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十步奇花,百步異草,時時奇珍,處處寶物。
宮殿內,宮娥或站或坐,愜意自在。
見美貌少女回來,大宮女忙上前迎接,笑道:“宮主回來了。”
美貌少女點點頭,道:“收拾收拾,我今天要娶新郎。”
“是。”宮娥頓時忙活起來。
美貌少女抱著徐清鈺進房間,將他放到用寶石珍珠鮫紗裝飾好的大蚌殼內。
她托著下巴,視線在徐清鈺臉上逡巡,眼底閃過癡迷與喜愛。
她喃喃自語道,“這般容貌,合該被我寵上千年,可惜了。”
可惜這是北宸帝君要的人,隻能在北宸帝君來人前,享受享受。
哎,若她嘗過珍饈的滋味,其餘清粥小菜,又如何嘗得下去?
“徐郎啊徐郎,你為何長得這般美?”美貌少女眼底儘是無限歎息。
她伸手,想要撫摸上徐清鈺的臉蛋,卻在即將觸時,又收回手,“這般正餐,值得細細品味。”
她不再看徐清鈺,而是穿上紅嫁衣,之後坐回妝奩前,開始給自己描眉梳妝。
新娘妝剛畫好,大宮女就在門外稟告,“宮主,喜堂布置好了。”
美貌少女起身,手中紅紗一揮,落到徐清鈺身上,半透明的紅紗之下,徐清鈺安靜睡著,仿若睡美人般,絕色又無害,正等待人親吻醒來。
美貌少女目光再次迷炫片刻,才走到門口,打開房門,“進來。”
美貌少女走出房門,吩咐道,“送侍君進喜堂。”
“是。”宮女魚貫而入,抬著大蚌殼跟著身著喜服的美貌少女身後,順著走廊,往喜堂走去。
宮殿內,觸目所及紅豔豔一片,喜慶又熱情。
但無論是‘新娘’,還是大宮女,對這一切都視若無睹。
畢竟,美貌少女成過太多親,喜房是流程,不是看重。
到了正堂,美貌少女對上高堂方位牆壁上的女仙畫像,道:“娘,我又給你娶個女婿回來,比起您當年那些侍君,是不是更美貌?”
美貌少女給畫像上了柱香,又往房間走,她身後的宮女忙抬著大蚌殼忙跟上。
到了房間,宮女將大蚌殼放回原來位置,之後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刹那間,房間裡隻剩下徐清鈺和這美貌少女。
美貌少女脫下喜服,赤足走向大蚌殼,她軟若無骨地躺在徐清鈺身側,纖長瑩白的手摸向徐清鈺臉。
忽然,她腹部傳來一股尖銳的疼痛。
她低頭,見腹部插上一柄霜劍,劍尖入體,將她腹部刺個對穿。
而劍傷創口處,滲透出透明黏白的液體,仿若軟體動物的黏液,看著讓人惡心——這是美貌少女流出的血。
美貌少女抬頭,對上徐清鈺冰寒的眸子。
原來徐清鈺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一直潛伏,隻等這一刻,暗算出招。
美貌少女無謂,朝徐清鈺吐出一口氣。
透明的霧氣霸道地鑽進徐清鈺鼻尖,完全無視徐清鈺屏住呼吸,閉住毛孔,外邊設了劍氣。
這是她的本命神通,帝君境界以下,無仙可抵抗。
徐清鈺吸入白霧,雙眼瞬間迷瞪,臉上也帶出潮紅。
他盯著眼前少女,臉上露出羞澀之意,“初元,我,你,你怎麼可以脫光光呢?我,我這是怎麼了,很熱。”
“我倆成親了,現在正在洞房。”美貌少女挑眉,他心上人竟是初元。
有意思,原來是師徒。
難怪說,師徒師徒,無恥之尤。
好資源就該留給大家,內部消耗多可恥。
不過看他表現,還是個雛,現在便宜她了。
元陽,可是個好東西。
她攤開身子,誘哄道,“洞房花燭,知道怎麼做嗎?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真,真的嗎?”徐清鈺很激動,他竟然和師父成親了。
他神智暈乎乎的,完全失了判斷,又在催情霧的藥效下,本能地伸手,想要摸上這具對他充滿誘-惑的軀體。
卻在伸出手的瞬間,他又收回手,臉上露出掙紮之色,“不,你不是初元。”
美貌少女麵上終於露出詫異,他居然能從她的本命神通中掙脫出來!
