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皇獸依舊沒死,以更快的速度衝向紀小姐。
玉如意是紀小姐的神魂法寶,與她神魂相連,玉如意自爆,也炸得她神魂也缺掉半分,識海支離破碎。
她身形站立不穩,眼前昏昏欲花,就算如此,她依舊站得筆直。
她瞪著沒有焦距的雙眼,視線死死地鎖定眼前旁人大物,雙手握成拳,計算著自爆時機。
距離太近,她逃不掉,不如最後拚上一把。
紀小姐心內苦笑,本以為她可以繼續鎮守,誰知今日也要步那些前輩後塵。
她麵上一片平靜,就算得知頃刻便死,也十分坦然。
猩臭與酷熱的風吹到臉上,以她十八境的肉-身強度,依舊能感覺到那股燙熱。
她知道,皇獸即將吞吃了她。
她身上元氣凝於丹田,外邊衣裳被外泄的元氣鼓起,她閉眼,一狠心就要將凝成一點的元氣引爆,當此之時,一股巨力從旁而來,她不受控製地被撞飛了出去。
同時凝於丹田的元氣一泄,在她體內經脈內亂竄。
她哇地吐出逆血,顧不得自身傷勢,定目往皇獸那邊瞧去。
她此時情形十分不妙,神魂反噬,無法動用外識,體內元氣暴動,無法再發出元氣攻擊,除了躺在地上等死,竟連自爆都不能。
她勉強支撐著自己身體,費力地望著皇獸。
她要看看,是誰救了自己,現在又如何了。
皇獸那邊,一道小小的暗紅身影在虛空中躍動,那道身影變幻速度極快,好似瞬間就在幕布上畫滿,分不出真身和虛影。
是那名幫忙的外域劍士。
紀小姐心底提起擔心,那外域劍士,好似沒有十八境,能扛得住皇獸的攻擊嗎?
哪怕這皇獸受傷頗重,也非十八境以下修士能敵。
初元本來也不想參與這個層次的戰鬥,可是讓她眼睜睜地望著那元士去死,她無法做到。
所以她出手了。
她替代那紀小姐直麵這皇獸。
相隔遠時,隻覺得這皇獸可怕,但到底有多可怕沒有直觀感受,可是此時離得近了,初元感覺自己渾身乃至毫毛都在戰栗。
強,太強。
這是她至今為止,遇見的最強敵手。
皇獸就算受重傷,殺傷力依舊不可小覷,初元此時完全沒有任何想法,滿腦子都是逃生,以及快,快,再快點。
她被皇獸攻擊牢牢攏在掌心,完全無法掙脫出去,除了勉力逃脫不讓自己受傷外,找不到時機拔劍。
時間流逝,皇獸身上的神魂之火此時開始慢慢熄滅,它的攻擊力漸漸加強。
初元再次加快自己速度,並借助攻擊帶出的風力調整自己身形,讓自己好似無根之絮,隨攻擊而動。
皇獸為眼前這隻跳來跳去的小蟲子而煩心,怎麼抓也抓不到,空間鎖定也所不住,真是麻煩。
它狂吼一聲,張嘴吞吐,初元以及她附近的空間全被它吞了進去。
周圍空間亂流再次旋轉,好似無數風口吸收,來自四麵八方的力量加諸於她身上,一時間初元被禁錮得不能動彈,隻能隨著亂流似傾泄之洪落入皇獸口中。
“道友,小心——”
紀小姐此時已將體內靈氣梳理順,準備繼續戰鬥。她前行間,正好瞧見這一幕,手中元氣凝成刀,似流光般穿過空間亂流。
空間亂流瞬間被斬成兩半,又倏地重新融合,而在斬成兩半的那瞬間,初元猛地拔身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弧度,從空間亂流中脫離而出。
皇獸見狀,猛地呼出一口氣,被它吞進去的亂流以更強有力的速度吐出。
紀小姐本欲躲閃,可是瞧見後邊正在奮勇殺敵的元士,又立於原處。她手結成印,元氣從她指尖傾泄而出。
元氣洪流與空間洪流在空中碰撞,發出滋滋不絕的聲響,像是拔河,兩方角力。
這時皇獸嘴一張一吐,又一波空間亂流從它嘴裡衝出。這波空間亂流累積到之前的亂流上,亂流波猛地往前一推,將元氣直接壓滅,亂流波霎時間擊中紀小姐。
紀小姐不由自主地倒飛出去,順著亂流在虛空中飄飄蕩蕩,不能自己,頃刻間就離了幾百裡。
這一幕發生太快,初元站穩身形時,紀小姐已經飛了出去,她身形一閃,攔住衝向下邊元士的空間亂流。
她持劍而立,眼底一片冷凝,她腦中不斷思索著斬除皇獸的方法,如何以弱克強。
她一貫越階而戰,但那階也有個限製,若是實力相差太大,就算她實力同輩再強,也不會是對手,劍修再怎麼逆天,也講個基本法。
此時,皇獸於她,便是不可越的階。
她不期然地想起小徒弟的劍意化形,以及自己摸到了那絲本院道意,好似除了如小徒弟凝出小劍域般,強行窺探不屬於她能窺視的境界,再無其餘辦法。
心思一定,初元開始回思那時的領悟,同時手中劍緩慢抬起。
這柄劍上道意流轉,好似有日月星辰輪回不息,又好似混沌一片,仿若容納萬物,又仿佛虛無一片。
若是仙界帝君境修士瞧見此時的初元,鐵定會心驚,這一劍上,分明有本源道意。
