆鬨了。”

謝中玉失望的想,真是的,如果是黎臻是普通人,叫他在宋映白跟前多丟幾次臉,他就出局了。

廖中芳裝作隨意的問:“能跟我說說麼,你為什麼要對付黎臻?”

謝中玉一怔,“反正跟你沒關係。”到炕前鋪被子。

廖中芳想了想,挑眉道:“確實。”謝中玉愛走什麼路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畢竟他師父都管不了他,他操哪門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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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白他們離開鎮子後,快馬加鞭往京城返,期間又買了幾匹馬換乘,能不歇就不歇。

因為趕路的關係,加上答應宋映白不再擠兌謝中玉,而謝中玉有一個露著“洞悉一切笑容”盯著他的廖中芳也鬨騰不起來,於是大家這一路,大家相處的還算和睦。

等到了京城,廖中芳就大大方方的薅著師弟回去複命了,黎臻則即刻銷假回到錦衣衛衙門,篩選能頂替潘躍泰的人。

宋映白本來請了半年的假,雖然現在才用了不到兩個月,但是他閒不住,休息了幾天,就回到衙門繼續坐班,趁著還沒忘記地獄井的看到的信息,清理積案。

根據在地獄井看到情況,腦海裡有了犯人,再尋找證據就輕鬆多了,基本上是手到擒來,一連破獲了幾個積案,叫人刮目相看。

不過,也有些案子不是那麼好清理的,因為犯人抓到了,隻是抓的犯人是錯的,如果他要翻案,就意味著要推翻前麵經手人員的結論,屬於得罪人。

雖然宋映白不是鐵麵無私,為了追求真相,勇往直前那種人,但是遇到能翻案的,他還是儘可能的翻一翻。

比如有個窮秀才在路上撿到一個寫到紙上的打油詩,一看內容很反動,便主動交到了衙門,然後衙門就通知了錦衣衛,錦衣衛辦事簡單粗暴就把他給關進了詔獄,倒沒說是他寫的,但把人扣著不放,顯然是打算找不到真正的犯人,拿他當冤大頭。

宋映白當時在地獄井看到的寫這首打油詩的人是個來京進貨的商人,人早不知道哪裡去了,不乾那個窮秀才的事,便打算提審他,詢問幾句,如果沒證據,就把人放回家過年。

可是人關在詔獄,他幾次想去提人都碰了壁。

沒辦法,宋映白便請黎臻出馬,給他寫條子蓋章,允許他提人。

黎臻一聽他的要求,想都沒想便提筆,“北鎮撫司的鎮撫複職了,詔獄那邊怕他怕得要死,怕做多錯多,這段日子,輕易不讓人提審犯人。不過,沒關係,我給你寫個條子。”

北鎮撫司鎮撫,品級雖然在僉事之下,但也有向皇帝上疏麵聖的資格,直接管轄詔獄,因此權力極大,屬於關鍵職位。

所以許多勢力都想把這個位置安排上自己的人,如今的鎮撫叫裴懷珹,是宮裡司禮監秉筆太監裴能的養子。

同樣身為太監的養子,裴懷珹跟另一個著名養子曹小川不同,他並不是太監,可以延續香火。

同行是冤家,宮裡最厲害的大太監總共有三人:司禮監掌印太監呂公公,秉筆太監裴能,提督東廠太監曹祥,前兩個協助皇帝處理國事,後一個幫助皇帝監督大臣,各有職能,相互製約,此消彼長。

裴能的能量很大,且會做人,人緣很好,將養子放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的位置上,錦衣衛指揮使沒有反對,畢竟也算聯合了一個大太監的勢力對付東廠。

隻是裴棟的身體好像不太好,請了一年多的假來養病,聽說最近身體養好了,要重新複職,將手下一乾人嚇得汗毛都立起來了。

宋映白看著黎臻寫字,杵著下巴,上半身傾在桌麵上,“裴鎮撫很可怕嗎?”

黎臻道:“不可怕啊,都是外界瞎傳的,我覺得他不錯。”

宋映白勾起嘴角苦笑,你覺得不錯,那一定挺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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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人發出錐心的慘叫,當他十指最後一個指甲被拔掉,他失明的眼睛,不停的翻動,痛得幾乎昏死過去。

最後一片指甲扔到地上後,押住他的幾個人才放開他,他豎著指頭,鮮血淋漓的皮肉暴露在空氣中。

坐在上位的裴懷珹麵無表情的道:“喊什麼,還會再長出來的,不過,也有長不出來的。”說完,使了個眼色,站到一旁的隨從領命,將男人的手按到地上,手起刀落,斬下一節小指。

男人痛得渾身抽搐,昏了過去,又被冷水潑醒,哭著喃道:“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裴懷珹淡淡的道:“你有二百多塊骨頭,這隻是其中一塊而已,不要急。”

男人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是要細水長流的剁啊,不停的給他磕頭,“大人,大人,饒了小的吧。”

“我按照你推算的位置親自去找了一年多,把那地方七年前死去的少年都查了一遍,根本找不到符合的人。所以,是你能力不濟,還是故意騙我?”

“小的真的儘力了,小的真的算到您要找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您再要小的算,小的也算不出彆的結果啊。”

這瞎子在民間小有名氣,人送綽號賽半仙,雖然眼睛看不到真實的事物,卻能看到過去和未來要算的事情,之前測試讓他算彆的事情,也還算準確,但偏偏在幫他尋人上失手。

不過也好,至少他還活著。

裴懷珹冷笑道:“儘力了?好啊,既然是廢物,留著也沒什麼用了。”說完,擺了擺手,隨從便上前,拉住男人往外拖。

“不——大人——我還能算——再給我一次機會——”男人大喊大叫,為了保命使勁掙紮,口不擇言的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您跟您要找的人相見了,他現在已經是個成年男子。”

裴懷珹諷刺的冷笑了兩聲後,笑容漸濃,叫隨從暫時住手,來到瞎子跟前,帶著笑意道:“如果一個月內什麼都沒發生,我就把你老娘剁成肉醬,叫你一勺一勺吃下去。”

說罷,擦身而過,向前走去,出了自己府邸的偏廳。

其中一個隨從跟上來,“大人,您今天還去鎮撫司嗎?”

裴懷珹瞅了眼太陽的高度,“去轉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