要知道,仙君中了她的本命神通,都會將她看成心上人,並理智全無。
而一旦那人中了本命神通後與她交合,便會成為她的傀儡。
凡是有心上人,都不能例外。
徐清鈺怎麼可能從她的本命神通裡掙脫出來?
她保持著驚愕神態,被劍光切割成碎片,白嫩細肉灑了一地。
徐清鈺自從意識到對方不是初元,紅粉道人在他身上下的禁製立馬生效,頓時所有欲念全消,本來蓬勃的小兄弟也軟趴趴的垂著。
這個熟悉的狀態,讓他安心不已。
他從大蚌殼裡起身,因傷勢太重而踉蹌了一下。他穩住身子,正想大步邁向門外,卻見紅紗上地上碎肉蠕動,仿若水珠般又重新融合聚集。
不過瞬間,一雙赤足出現在眼前。
徐清鈺劍尖一指,將這赤足攪碎,片刻,同時好幾雙赤足出現。
徐清鈺愕然,這是什麼怪物?
殺不死,斬不滅!
徐清鈺快速用空間法則開辟出個空間,正欲將這些碎肉丟了進去。
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女聲,女聲正哀怨地開口,“‘一日夫妻百日恩’,徐郎啊徐郎,你未免也太狠心。”
徐清鈺猛地扭頭,那個美貌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那,徐清鈺再低頭瞧向那些碎肉,那些碎肉化成水,融於地底,又回到美貌少女體內。
“你是誰?”徐清鈺後退幾步,長劍當橫,戒備地問道。
美貌少女動了動足,卻見徐清鈺眼底戒備更深,仿若自己赤果的身子是一堆死肉,毫無吸引力;
不僅如此,徐清鈺的視線,讓她覺得自己的軀體不是什麼美景,而是什麼殺傷性極強的仙器。
美貌少女撇撇嘴,覺得無趣。
她樂意展示自己的美好,但那得是對方有欣賞能力,畢竟對牛彈琴,實在是太敗興。
她手一揮,紅紗將她身子裹住,她飛到大蚌殼裡,手撐著頭側躺著,慵懶地開口,“你不認識我?在星元界沒見過我?”
當年她應北宸帝君之令,派化身下界行勾-引之事,若能勾得他與自己交流一番,這人日後便不足為。
這是北宸帝君原本的打算,現在看來美人計是失敗了的。
可是不可能啊,就算她那化身沒有勾-引成功,也該貪慕徐清鈺的顏,在他身邊晃蕩才對。
莫非她化身這般不堪,連他麵都沒見過?
若是章若昀在這,肯定能根據原著描述,認出這是原著裡想強男主卻被男主反殺的歡喜妖女。也是因為她,男主才那般厭惡女修,患上應激性創傷障礙。
現在劇情徹底改變,徐清鈺沒遇見過歡喜妖女,自然不知道她是誰。
聞言,徐清鈺眸子微閃,冷笑道:“你是什麼牌麵的人物,也值得我認識?”
他憶起一事,這名少女的娘親,也便是喜堂中央畫像上的那名女子,他在紅粉道人幻境中遇見過。
那人,是紅粉道人的紅粉知己之一。
按照紅粉道人的經曆,結合這女人的說法,估計這人是解夢成給他準備的一個美人。
徐清鈺心知自己並不安全,眼前這女人與解夢成有聯係,估計已將他的行蹤上報。
徐清鈺不再停留,徑直往門外衝。
美貌少女輕笑一聲,房間內景色忽然一變。
眼前哪還有門窗,隻有無儘的冰霜雪地。徐清鈺身上日月星辰升起,北鬥七星閃耀虛空,徐清鈺視線落到北鬥星上,猛地鬥轉星移,空間輪轉,冰霜雪地消失,又恢複成房間之景。
徐清鈺沒再試圖往外衝,反而劍尖直指美貌少女下邊的大蚌殼。
他對美貌少女的本體有了幾分猜測,不是蜃,也是蚌,隻要不受她幻境影響,並擊碎她外邊的殼,她便不足為慮。
見徐清鈺擊上大蚌殼,美貌少女果真麵色微變,她身前濃霧再起,大蚌殼及美貌少女皆不見。
徐清鈺不確定這是不是幻境,乾脆空間規則凝於劍尖,往前一劃。
虛空出現道道蜘蛛網似的裂縫,這不是空間裂縫,而是幻境裂縫。
徐清鈺劍尖劍光大綻,好似激光般將幻境切割,霎時間幻境似碎裂的玻璃掉落,露出後邊的真實——一間牢房。
美貌少女披著雙蚌站在門外,對徐清鈺冷笑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我願意娶你,是抬舉你。既然你不識抬舉,就在這好生呆著,享受你人生最後一段時光!”