《清淨經》有雲: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隻名,強名曰道。
又《道德經》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
道是本源,是混沌,是日月宇宙,是萬物之母。
這一劍,竟有混沌道意雛形,這是較之世界道更高一級的,本源道。
初元對自己變化毫無所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領悟之中。
她不敢領悟深了,怕自己陷入那不該屬於自己境界的奧妙之中,迷失自己。
她強行中斷自己感悟,將那皮毛凝於劍上。她睜眼,手中劍出。
劍尖之上,混沌劍意凝於劍尖,像是離膛的子-彈隨著那碎裂的空間亂流入了皇獸嘴中。
那邊皇獸正再次吞食空間,初元領悟的這段時間,現實世界時間流逝隻短短半瞬。
她這是施出混沌道意,識海內感悟時間再長,現實中流逝也短短刹那,所謂一眼萬年即是。
不過這道意雖好,施展一次對她神魂精力耗損極大,若不是她以鳳凰真火凝練了劍魄,她神魂根本承受不住這麼長的感悟時間。
神魂耗損,加上用儘全力斬出那越境一劍,初元臉上帶出十分疲憊,踉蹌了一下,站立不穩。
她周圍的空間碎流,再次形成空間亂流,似一道洪波流向皇獸嘴中。
初元此時沒精神再抵抗,隻勉強用劍意護住自身,不讓自己受亂流傷害,之後便如洪流中的葉片,隨波逐流。
她已經儘力,後果如何,不受她控製。
若是這皇獸不死,隻能說是天意,是虛空之域的劫難。
紀小姐不是皇獸對手,又失了戰力,她這一劍若不能再斬殺皇獸,那再無人是皇獸對手。
等它吃完道果療傷,虛空之域再無人能抵抗得住皇獸入侵,倒是虛空之域將陷入末世之災。
其實,皇獸是虛空之域元士的大敵,和她初元沒多少關係,她完全可以見勢不妙,轉身離開,不參與這事,更可以離開後強闖天問秘境奪取萬年苦竹。
畢竟虛空之域高階戰力都在對付虛獸,其餘諸人不是她對手。
可是這不符合初元行事之道。
她行事坦蕩,一向自在由心,她無法做到看著紀小姐死亡而無動於衷,不會明知皇獸危害巨大,而放虎歸山。
她能做的,便是儘自己一份心力,讓自己無愧於心而已。
況且,初元擔心皇獸禍害完虛空之域,又通過那些空間通道去禍害修真界。
若真是那樣,虛空之域的元士可謂是所有修真界的恩人。
畢竟,修真界的修士,不會是帝獸皇獸的對手。
能戰勝帝獸皇獸的,唯有仙人。
出於這層隱憂,初元才會拚儘全力。
初元在後,劍意先行。
劍意速度較之亂流更快,似分子般穿過虛空,落到皇獸額心的虛元石上。
皇獸剛心生一抹危機感,慌亂還沒完全升起,那道劍意好似一張巨口,將那虛元石包裹蠶食吸收殆儘。
虛元石被吞噬乾淨的瞬間,空間亂流碎裂成湮粉,空間又恢複平靜,而皇獸身上,冒出一顆顆光點,好似發光的蒲公英般鋪天蓋地。
初元飄在這些光點之中,撞入一處軟綿綿的好似雲朵一樣的東西,初元在這軟軟的東西上感受到同源又親切的氣息,頓時心底一片安寧。
她身子陷入這白軟觸感之中,疲倦地睡了過去——確定皇獸一死,她神魂疲憊再也堅持不住。
白軟之物將初元包入其中,又恢複成球形,這球形外觀上看起來和虛元石一樣,內裡卻天差地彆。
初元一覺睡醒,神清氣爽。
她摸摸身體周圍的白軟觸感,意識到這便是她悟出的道意,可是這道意,她好似並不能完全掌控。
就像是她宗門築基弟子得到法寶一般,因為實力不足以掌控法寶,無法完全摸清法寶的用途。
現在,她就處於這種情況。
初元哭笑不得,沒想到她幼時沒有過的經曆,成為仙人後趕時髦經曆了一次。
她將這道意收回體內,沒急著摸索用途,畢竟時間還很長,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道意儘入她識海內,小黑人重新出現在虛空之中。
虛空之中戰場已經平息,場上不見半隻虛獸。
除了正在蓬勃而緩慢生長的道樹,唯有虛空之域的元士。
元士正在打擾戰場,以及修整。
受傷重的正躺在空中休息,受傷輕的正在收集虛元石,還有些正在救治那些重傷元士。而紀小姐躺在虛空,人事不知,她的身側,四名元士正在輪流給她輸入元氣,穩住她的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道德經和清靜經原文引用。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