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男人低頭刷著微博不吭聲。Lucy帶司機來接烏銳清,在路上跟他核對下周的工作安排。烏銳清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分心點開手機。
烏銳清:【心情好點了嗎?】
顧卓立:【嗯……】
過了一會,男人嘶了一口氣,像是有些忍不住。
【我在想剛才你和我撞腦門……見鬼,那是什麼詭異的部落儀式?】
烏銳清皺眉側頭看了他一眼,【難道你沒有被安慰到的感覺嗎?】
顧卓立口是心非:【沒有。】
他氣完人,自己倒好像更受折磨,把手機揣回口袋,心裡亂糟糟。
原本見了陳美君女士就足夠崩潰了,結果被小烏總捏住後脖頸迫著碰了碰額頭,崩潰之餘又添了一絲揮之不去的燥。
也說不出來哪兒燥,就是渾身都不得勁。
男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腦門,感覺昨晚的低燒其實還沒有完全褪去。
腦門燙,耳朵也跟著發燒,想找個什麼涼的玩意冰一下……
他在車裡前後左右尋摸了一圈,眼神定格在身邊烏銳清的側臉上。
——小烏總昨晚摸他胸口的手是涼涼的,今天和他相碰的腦門也是涼涼的。那他的臉蛋兒估計也是涼涼的吧,要是貼一下估計立馬就能退燒。
商務七座,後麵第一排兩張座椅是隔開的。顧卓立痛恨這輛車,更痛恨那個坐副駕駛嘚吧嘚吧說個沒完的女人。
他忍無可忍地怒歎一口氣,歎氣聲遮住了Lucy說話的聲音,那股子哀怨幾乎要把車裡的空間都塞滿了。
Lucy噎了一下。出於某種做秘書多年的玄學本能,她明智地結束了彙報到一半的工作,改口問:“Boss,我們馬上下高速了,直接送您回住處嗎?”
烏銳清“嗯”了一聲,“顧董和我一起,他有東西落在我這了。”
“好的。”Lucy閉嘴不再多舌。
烏銳清也沒讓她接著彙報,他看了看顧卓立,“你好些了嗎?”
男人不肯回答,在手機上又敲了一行。
【所以到底是什麼古老神秘的儀式啊?你磕我腦門到底要乾嘛?】
烏銳清對著那兩個問號簡直無語了,一字一字回複:【你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糾結這種芝麻小事乾什麼?】
【這不是芝麻小事啊,你捏住我命運的後脖頸,還撞我腦門!】
烏銳清:【……那我給您道歉?】
男人在座位上動了動,【那倒是不用,我就是嚇了一跳,沒見過你這樣的。】
【……】
兩人的線上交流和線下交流都有些彆扭,而且這份彆扭在烏銳清看來分明無緣無故。他看了一會車窗外,又拿起手機,點開瀏覽器。
——“如何安慰一個心靈受傷的東北大漢。”
大概這種搜索也是前無古人,搜索結果並不精準,最上麵的一條是【東北人如何說愛你】。
烏銳清看到那條標題先是愣了一下,轉瞬心想這不是有病嗎,愛你不就是“我愛你”三個字,還分什麼地域。
他又往下拉了幾條,終於看到一條比較接近的搜索結果。
《我的東北室友抑鬱了,我要怎麼辦?》
烏銳清點開,下麵一共有三條回複。
【喝酒!讓他傾訴!給他剝蒜!燒烤!】
【陪他乾一架!我沒和東北人相處過,但我覺得隻要能打一架,大哥們或多或少都會舒坦點兒】
【罵他一頓!湊不要臉的,矯情個屁啊?】
烏銳清對這三條建議都不大滿意,可他再往下拉也沒有彆的了。
他隻好又把那幾條看了一遍,默默在心裡把“乾一架”去掉——顧卓立昨天剛從醫院出來,還算半個病號,他怕自己下手沒輕沒重把人給打壞了。緊接著,“罵一頓”也被排除,烏銳清人生最輝煌的罵績就是和對家那條瘋狗互噴,真要讓他指著鼻子罵一個委屈的朋友,他做不來。
剩下一條……
烏銳清咽下一口吐沫,艱難地出聲道:“Lucy,等會找個賣菜的店停一下,給我買點蒜。”
Lucy狐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敢多問。倒是顧卓立皺眉問,“買蒜乾什麼?”
烏銳清努力擺出深諳東北生活作風的從容派頭,“回去喝酒。”
顧卓立被他嚇了一跳,“喝酒配大蒜?”
男人頓了頓,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厲害的東西。他遲疑了一會,而後問:“你不是在英國呆了十七年嗎?英國人不都紅酒配奶酪嗎,什麼酒啊還配大蒜?”
烏銳清嚴肅地看著他,“二鍋頭,我上次買了好多在家裡。”是你喜歡的。
男人沉默了。
Lucy僵硬地坐在前排,心想Boss怎麼飛一趟上海回來後沾了這麼多不良習性啊。
二人回到家,烏銳清手上拎著一個塑料袋,裡麵輕飄飄地裝著一頭大蒜。他洗了手出來,做足心理準備,說道:“二鍋頭在櫃子裡,你喝多少自己倒,我把蒜給你剝了。”
顧卓立帶著深深的疑惑,“不是,我還是沒搞明白,為什麼我要吃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