這房間是仙寶,可隨主人心意而變動。
美貌少女施出幻境的同時,將徐清鈺周圍空間設成囚牢。
待徐清鈺破開幻境,便會陷入這牢房之中,以他凡仙修為,重傷狀況,沒有逃離希望。
美貌少女放出狠話,放心地離去。
徐清鈺劍尖布上空間規則,欲擊穿牆壁,結果反被仙寶反震,傷上加傷。
徐清鈺眸光一冷,他沒時間耗在此處。
他心一橫,直接進階。
他要借天雷破囚,並借渡劫後的仙露將傷勢痊愈。
此時他傷重,進階亦非水到渠成,強行渡劫,很有可能直接隕落,可是徐清鈺彆無他法。
他沒時間耽擱,更不能被困在這。
美貌少女從徐清鈺這受了氣,乾脆去寵幸自己後院那些侍君,結果愕然發現天上雷雲彙聚,端看方向,認出是徐清鈺所在之地。
“他瘋了!”仙人就算在全盛時期,沒有各種法寶護體也不敢渡劫,這徐清鈺傷重半殘,身上又無仙寶,就敢渡劫,這不是直接找死?
因為太過驚愕,都忘了將徐清鈺所在之處的仙氣抽走。
等她反應過來,想抽取仙氣時,已經晚了,天雷已經降下。
換句話說,徐清鈺進階成功,此時正準備渡雷劫。
她眸光掃過自己後院這些侍君,忽然冒出一個毒主意,道:“你們,都進雷劫區域。”
雷劫區域內,若有其餘仙人在,就算那仙人沒有插手心思,也會被天道當做同夥而雷劫疊加。
這些人裡,有仙君有金仙,他們進入雷劫區域,徐清鈺的雷劫會直接翻倍到仙君,甚至帝君標準。
那種強度的雷劫,這些人自然也渡不過。
換句話說,美貌少女寧願犧牲掉這些人,也要弄死徐清鈺。
這些人都被美貌少女控製神智,聽了她的命令,想也不想地闖進牢房。
美貌少女遠遠站著,冷漠地望著這一切。
她視線落到天上雷劫上,果然雷劫已經變紅,威力增強百千倍。
若是這樣,徐清鈺還不死,她就麻溜地找個地方躲起來,再不出世。
徐清鈺困在法寶內,見十幾名仙人先後走進,頓時明了那少女的打算。
他冷著臉,毫無情緒波動。
無論雷劫有多強,他不會死,也不能死。
他眼前再次閃過初元的身影,本來一直蟄伏的地方又有股衝動。
他忍不住勾唇一笑,枉他之前一直擔心自己接受不了親密接觸,卻不想他的身體比他理智更本能。
他無比確定,他喜歡初元,他要初元,他的未來,不能沒了初元。
紅雷透露不詳,更帶著血色與殺機,落到這座牢籠之中,修為差的直接被擊中額心,神魂俱滅。
他們被雷劫擊中額心時,擺脫了那美貌少女的天賦神通,恢複神智,然而下一秒氣息全無。
也不知這是天道的悲憫,讓他們清醒著死去,還是天道的無情,讓他們臨死還要意識到自己最後時光有多不堪,生不如死。
徐清鈺此時沒有絲毫心神能分到這些仙人身上,他全身血肉在雷劫連擊下儘數消融,隻剩下半透明晶狀白骨,看著可怖可懼,可是他的神魂之火,熊熊燃燒,熾烈不滅。
雷劫擊在神魂上的痛楚,不比當初初元以鳳凰真火煆燒劍魄輕鬆。
更何況,當初初元劍道境為劍心境,而徐清鈺此時隻有劍域境,初元用鳳凰真火淬煉,遠不如徐清鈺紅雷難熬。
徐清鈺每每意識模糊,神魂即將潰散時,念一句初元名字,又會恢複清醒。
他清楚明確地知道,他不能死,初元還在等他。
隨著天雷錘煉,徐清鈺還帶著乳白的晶狀白骨漸漸地全然透明,而他額心識海的神魂中,劍魄若隱若現。
最後一道紅雷直擊神魂,徐清鈺隻覺自己神魂好似脫胎換骨,掙脫肉-身桎梏,輕飄飄的仿若無所不能。
卻是他在生死間,硬生生地以紅雷錘煉出心劍。
心劍者,意誌也,道也。
徐清鈺的道意顯形,也從日月星辰,變成混沌蛋。
初者元者,起源也,混沌也。
徐清鈺盯著身前這個人高的灰色混沌球,忍不出露出個笑。
若是師父知道,她成為自己的劍意載體,且形象是個蛋,不知道會不會惱羞成怒,並嬌羞得揍他一頓?
