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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點竹很容易認出,它枝乾和葉片都是淺褐色的,上邊帶著深褐色的大片斑點,十分具有特色。

有些斑點竹下邊根部有小腿高的竹筍,竹筍筍衣也是淺褐色帶著深褐色斑點,與斑點竹如出一轍。

這些竹筍可能是斑點竹竹筍,也有可能是萬年苦竹,要仔細分辨。

區分兩者的唯一方式,是萬年苦竹筍尖不是碧色的細芽芽,而是褐色的三瓣米粒大的細花,要一顆顆仔細觀察。

徐清鈺連續找了四天,在第五天中午總算找到萬年苦竹。

他狂喜後又不敢置信,一連分辨了十幾遍,確定得不能再確定後,才拔了抱在懷裡,抱得緊緊的,好似抱著什麼珍寶。

他指尖撥了撥萬年苦竹尖頂的小褐花,心滿意足的收回儲物戒。

心底落了一樁心事,徐清鈺也有閒心觀賞這碧落峰黃泉瀑。

黃泉瀑布很大,三階掉落,每階都有幾百裡長,蔚然壯觀。

瀑布周圍雲縈霧繞,水汽蒸騰,奔騰之勢又浩然磅礴,氣象恢宏,仿若雲端中的絕美仙境,仙氣繚繞。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盯著那奔騰不休的飛瀑,徐清鈺忽然想起學過的聖人言。

時間奔流不息,就算沒有日月星辰變幻為參照物,依舊是流動的,時間沒有絕對靜止。

徐清鈺還欲深思,忽然感應到周圍空間波動。他凝視空間波動處,不多會兒,身前出現一道空間門,從門口傳來一股吸力。

徐清鈺沒有掙紮,任空間通道將自己吸了進入。

這是一月之期已過,天問秘境清人了。

空間變幻,徐清鈺出現在他來時的大堂前,繼他之後,又有不少元士修士憑空出現。

徐清鈺踏入大堂,前往出口處排隊,之後刷下功績牌,被傳送出去。

出去後,徐清鈺掃視廣場一圈,沒找到劍二狗,走到一旁等他出來。

他沒等多久,就和出了秘境的劍二狗對上視線,之後劍二狗兩步做一步,趕到徐清鈺身上,問,“雅鈺,你找到萬年苦竹了嗎?”

“找到了。”徐清鈺開口。

劍二狗聞言大喜,將一個彩蛋塞到徐清鈺懷裡,“乾得好,這是獎勵你的。”

劍二狗沒找到萬年苦竹,就在大堂摸了個彩蛋出來。

徐清鈺盯著懷裡彩蛋片刻,抬頭道,“劍二狗前輩,我不能要。”

說著,就將彩蛋塞給劍二狗。

“給你你就拿著,磨磨唧唧的,不像個男兒。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推開推去,小家子氣!”劍二狗又重新丟給徐清鈺,道,“而且長者賜不可辭,這也不懂?”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就是不識好歹了。徐清鈺收了彩蛋,給劍二狗一塊帝獸虛元石,道:“這是我孝敬前輩的,還沒謝過前輩帶我來虛空之域。”

劍二狗拿著帝元石,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你這娃兒,忒客氣。”

徐清鈺微微一笑,對這話沒搭腔。

“行,我收了。”劍二狗收好帝獸虛元石,手往前伸,做出個前行的動作,“走,彆站在這兒說話,去客棧喂萬年苦竹。”

徐清鈺跟在劍二狗身後,走到劍二狗院子

劍二狗功績點比徐清鈺充裕得多,住的也大方,院子小巧精致,假山流水高低花卉一應俱全,花卉圍攏之中,是一個寬敞的演武場。

不過這院子做得再匠心彆致,在修者眼底也就那樣。

徐清鈺和劍二狗都沒賞景心情,腳步急切的趕到演武場。

劍二狗站定,轉身,期待的問,“可以喂了嗎?”

