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荷渾身一顫,直覺這少年的眼睛能看進她的心裡,身份被叫穿她咬牙跪在地上,“大人,民女想先看一眼郭家那畜生。”
簡知鴻看她一臉仇恨毫不掩飾的模樣,哼聲輕笑起來,“好啊,本官就滿足了你的要求。來人,帶她去見郭二。”
許清荷跟著人到了隱蔽的地牢中,撲麵而來的腥氣和各式各樣的刑具沒有讓她害怕,反而是被綁在柱子上熟悉的一張臉讓她瑟縮了身體。
但隻是一瞬,一瞬後她目光冰冷仇恨,一步一步走上前,在郭二有若見鬼的驚恐目光中,她從袖中拿出簪子狠狠地刺穿了他的手!
周圍的人露出讚許的表情,許清荷拔出簪子,突然就淚流滿麵,“給我紙筆,父親臨終前交給我的賬冊,我都記在了腦中。”
賬冊已毀,她的記憶還在。
薑昭和簡知鴻得知不由得歎了一句這姑娘非同常人,畢竟能一路從東海逃到京城,期間還被郭二侮辱。
“你二哥是在飄香樓遇見的她,飄香樓可是花樓。”簡知鴻也不得不佩服這許娘子是個狠人,旁人誰能想到她一個弱女子藏身在花樓之中呢。
“飄香樓?”薑昭若有所思,眼眸靈動地轉了一下,輕聲開口,“賬冊好了之後我進宮一趟帶過去。”
簡知鴻不可置否,悠哉悠哉地端來一碗湯藥給她,“李家的事讓你母親費心,你還是不要摻和了。”
薑昭聞到奇怪的氣味,嫌棄地皺了皺鼻子,隻喝了兩口就不再動了,“不是因為我母親,舅舅知道了我被郭二冒犯肯定會去公主府見我。”
與其讓舅舅到公主府去,還不如她主動進宮,再者薑昭也很想知道舅舅究竟有沒有解了崔皇後的幽禁。
崔氏宮變中她的父母和外祖母究竟充當了什麼角色,她還要再查下去弄明白。
簡知鴻聞言嗯了一聲,看向剩下大半碗的補藥,目光有些幽暗。
天天操心那麼多耗費精力,實則最該操心的是自個兒的身體。
許清荷不愧是他父親東海縣令親自教養長大的,竟然隻用了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將賬冊的內容默寫出來了。
薑昭接過冊子仔細看了兩眼,發現銀子的去向不僅牽涉到承恩侯李家,還有幾筆流向了朝中素有清名的幾位重臣家中,已經預感到了舅舅震怒的畫麵。
得了,還真的要由她遞上去,簡知鴻這廝不行。
薑昭揣上了賬冊,以玄冥司月使的身份進宮,彼時陸照正在按部就班地處理吏部的公文。
朝中大部分人都對陸照舍棄翰林院破天荒進入吏部的選擇不理解,翰林院清貴,編撰隨侍在天子身旁,怎麼看都比吏部一個小小的侍中有前途。
陸照並未解釋,即便褚倫等人當麵問他也隻是一笑過之,更惹得人心中好奇,紛紛猜測可能有內幕。
可是陸照接連在吏部上值了兩日,都未有異常發生,他們有些人又想起了吏部侍郎程立程大人在貢院時就對陸照盛讚的場景。
於是,程侍郎賞識狀元郎特地向陛下請求調他入吏部的言論暗暗傳了起來。
這日,程立舒展了身體在吏部的官署中溜達,走到三位侍中所在的屋舍時,從袖中掏出一份公文遞給陸照讓他呈給陛下。
他衝著陸照笑道,“我這一張老臉陛下可能看煩了,這份公文明德就送過去吧。”
好嘛,其餘的兩位侍中這下心中更是酸都沒處酸,狀元郎的表字是陛下親賜的,人比人氣死人啊。
陸照恭聲領命,拿了公文不急不慢地往內宮而去。
身後,程立滿意地捋了捋胡須,這位狀元郎年紀輕輕不驕不躁對他這些頂頭的大人們態度也不卑不亢,值得栽培。
他忍不住扒拉了一番自家的親戚,心道閒暇時間不如也為狀元郎做個媒,聽聞狀元郎守母孝三年,婚事都還未定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