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祖龍陽從雲中探出頭,倏地一閃,亦落於崖邊。他朝初元拱拱手,道:“多謝諸位相助。”
初元微微頷首,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要先肅清判族者,再尋找解夢成蹤跡。”祖龍陽思及龍緋,依舊恨得牙癢癢。
雖然是解夢成鎮壓他,但他並不恨解夢成,這不過是帝君間的較量,成王敗寇;而龍緋是他親手養大的崽子,更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給他地位與尊榮,結果這人卻背叛他,讓他不能忍。
而且,龍緋犯了他忌諱,出手對付同族者,該殺!
初元與徐清鈺都知他說的是誰,現在反而不好提龍緋背後暗算他倆之事。
畢竟,祖龍陽要誅殺判族者,比他倆尋仇名正言順得多。
徐清鈺眸子微動,道:“他去了仙融秘境。”
“便宜他了。”祖龍陽開口,“不過,我要去仙融秘境守著。”以便第一時間可以將他抓回來。
帝君境無法進入仙融秘境,而仙融秘境會開放百年。
也便是說,這百年內,祖龍陽都無法拿秘境裡的龍緋怎麼樣。
徐清鈺瞧向初元,問:“初元,我倆去不去?”
祖龍陽恨鐵不成鋼,自己同族怎麼這麼軟,什麼事都交由初元做主。
不過,自己同族是嫁出去的那個,沒有什麼話語權是正常的。
祖龍陽禁不住心內歎息,要是他還是界主境,還能為同族撐下腰,現在他隻帝君境,為同族撐腰,腰杆還真撐不直。
實力低,就是心虛氣短。
他拍拍徐清鈺的肩,對初元邀請道:“一道去吧。仙融秘境屬於北宸宮,正好可以去探探解夢成的下落。”
初元搖頭,“不了,我要去劍獨劍宗走一趟。”
天下劍修都在劍獨劍宗,不出意外,她師父也在。
隻是她有些奇怪,她初元帝君的名聲這麼響亮,她師父聽到初元二字,就算不相信是她,也會去華天城看看吧,怎麼這百年,一直沒有她師父的痕跡?
徐清鈺明了,忍不住咧開嘴笑,“初元,是不是要去見師父?”
徐清鈺自發將自己長了一輩,之前叫師祖,現在叫師父。
這是他的小心機。
初元瞧了他一眼,默認他的稱呼,不過臉頰有些熱。
她收回視線,道:“是。”
祖龍陽有些遺憾,道:“行吧。”
徐清鈺又開口,“龍緋若死,通知我一聲。”
祖龍陽從這話裡聽出旁的意味,問:“你與他有仇?”
“是。”徐清鈺開口,“我經過這,本來打算順便了結他性命。既然你要清理門戶,我便不插手了。”
“放心,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祖龍陽保證道。
這邊說完,那邊劍二狗和狡與初元告辭,祖龍陽交給陳瑾一信物,也離開潛淵。
不過瞬間,潛淵之側,隻剩下初元、徐清鈺和陳瑾。
陳瑾抿唇,識趣地提出告辭。
初元實力強悍,人品有保障,又有舊緣與這十幾年新緣,他起了加入初元勢力的心。而且他也知道,若他加入初元實力,得初元另眼相待,他在仙界的日子必然不過過得太差。
可是,初元沒有開口,他不好厚著臉皮貼上去。
聽到陳瑾提出告辭,初元有些詫異,道:“你不與我去華天城?”
陳瑾聽到初元此問,忍不住驚喜。他壓壓自己情緒,問:“前輩願意收留我?”
初元笑道:“這話說得,按理你得叫我聲師叔祖,遇見後輩,我還能不照看下?走吧,隨我一道。”
初元手一抬,一柄無色透明的由劍意凝成的劍飄在腳下,初元率先踏上,徐清鈺緊隨其後,陳瑾站在徐清鈺身側,想了想,又盤坐下來。
飛劍速度似光,不過盞茶間便到了潛淵城。
初元與徐清鈺乘坐飛舟,又回到華天城。
華天城內,城主齊澤璋帶領府內仙君金仙同南鬥之人前往仙融秘境,隻留下碧衣在掌事。
瞧見初元,碧衣放下手中玉簡,一臉驚喜。
她忙起身,趨行疾走,到初元麵前行了一禮,“碧衣見過帝君。”
初元點點頭,對碧衣道:“這是陳瑾,剛飛升,我一師侄之子,你給他安排個住處,並帶帶他。”
碧衣視線落到陳瑾身上,臉上笑容真切了些,“是。”
原來是帝君的親友。
初元又對陳瑾道:“這是碧衣,你喊她碧衣師叔便是。有什麼要求,都可與碧衣說,不要怕羞。”
陳瑾朝碧衣行了一禮,道聲“碧衣師叔”。
從初元前輩的態度來看,這碧衣師叔算是初元前輩身邊的親近之輩,交好沒壞處。
兩人都是心肝玲瓏之輩,又都存有交好之心,彼此間很友好。
徐清鈺站在初元身側瞧了,覺得好笑之餘,又明白,這是實力不夠的表現。
若是實力夠底氣足,何須這般小心?