“還不行,要師父幫忙。”徐清鈺取出玉佩,叩擊了兩下。

這動靜並不大,然小紅鳥和初元都是仙人,這點動靜很輕易的就能聽到。

初元破開個洞,從玉佩中出來。

她瞧見劍二狗,打聲招呼道,“喲,二狗劍兄。”

“初,初元?”劍二狗盯著黑乎乎的小初元吃了一驚,隨後又是大驚,“劍魄無垢?你怎麼做到的?”

“鳳凰真火淬煉的。”初元倒是不吝嗇答案。

劍二狗肅然起敬,用鳳凰真火煆燒神魂,是個狠人!

修真界有種報複方法,如果恨毒了一人,就用天火煆燒對方神魂,在神魂沒有煆燒乾淨前,對方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時時刻刻承受神魂焚燒之痛。

天火煆燒神魂尚且如此痛苦,更何況是比天火更高級的鳳凰真火?

對自己都能下此狠手,還有什麼她不敢做的?

惹不起惹不起。

他扭頭,問徐清鈺,道,“初元出來了,接下來呢?”

徐清鈺也不知道,他拿出萬年苦竹,遞給初元。

初元開口,“你將筍衣剝了,我喊小紅鳥出來。”

“好,師父。”徐清鈺收回萬年苦竹,開始剝筍衣。

小紅鳥出來時,瞧見這白嫩的小腿長的萬年苦竹,嘴裡發苦,“我真要吃?”

“我來代替你吃?”初元提出建議。

徐清鈺握緊萬年苦竹,猛地瞧向初元,抿抿唇,到底沒說什麼。

不管他反不反對,初元都不會改變主意,何苦惹她厭煩。

小紅鳥麻溜的讓出位置。

她沒有勇氣。

初元披著小紅鳥的肉-身出來,徐清鈺瞧見這隻熟悉的小黑雀,手中萬年苦竹遞不出去。

“小徒弟,拿過來。”初元喊道。

徐清鈺遲疑,問,“師父,我能替代你嗎?”

初元搖頭。

徐清鈺猜到是這個答案,依舊失落不已。

在初元的催促下,徐清鈺將頭一扭,手中萬年苦竹往前一遞。

初元張口正想吃,裡邊小紅鳥在戳她。

初元閉了嘴,意識回到仙器內,溫和的問,“小紅鳥,怎麼啦?”

小紅鳥扭捏片刻,不好意思的開口,“還是我去吃吧,我回去就成年,不能再做這等推卸責任的事。”

初元摸摸她的頭,笑道,“你現在還沒成年呢。”

小紅鳥搖頭,堅定道,“我是個大寶寶了,不能看到困難就逃避。”

小紅鳥回到仙器空間後,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像話,初元和小徒弟都是迎難而上的人,她看到困難當個逃兵算怎麼回事?

簡直惹人厭煩。

小紅鳥想起這些時日在初元和徐清鈺身邊的所見所聞,覺得遇到困難就逃避的自己太懦弱太丟臉了。

她要當隻驕傲的鳳凰,成為初元那樣的仙人。

所以她又喊回初元,換自己上。

初元聽了小紅鳥話,很是欣慰,小紅鳥心性也成長了。

小紅鳥現在不再像之前那般任性,想什麼做什麼,完全不去考慮什麼。現在小紅鳥也學會思考,這很好。

初元摸摸小紅鳥的頭,笑道,“好。”

初元破了個洞出去,對上小紅鳥視線,朝她鼓勵一笑。

徐清鈺本來偏頭舉著萬年苦竹,不忍見初元吃苦,結果許久未曾有動靜。他眼含不解,視線再次落到這邊,卻見初元和小紅鳥又換回來了。

“怎麼回事,師父?”徐清鈺心底高興,卻怕是白高興一場,強壓著興奮問。

“小紅鳥長大了。”初元感慨的開口。

徐清鈺沒再問,他看到了,小紅鳥一口咬上萬年苦竹尖。

萬年苦竹看著硬,咬起來很脆,汁水多,如果它味道清甜,應該很好吃,可是味道苦,這汁水多就變成缺點了。

小紅鳥咬了一口,不受控製的嘔吐兩下,自然什麼都沒吐出來,但這說明有效果。

小紅鳥緩了一下,屏住呼吸,哢擦哢擦連吃,一下子萬年苦竹少了一半,小紅鳥還欲繼續吃,一道光點從她嘴中吐出,這光點遇空即長,不過瞬間就有籃球那般大,半透明,能瞧清裡邊盤著沉睡的大狗。

