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陸侍郎,其實更像是上輩子那個隻靠自己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的陸首輔。
朝堂上的眾人開始發現,原來陸明德的才能比他們想象中的更要可怕。
先是戶部堆積了數年的陳年舊賬被他短短幾日理出了大概,再是令人難以理解的一點,從這些賬目中,陸明德竟然梳理出了六部中有哪一部虛報了賬目多領了銀錢,又有朝廷官員中的哪些人貪墨了餉銀少交了稅款。
他不聲不響地將整理好的名冊呈給了景安帝,好家夥,玄冥司的活閻王簡指揮使也來湊熱鬨,不知從何處尋到了大把大把的證據,直接和陸明德打了一個配合。
不過才幾日的時間啊,京城乃至外放的臣子們就倒下了上百人,大大小小的罪名羅列出來,有的人被抄家有的人被流放還有的人被直接斬首。
無論是太子一派還是支持靖王和洛王的人甚至那些小皇子的外家們無一幸免,全都栽了一個大跟頭。
朝臣們和世家勳貴對陸照恨的咬牙切齒,偏偏又無可反駁,因為這人說出的全是事實,關鍵是玄冥司還拿出了證據!
他們想要從陸照的身上尋短處將他趕出京城,結果發現此人簡直是六親不認,父母雙亡族人疏離不說,京城中唯一關係近點的親戚也眼看著要鬨崩了……因為陸照連著安國公府的罪名一並呈了上去,曾經端敏長公主支取國庫稅銀為太後辦壽宴的事情他也沒有放過。
甚至,他對待安國公府手段更狠,薑氏族人私下圈地逃避稅銀也按在安國公的頭上,隻恨沒將安國公府的老底給挖出來。
……親戚族人家人無法做文章,深恨陸照的人隻能深挖他的過去。緊接著,關於陸照狎妓害死同鄉的風言風語傳遍了京城內外。
此事還要從大半年前說起,那時候陸照剛考中了狀元被陛下破格授予吏部侍中的官職,當時的右都禦史彈劾他有名無實,禮部侍中鄭重出言作證。
鄭重就是那個被陸照害死的同鄉,活生生地淹死在了護城河裡。
這日的朝堂上,就有人義憤填膺地提起此事,直接將陸照描繪成了一個無、恥又好色的小人。
好在程立為他反駁了一句,冷笑道那鄭重死的時候陸照人遠在千裡之外的東海,如何能隔著那麼遠距離害死一個醉漢?
“伯仁非他所殺卻是因他而死!陸明德他在東海親親密密的那個小女娘就是飄香樓的含煙姑娘,而鄭重一直私會的人也是那個含煙姑娘!想一想鄭重彈劾他也是為了這個女子爭風吃醋吧?”
“況且陸明德狎妓也根本反駁不了!他若沒有狎妓豈會認識含煙?將人帶去了東海不說,還堂而皇之地教導那女子識書認字。”
“如今含煙已經從東海回來了,她親口和他人說自己名下的宅子是陸明德幫她置辦的,非親非故,幫一個妓子置辦家宅,陸大人的作風我等自愧弗如啊。”
那人越說語氣越慷慨激昂,恨不得將所有過錯都歸罪到陸照的頭上。
尤其是說到飄香樓,他麵帶鄙夷,仿佛親眼看到陸照進到裡麵花天酒地。
然而這人開口不斷地指責,陸照卻眼皮都懶得動一下,走到殿中他甫一開口,依舊是戶部的事宜,這次闡述的是東海海禁開了之後,國庫和往年相比多了足足一倍的庫銀。
不過隻有半年的時間,這個數目簡直驚呆了眾人。
嚴問沒忍住又重新確認了一遍數目是否屬實,陸照語速不快不慢地重複了一遍。
如此一來,先前那人的彈劾就成了一個笑話。就算他真和一個出身飄香樓的姑娘有牽扯又如何?在東海巨大的功績麵前,這點小過完全是不值一提。
朝堂靜了一瞬,就連先前不停叫囂的那人都沒有話說,隻嘟囔了一聲,“有功績又如何?外放都不忘帶著相好的哪裡配求娶世家大族金尊玉貴的小娘子。”
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被高高在上的景安帝聽見。他眉心一皺,看了身旁的王大伴一眼,意思很明顯,下朝之後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此時的景安帝還沒發現薑昭與陸照之間的異樣,畢竟禁軍衛千總每日稟報給他,陸照每個早晨都是從公主府離開的。
薑昭的身體越來越好,景安帝也已經決定重新調查當年崔氏宮變一事,賜婚一事就必須要儘快。
奈何他正要下發旨意的關口,陸明德這廝呈上了一個名冊,讓他大為光火,忙著處理朝中的蛀蟲甚至無暇去公主府看望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