徐清鈺知道這是妄想,初元就算使小性子,也是冷冷地杠上一句,“身為我初元仙人的愛侶,竟醜化我在你心底的形象,很膽大妄為啊!今天基礎劍招練習兩萬次。”
想起初元說這話時的表情,肯定是身形離地而起,下巴昂得高高的,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徐清鈺忍不住露出個寵溺又甜蜜的笑。
他收回混沌球,視線落到飄在空中與他本命劍一模一樣的劍魄上,不期然想起初元說的身劍與心劍理論。
初元猜想是對的,先修身劍,再修心劍,方有機會登臨劍道巔峰。
當然,先修心劍,再修身劍,亦可以,不過其成功難度,遠甚先修身劍再修心劍之輩。
置之死地而後生,可真難。
美貌少女一直關注雷劫,見劫雲散去,祥雲聚頂,眼底總算湧起驚懼。
她惹到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她傳聲給宮殿內宮女,“收拾東西,走。”
待徐清鈺在仙露幫助下,血肉生長,暗傷全消,出來找美貌少女算賬時,外邊隻剩一座空宮殿,宮女連同各種寶物消失得一乾二淨。
徐清鈺沒時間在這耽擱,徑直出海,同時神識搜尋附近的仙人。
他破水出海麵,落到頭頂一名男仙人身前,劍界張開,問:“你可知初元仙人?”
那仙人是名金仙,見徐清鈺一名小小玄仙也敢攔路,本想冷嘲熱諷一番,再順手殺了,結果感應到徐清鈺身上殘留的雷劫之力,頓時將奚落之語咽下去。
這可是度過紅雷還活著的猛人,修為顯示為玄仙,實際肯定不止。
他不敢起其餘心思,老實地開口,“您問的是,與北宸帝君於三原對決,卻重傷北宸帝君,雖死猶榮的那位初元仙人?”
“你說什麼?”徐清鈺聽到那個雖死猶榮,好似又一道紅雷擊中神魂,疼得他想要魂飛魄散。
他不敢相信,初元怎麼會死?
他身上威壓不受控製泄露,全壓在眼前仙人身上,壓得仙人沒忍住雙-腿一軟,跪坐在虛空。
徐清鈺對這毫無所覺,他茫茫然雙目不知落在何處,好似自己都隨著這個消息,而一道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從這茫然中回過神,一把將那仙人從下邊拉起,問:“你們親眼見到初元仙人,仙骸?”
徐清鈺吐出仙骸二字時,忍不住心臟又是一陣揪痛,疼得他幾乎說不出口。
“沒有。”
徐清鈺雙目一亮,期待地望著他。
迎著徐清鈺的目光,那名仙人措辭愈發謹慎,生怕自己那句話說得不對,引起這位前輩殺心,“不過據聞那位初元仙人自爆劍魄,方傷了北宸帝君。您想,劍仙劍魄自爆,哪能再留得性命?”
仙界劍仙多修心劍,按照一貫認知,劍仙自爆劍魄,確實會身死道消。
所以,仙界眾仙人,都篤定初元仙人死去。
不過這忽然冒出的初元仙人有勇氣向北宸帝君挑戰,並傷了北宸帝君,也算是數萬年來唯一一例,故而他們都津津樂道。
得到這個消息,徐清鈺長吐一口氣。
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渾身冒虛汗,腿軟。
他勉強站直身形,深呼吸,將眼底熱淚壓下去。
他知道初元修的是身劍,自爆劍魄不會身死。
不過劍魄自爆後,會失去戰力,更有可能會失憶,他要去找初元。
徐清鈺正想離開,頭頂忽然傳來動靜,他抬眸瞧去,隻見四名蠻族踏虛而來,肩上扛著一張軟轎。
軟轎兩旁並無窗戶,隻垂著輕薄如煙的簾帷,簾帷隨風而動,能夠瞧清軟轎上坐著一名美人,美人身著白色交頸高腰長裙、臉帶麵紗,氣質神秘而聖潔。
徐清鈺視線落到這名麵紗美人的眸上,心一突,又是一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