大狗身下趴臥著的都是養魂之物,養魂之物不斷滋補大狗神魂,此時輪廓清晰可見,而不似初見那般,一陣風就能吹散。

“大狗。”劍二狗上前捧著光球,盯著裡邊的大狗神魂,眼底一片濕潤。

大狗依舊沉睡著,沒有回答他,可是劍二狗滿足了。

小紅鳥瞧見這光點,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精神一振,好似也不是太難,堅持就是了。

小紅鳥再次狂吃,將剩餘的都吞進肚,等了片刻,又一光點從她嘴裡飛出。

這次光點更大,直徑約莫五尺,裡邊躺著初元沉睡的肉-身。

初元點破光球外邊的護膜,身形化作黑色流光,從額心鑽入肉-身識海。之後,飄在空中的初元睜開雙眼。

“初元醒了。”小紅鳥飛到初元上方,眨眨眼盯著她。

初元落到地上,仙氣運轉全身,久未動彈的肉-身便沒了那種僵硬與不適感。

“謝謝你,小紅鳥,你真勇敢!”初元仰頭開口。

小紅鳥用翅膀遮住臉,隻露出雙圓溜溜的小眼睛,她不好意思的開口,“都是向你學習的。”

“師父。”徐清鈺盯著初元背影,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想伸手觸摸一番,又怕眼前是夢,盯著初元背影,一眨不眨地盯著。

初元雖然一直以劍魄模樣陪在他身邊,可是劍魄和真人,給人感覺還是不同。

初元偏頭,離地懸空,摸摸小徒弟的頭。

回到自己肉-身,初元也頗為感慨,有種久違之感。算一算,她和自己肉-身,也分離四五十年了。

徐清鈺感受到發間的溫柔,那股虛飄飄的夢幻感落到實處,師父真的從仙器裡出來了。

這樣的好日子,徐清鈺做了一桌好菜,劍二狗提供美酒,除了小紅鳥未成年不得嘗酒,其餘三人痛痛快快吃了一場。

徐清鈺首次嘗酒,一杯酒喝完就醉得迷迷糊糊,坐在那兒,盯著初元傻乎乎的笑,時不時喊兩句師父。

初元不嫌厭煩的應他,視線落到他杯上,對劍二狗道,“他沒續杯吧。”

“沒,就那一杯。”劍二狗將杯中酒一口飲儘,搖搖頭。

初元笑道,“怎麼一杯酒醉?這酒量太淺了。”

劍二狗道,“我這酒烈,上頭,後勁足,喝得多了渡劫修士都會醉。雅鈺初次喝,醉了正常。”

“那他倒是沒福分,沒能多吃幾杯。”初元笑道,“你這酒一向難拿出來。”

劍二狗這酒是用天材地寶釀的,奢侈得很,平常劍二狗輕易不肯現於人前。

這酒能調理修士身體,修複筋脈暗傷,滌去舊病沉珂,讓修士恢複最佳狀態,稱得算是治傷養生聖酒。

醉了不會有後遺症,隻會讓修士渾身輕鬆,以後道途收益無窮。

“哈哈,今日高興嘛。”劍二狗笑道,“你倒是不客氣,替你徒弟吃了個夠。”

徐清鈺又迷迷瞪瞪喊師父,見初元不應自己,鼓著臉坐在凳上委屈。

初元無奈一笑,微微抱怨道,“都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讓二狗劍兄看笑話了。既然雅鈺已經喝醉,我先帶他回去。”

“好。”劍二狗有些遺憾,道,“我待會就會離開虛空之域,會劍獨界。日後山高水長,仙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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