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絕色謀士(1 / 2)

“七皇弟。”

臨淵寒冽的聲音追著風尾,刮在臨淮耳畔。

臨淮毫無意外地頷首道:“皇兄。”

他在出朝寧殿時便注意到了異常,臨淵與他武功相當,適才在寢殿,臨淵能發現他並不奇怪。

臨淵繞過廊簷,緩步走至臨淮身前:“扶楚可有空閒陪為兄對弈一局?”

臨淵逆著光,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臨淮,狹長的鳳眸裡是玄如稠墨的深沉,似乎能吞噬一切光芒。臨淮坐在輪椅上,臉上依舊是溫和得恰到好處的笑,完全沒有被臨淵身上的冷侵襲,他微欠身:“是扶楚叨擾皇兄了,若是皇兄不介意,去懷安樓可好?”

懷安樓是京城最大的茶樓,位於京城西南側,閣高起雲,臨江翥鶴,仿似人間仙境般雅致無雙,乃是京城達官貴族閒暇之時最好去之所。

臨淵坐在臨江的窗欞側,指尖的黑子落下,棋盤上,原本散亂無形的黑子瞬間呈包圍之勢,層層囚困住白子。白子江山敗落,似乎氣數已儘。

臨淮放下手中的白子:“扶楚自愧不如。”

臨淵淡淡地掃了溫和與世無爭的臨淮一眼,不語,臨空虛撚,臨淮手邊的棋盒微微顫動,一枚白子飛入臨淵手中。他撚著白子落在棋盤上,棄死棋,生機驟得,白子破局而出。

臨淮啞然失笑:“是扶楚愚鈍了,多謝皇兄賜教。”

臨淵冰冷的視線落在臨淮身上,見他始終沒有半分慌亂的模樣,撿起那枚白子,慢條斯理地道:“並非是你愚鈍,不過是你不想舍棄那枚白子罷了。”

話到最後,他的語氣陡然淩厲,似凜冽寒風刮過,冰寒刺骨。

臨淮看了一眼棋盤上臨淵取走白子後已呈敗勢的落魄白子,垂落在廣袖下的手輕輕摩挲在光滑的輪椅扶手上,輕描淡寫地應道:“落子之時,扶楚便已經下定決心。何來不舍?”

臨淵重新落下那枚白子,拿掉那枚白子握在掌心,冰冷的視線對上臨淮雲淡風輕的眼,平靜地道:“若非不舍,又如何還一直守著它?它早已不屬於你,何不放下?”他略微一頓,指尖點在白子敗落的江山之上,“一味追求不可能屬於自己的東西,不過是癡心妄想,不亞於癡人說夢。”

他的聲音壓抑低沉,帶著上位者一貫的威嚴睥睨,碾壓撕扯著人的心扉。

臨淮輕笑著搖頭:“並非扶楚不肯放下。”見臨淵把玩著那枚白子,他眼中的神色深了深,不急不緩地道,“隻是從未曾得到過,談何放下?”

臨淵登基,滄涴便是皇後,更是臨淵唯一的妻子,他不敢保證她一生無虞,但至少她不會餘生無可依。更何況,比起其他人,臨淵再適合滄涴不過,大燕的男子,販夫走卒尚且三妻四妾,更何況皇親貴胄,臨淵卻是一個意外。

他從未想過要回過滄涴。他這樣一副殘破的身軀又如何能連累她?他不過是在儘己所能地補償她。

臨淵把那枚白子擱入黑玉棋盒之中,深看了臨淮一眼,辨不清喜怒地道:“扶楚向來有分寸,本宮以為這次你應當也不會讓本宮失望。”

言罷,他語氣一轉,似隨口般道:“扶楚可知曉戶部左侍郎薛盛與這次邊疆防禦城牆坍塌有關。”

臨淮微有詫異地道:“不是戶部張侍郎挪用了銀錢嗎?”

臨淵的目光在臨淮臉上梭巡一圈,淡淡收回了視線:“昨日早朝刑部尚書殷正參了左侍郎薛盛一本。”他頓了片刻,道,“戶部左右侍郎狼狽為奸。”

臨淮遲疑道:“扶楚方才回京,倒是的確不知此事。”

臨淵微頷首表示知道:“扶楚不知曉也無礙,左右邊疆之事算是暫時了了。”他拂袖去拾棋盤上的溫玉棋子,又似有疑惑地問道,“扶楚去淮州祭拜季貴妃,如何十來日便歸來了?”

從臨淮去請示文桓帝,到如今,前後不過十多日,而從京城到邊疆,便是日夜不停地快馬加鞭,也要大半旬。

聞言,臨淮一怔:“早知如此,扶楚也便不折返了。”見臨淵看過來,他道,“正值多事之秋,扶楚走至半途,思來想去,不願父皇再因扶楚而多加思慮,便折身而歸了。本應三日前便抵達京城,隻是扶楚無用,不良於行,這才多耽擱了些時日。”

臨淵拾起最後一枚黑子,對臨淮道:“你身體有恙,一路舟車勞頓,不利於將養。回京也好,季貴妃想必也會體諒於你。”

臨淮道:“多謝皇兄寬慰。”

臨淵頷首,站起身:“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回宮見父皇,便不耽擱扶楚的時間了。”

“恭送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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