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小倫敦不耐煩地用爪子劃拉著床板, 在昂貴的紅木上劃出一道一道的印子, 豆豆眼裡寫滿了不滿。
顧卓立低頭和它對視半秒, 飛起自己裹頭發的毛巾就把它的頭給蒙上了。
“彆看我!彆用這雙和小烏總一模一樣的眼睛看著我!!”
“完了, 我完了啊。”
“他怎麼會和我那裝逼撕友是一個人,他什麼時候知道我就是麅糊的!”
顧卓立衝到床邊把快要被悶死的貂解救出來, 晃著它瘋狂問,“我什麼時候掉馬的?他為什麼什麼都不說,那我現在要怎麼辦?啊?啊?”
“你說話啊!”
小倫敦:“……”
貂要哭了。
顧卓立訕訕地放下小家夥, 看著它驚恐地跑回床底下, 整個人站在原地如遭雷轟。
片刻後,他僵硬地到書房, 打開電腦, 開始追溯自己和廖曠群山的小窗記錄。
一小時後, 男人雙眼空洞,扣上了電腦。
好吧,一切的不對勁,大概要從微博賬號解鎖那天開始。烏銳清似乎也是在那天戴了滿手的鉚釘戒指跟他說要套麻袋把廖山家的臥底毆打致死的。
而在那之後, 他還厚顏無恥地跟自己的網友傾訴種種,就差直接告訴他“老子喜歡老子那個對家粉朋友”了。
顧卓立顫抖著重新翻起電腦的蓋子,點開那個小窗, 複習上一次的聊天內容。
【廖曠群山:你就不覺得我像誰嗎?】
【麅子今天糊了嗎:我很想說你像莎士比亞, 但對不起, 老鐵,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這樣的。】
——亮閃閃的殺馬特要閃瞎了顧卓立的眼。
男人在空蕩黑暗的房間裡默然無語, 內心哭得好大聲。
顧卓立一個人在房間裡從淩晨一點絕望到早上六點,當他想明白一切後,才知道過去的一段時間裡有多高能,自己基本已經是個死人了。
蒼老的目光鎖定屏幕上簡陋的聊天界麵,他心中忽然燃起了一絲希望。
半小時後。
憔悴崩潰的聲音在聽筒裡響起,嗬欠連天,“客戶爸爸,你可能不知道,對於我們這種偉大的創世級程序員而言,早上六點是剛剛陷入睡眠的時間,所以您現在已經從想要暴躁痛罵我升級到想要惡意摧毀我了嗎?”
顧卓立的聲音比他還要憔悴,“可兒,價格你開,我的命你要救。”
Bcker簡直無語,一邊揉亂自己的鳥窩頭一邊從床上絕望地爬起來,按亮電腦,“說吧,又要做什麼不人道的操作。”
顧卓立:“我希望你能幫我清除掉一些我和那人聊天曆史中的不良記錄。”
“什麼叫不良記錄?”Bcker驚訝了一瞬,“不是,你倆有什麼良的記錄嗎?不是每天都在互噴和口嗨嗎?”
顧卓立艱難地歎了口氣,“其實不是,你看一下,口嗨的主要是我,他其實……一直都挺有素質的。”
Bcker聞言有些驚訝地把手機拿開,看了眼上麵的電話號碼。
這個客戶的變態程度又升級,進入到自我反省的究極模式了。一般那種喪病程序開始自查,十有八九下一秒就要開始自毀,估計這個客戶也離那天不遠。
Bcker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眯起眼睛飛速拖動聊天記錄,“說吧,銷毀哪些記錄?”
“就……”顧卓立猶豫了一下,“粗魯的,不要。涉及到臟字的更不能留。還有那些對他人身攻擊的、冷嘲熱諷的、罵他愛豆的,都……”
“那還剩什麼?”Bcker簡單粗暴,“我直接勾選所有你的發言記錄,一鍵給你清零得了唄?”
“……”顧卓立棘手地嘶了幾口氣,不確定地問,“能把這個軟件直接從他電腦裡挖走嗎?”
Bcker聲音冷漠,“哦,利用完了就要毀滅程序,是這個意思?”
“嗯……”男人正想說我多付你一些精神損失費,然而他開口的一瞬,腦海忽然有一空,看著屏幕上那個陪了他幾個月的簡單的頁麵,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以前不知道是小烏總,現在知道了,舍不得了。
Bcker機械地呼喚,“客戶爸爸,在嗎在嗎在嗎在嗎?”
“在、在……”顧卓立長歎一聲,“算了,那就算了吧,沒事了,打擾你睡覺,掛電話吧。”
Bcker心裡罵了一句有毛病,本想直接掛斷電話,但又心裡覺得今天這個客戶情緒有些不對勁,於是隨口問了一句,“怎麼,突然這麼怕對家,怕他把你暗戀你朋友的事告訴你朋友嗎?”
“…………”
顧卓立感覺有一個二踢腳在自己腦海裡燃放。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什麼?他怎麼知道的?你又怎麼知道的?”
“是你自己和他說的啊,上次……哦。”Bcker恍然大悟,“是你說的那句話觸發了程序休眠關鍵詞,另一個客戶來找我的時候,我給他講解了程序邏輯,順便把你原本發送失敗的話念給他聽了。”
“………………”
Bcker頓了頓,“客戶爸爸您還在嗎?您還有彆的事嗎,我可以掛電話了嗎?”
“………………”
顧卓立茫然地瞪著空氣,聽著電話裡可兒嘟囔了幾句,“什麼玩意啊,這客戶也太傻逼了吧”,然後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幾聲短促的掛斷音。
男人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他麻木地坐回到屏幕背後,無意義地往上滾著鼠標滾輪。
滾動到某一處,他忽然停下了動作。
界麵上還停留著上次的聊天記錄。
【麅子今天糊了嗎:想讓他過得真的開心。想一直陪著他。】
【廖曠群山:希望你如願。】
男人萎頓的雙眸驀然間重新灌入了一絲神采,雖然還有很多很多的不確定,但他仿佛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