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多了。】宗聿心裡有底,江瑾年不再多言。
宗聿身體微微前傾,握住江瑾年的手,道:“瑾年,那不僅是我皇兄,也是你皇兄,你不用那麼生分。”
宗熠的態度江瑾年心裡清楚,他沒有極力反對,隻不過是中間夾雜著一個宗聿。
若是宗聿態度不夠堅定,這樁親事早已作罷。
江瑾年對他沒有那麼放心,但他也不想看到宗聿失落,配合道:【我記住了,是皇兄。】
月上梢頭,夜涼如水。
曲落塵坐在街邊的小茶館裡,街上冷冷清清,隻有小茶館豆大的燭火微光在冷風中搖晃,照亮街邊的一角。
曲落塵手中的茶水已儘,卻沒有人上前為他添水。環顧四周,也不見茶館老板的身影。
曲落塵放下茶碗,道:“諸位跟了我一天了,不累嗎?”
這話讓平平無奇的夜色多了幾分肅殺之意,這不大的街角多了數道身影,他們從四麵八方圍過來,為首之人赫然是斂芳。
“曲大夫,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請你和我們走一趟。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斂芳麵上帶著笑意,可他握著拂塵的手卻不是這樣說的。
他全身肌肉緊繃,掌間真氣環繞,做好了曲落塵不配合,就出手拿下的打算。
曲落塵站起身,那些暗衛立刻握住自己的武器,嚴陣以待。
曲落塵不屑地掃了他們一眼,道:“就憑你們?”
斂芳含笑道:“我知道曲大夫的本事,還請曲大夫不要讓我們為難。你是王妃的舅舅,我們不想得罪你。”
斂芳話裡有話,他這個時候提江瑾年,何嘗不是一種威脅。
曲落塵臉色難看,這一瞬間被氣的不輕,軟肋在彆人手上,他能說什麼?
他覺得他罵江瑾年,還是罵的太輕了。
斂芳見他沒有反抗的心思,見好就收,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曲落塵和他走。
提刀的暗衛回到夜色中,斂芳帶著曲落塵拐過一個街角,上了一輛等候多時的馬車。
馬蹄聲在暗夜裡清晰可聞,曲落塵臭著一張臉,閉上眼不再搭理斂芳。
不知道走了多久,馬車停下來,斂芳道:“曲大夫,請吧。”
曲落塵跟著斂芳下了馬車,眼前是燈火通明的宮殿,他們站在長長的台階下麵,巡邏的侍衛和值夜的宮女太監整齊地候在殿外。
曲落塵並不意外進了宮,他走上台階,這裡站著另外一個人,和藹地請他交出武器。
“你們皇帝敢三更半夜把我請來,又何懼我帶著一根笛子?”曲落塵不想給,直接點出幕後主使,言語唐突,毫無敬意。
呂忻笑容微僵,心知是遇上棘手的刺頭,難怪斂芳如此謹慎。
“讓他就這樣進來。”
大殿內傳出宗熠的聲音,呂忻不再阻攔。
曲落塵大步流星,斂芳和呂忻對視一眼,相互搖了搖頭。
“王妃看起來溫溫柔柔,怎麼他舅舅是這樣的性子?”呂忻不解,就這性子,能讓江瑾年被江家欺負?
“許是還在氣頭上。”斂芳也有幾分無奈。
這是在皇宮中,見的還是九五之尊,若非他提前預料到這場會麵不會平靜,給宗熠說過曲落塵的性子,隻怕這會兒守在四周的暗衛已經現身。
曲落塵進了大殿,殿內不止宗熠一人,還有太醫院的陸院判和宋治。那天晚上場麵混亂,曲落塵沒太看清這二人的樣子,此刻見了也沒和記憶對上號,草草地瞥一眼就收回視線,繼而把目光轉向首座的人。
宗熠年輕,但他多年執政積威甚重,眉眼淩厲,不怒而威。他端坐在龍椅上,坦然地麵對曲落塵的打量,並沒有嗬斥他直白的眼神和大膽的動作。
斂芳和呂忻後進殿,斂芳乾咳提醒曲落塵收一收自己的眼神。
曲落塵看見了,本不想理會,考慮到江瑾年,抬手抱拳,用的江湖禮節。
斂芳苦笑,宗熠道:“你可知殿前失儀,蔑視天威是大不敬之罪?”
曲落塵依舊站的筆直,道:“如果你把我請來是想用這種理由治我的罪,那我不知。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少扯淡。”
曲落塵直白桀驁,對皇權沒有敬畏之心,冷淡的仿佛麵前坐的不是天子,而是一個和他一樣的存在。
旁邊的幾人忍不住替他捏把汗,斂芳甚至在想能不能先點了啞穴再說事。
“恃才放曠,不拘小節,你倒是個爽快人。”宗熠沒有和曲落塵計較,給旁邊的陸院判使了個眼神,道,“我請你來,是有一份病案想請你幫忙看看。”
曲落塵接過病案,快速地翻看,越往後眉頭皺的越緊:“這是誰的病案?”
宗熠沒有回答,隻是道:“你隻需告訴我她因何而亡?”
曲落塵沉默,過了半晌,沉聲道:“噬心蠱,中蠱三月餘,蠱蟲蠶食心脈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