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沒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什麼準備?”
“靈獸與我們不同,一旦被他盯上,至死方休。”
風停雲看著不遠處神情冷峻的少年,手中的巽風也在興奮戰栗。
“他如今既不願意讓步,那便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把他打到昏死,要麼……我們死。”
白茶沒有意識到禦飛流的異常。
可風停雲卻在收勢的時候感知到了。
之前他破陣的時候幻化成了獸形,禦飛流就算已經修成了人形,可本質上卻還是靈獸。
隻要是獸就更遵從本能,沒有太多的理性可言。
要是他們剛才那一擊製服了他還好,偏千算萬算沒算到禦飛流會借著天斬來破局。
他變回人形時候妖紋就沒完全收回,那尾巴也是,這種半獸化有時候比純粹的獸化還要可怖。
因為在這種狀態下,禦飛流既能使用人修的道法,又能使用獸力。
關鍵是他一旦殺紅了眼就會被獸性控製,唯有見血才能恢複些理智。
而他們暗算他的舉動正好激怒了他,如今想要用溫和一點的方式解決也不可能了。
禦飛流眼眸微動,成了豎瞳。
他的手也成了利爪,爪風凜冽,驟然往四周劃去。
“轟隆”一聲巨響,還沒等白茶他們反應過來,方圓十裡的巨石都被他破成了碎石。
“你們不是想躲嗎?我將這些礙眼的石頭劈開,我看你們一會兒還如何躲?”
他一邊說著一邊引劍指向他們。
“我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反正擇劍不論生死。今日我不僅要取了這神兵,還要拿你們來開劍!”
說話間,禦飛流一個瞬身來到白茶身後。
那速度快得隻能看到殘影,等到白茶覺察到的時候,他已經引劍砍了過來。
好在禦飛流快,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風停雲的修為和力量雖不及禦飛流,可速度卻少有人及。
他手腕一動,一根藤蔓從他袖間而出,纏著白茶的手腕把她往一旁拽去。
白茶騰飛於半空,穩住平衡後趕緊蓄劍氣迎上了那道攻擊。
誰知剛撞上,那力道重的她整個手臂險些脫臼。
“他現在是半獸化,力大無窮!哪怕的紀妙妙也未必能接下他一劍!你要是還要手的話就彆用手抗!”
風停雲見了忙把她拽開,聲音也拔高了不少。
“你先在一旁待著彆亂來,我先去把他困住你再動手。”
現在情況緊急他也沒給白茶做過多解釋,幾根藤蔓飛出綁住了少年的手腳。
然而隻一瞬,便被他用力掙開。
風停雲也沒想過能這般輕易困住他,他一手掐著術訣,一手引劍直往禦飛流先前受傷到地方刺去。
劍氣一逼近,那傷口又被撕扯開來。
殷紅的血色將白衣渲染,雪落紅梅一般。
在風停雲想要收劍的時候,“哐當”一聲,利爪劃過劍麵。
巽風雖是神兵,可風停雲的修為不足以發揮他全部的威力,禦飛流忍著痛死死抓住了巽風。
“你以為我還會被你暗算第二次嗎?”
禦飛流知道以自己的速度很難躲過風停雲的劍,所以他索性順勢而為。
讓風停雲刺中他,他便能趁機製住他。
風停雲臉色一變,蓄力想要把巽風從他手中拽出來,偏獸形時候的少年氣力太大,他難挪分毫。
“該死!”
他咒罵了一聲,一手引訣,一道靈力倏爾入了劍麵。
“魚死網破是吧?既然你不鬆,那就試試看,看是你先被劍氣貫穿,還是我先被你的氣力壓製!”
巽風的劍氣本就逼仄,如今風停雲把大半的靈力渡了進去,它一瞬之間達到了金丹威力。
雖隻能維持片刻,這麼近的距離也足夠傷到禦飛流的要害。
禦飛流似早就料到了對方會這麼做。
他緊緊扣住劍刃,不顧劍氣將他的掌心劃破,血珠一滴一滴淌在劍麵,月白色的劍成了瑰麗的紅。
“劍從來都是雙刃的。它既能傷人也能傷己,你這把劍擇了你又如何,你尚未與它磨合,它的戾氣又這般重。”
禦飛流一手扣著巽風,另一隻手引劍氣死死壓製住了劍麵。
原本直指向他胸膛的劍尖,被他生生壓著抵到了風停雲的脖頸。
幾乎瞬間,他的脖子上便沁出了血痕。
“風停雲,你是要選擇收劍,還是成為這劍下亡魂?”
和落棋不悔一個道理,劍要是收回是要被劍反噬的,尤其是像巽風這樣的神兵。
他和巽風是結了契的,收劍雖不至於傷他命脈根骨,可一時半會是絕不可能再有還手的餘力的。
風停雲眼睫一動,蓄力掐訣的手一鬆。
前一秒還鋒利無匹的神兵,下一秒便成了折斷的枯枝一般沒了氣勢。
在他收劍的同時,劍氣反噬到了經脈。
風停雲悶哼了一聲,嘔出了一口黑血。
四肢百骸的疼痛剛蔓延上來,隨著禦飛流利爪落下,風停雲的衣帛被撕裂,胸膛被狠狠劃開幾道傷痕。
皮肉綻開,鮮血淋漓,他臉色蒼白,從高空墜了下來。
白茶見此慌忙禦劍過去,在他快要墜落的時候從空中一把將他接住。
她剛抱住對方,殷紅的血浸濕了她的衣服,嚇得她趕緊給他塞了幾顆回清丹。
“風停雲,你醒醒!你彆嚇我!”
白茶拍了拍他的臉,少年眼睫顫動,張了張嘴,卻痛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用的,剛才那反噬傷到了他的內裡,我又攻擊了他的心脈。他不死也廢了。”
禦飛流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漠然,皺著眉一臉厭惡地甩掉了手中的血汙。
而後提劍往白茶方向過來,在這樣的劍氣混沌之中,衣衫染血,宛若修羅。
最後在距離白茶一步位置停下。
一道劍光閃過,白茶猛地抬頭,對上了他那雙冰藍的眸子。
“現在輪到你了。”
禦飛流引劍剛要斬下,“噗嗤”一聲,背後一把靈劍先一步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低頭看去,那是白茶的劍。
“……幻象?”
不為彆的,白茶能引劍近他身而他毫無覺察的可能性為零。
而且,他感覺不到一絲痛楚。
他是什麼時候中的招,入的幻境?
為什麼一點術法和靈力波動的痕跡都沒有?
不僅如此,不單單是痛覺,他連握劍的觸覺,還有視覺也在慢慢褪去。
眼前一片朦朧,好似蒙上了一層紗幔,又如覆了霧靄重重。
禦飛流一頓,隱約看到了那個本該昏死過去的青色身影手撐著地麵,慢慢坐了起來。
“是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風停雲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
他壓下喉間的銅鏽味,沉聲說道。
“沒做什麼,隻是剝奪你的感知罷了。”
“你剛才的確傷到了我,卻並非心脈。在我將劍氣入你傷口的時候,我並不是為了傷你,是為了剝奪你的痛覺和聽覺。”
這也是為什麼白茶引劍傷他,他毫無所察。
“現在,你的視覺也在慢慢抽離。”
禦飛流聽不到他的聲音,隻能艱難從唇形判斷出他說了什麼。
“這不是幻象,是我的天賦。”
風停雲注視著少年潰散的瞳孔,明明是坐著的,卻莫名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淩然。
“以氣入體,寂滅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