他對碧衣道:“你將他安排到棋侍君之位,與茶侍君那位做伴。茶侍君若有異議,隻消說,這位與帝君沾親帶故。你還對茶侍君道,前期讓他儘心教導,若等帝君回來,見他表現良好,可以免了他茶侍君的職。”
碧衣知道徐清鈺明麵上還是琴侍君,但實際上是帝君正君,自然行禮言“喏”。
徐清鈺又對陳瑾道:“你這百年,還須潛心修煉。莫惹事,也彆怕事。”
“是。”陳瑾行了一禮,“師叔祖。”
徐清鈺嘴角微微勾起,對陳瑾的上道很是滿意。
他忍不住又提點兩句,道:“欲速則不達,你修為壓壓,將之前教你的徹底消化後,再思進階之事。”
“是。”陳瑾察覺到徐清鈺態度變化,眸子微動,一顆心徹底放下。
他這是,安定下來了。
將陳瑾安排好,初元與徐清鈺又離開城主府,前往飛舟站乘坐前往劍獨劍宗的飛舟。
華天城前往劍獨劍宗需要一年時間。
起初時,初元還算淡定,可是隨著時間流逝,劍獨劍宗迫近,初元禁不住焦躁起來。
她在房間內轉圈圈,忍不住問徐清鈺,道:“小徒弟,你說你師祖,會不會不想看到我這逆徒?”
“怎麼會?”徐清鈺遞給初元一盤點心,道,“您說過,您是師父撿著養大的,您於師父來說,與女兒無異。做父親的,又怎麼會不想見到女兒,又怎麼會真的生女兒的氣?”
“你不知道,當年我師父,是被我氣得飛升的。”初元將點心一口一個咬在嘴裡,依舊沒緩解她的焦躁,“當年我從劍獨界學成歸來,與我師父探討劍道。彼時我年輕氣盛,做什麼都要掙個高低對錯,我師父被我氣得放話,說我翅膀硬了,他教不了我什麼了。不歡而散之後,我以為他很快就能氣消,誰知道他再出關,就是飛升渡劫。”
初元說起此事,半是無語,半是忐忑。
當年她師父氣急飛升,過了這麼多年,誰知會怎麼想?
徐清鈺聽完,心底無數個點飄過。
不過初元還是要安慰的。
他道:“或許,當年就是聽了您一番話,師父才恍然頓悟,出關就飛升。師父當年或許就已有悔恨之意,隻是沒時間與您說,這些年,師父可能也一直在後悔,當年沒有好生與您說幾句話。”
“真的嗎?”初元問。
徐清鈺肯定地點頭。
初元鬆了口氣,美滋滋地開口,“我也覺得他該後悔的。你說他怎麼那麼幼稚,我說幾句話,就氣得飛升。”
徐清鈺心道,若真是被氣得飛升,還真的挺幼稚的。
不過,他還是覺得,師父是頓悟飛升,直接渡劫,來不及說話。
初元又拿起點心給自己壯膽,昂著下巴道:“既然他後悔了,那我就原諒他吧。”
徐清鈺忍住笑,將初元手中空了的盤子拿回,又遞給她一碟新點心,道:“初元大度。”
初元煞有介事的點頭,“我也覺得我大度。”
得意之後,又是忐忑,“既然他後悔了,怎麼聽到我名聲時,怎麼不來找我?”
徐清鈺開口,“仙人閉關百年很正常,或許師父到現在,還不知道您飛升了呢。”
初元得到徐清鈺安慰,勉強平複心緒,她道:“若是這樣,那我原諒他了。”
到了劍獨劍宗,初元遞上拜帖。
帝君上門拜訪,並非小事,雖然初元沒有提起通報,但也按照規矩上門遞拜帖,守在山門的仙門不敢怠慢,忙派人將拜帖送上掌門手中,自己引導初元與徐清鈺前往貴客廳招待。
初元與徐清鈺沒坐多久,門外傳來爽朗一笑,“貴客來臨,劍雲塵有失遠迎,還請帝君莫怪。”
初元起身,頷首道:“掌門無需多禮。冒昧拜訪,來得突兀,掌門勿怪。”
“哪能哪能。”掌教劍雲塵忙走進房間內,趨步走到初元身側,先行一禮,“得以覿麵初元帝君,雲塵不甚榮幸。”
初元與劍雲塵寒暄兩句,分賓主坐下後,初元直接說出自己來這的目的,“其實我來貴宗,是想尋一人。”
“帝君是想尋誰?”
“天音仙人。”初元報上自家師父的道號。
掌教視線落到身後弟子身上,他座下大弟子朝房內幾人行禮,退了出去。
初元見狀,便知這人是出去查弟子名冊。
掌教沒有問天音這人與初元帝君的關係,隻與初元閒聊,與初元說些劍道上的事。
初元沒有藏私,寥寥數語,便將掌教疑惑多時的困頓解開。
掌教忙行一禮,道:“帝君賢德矣,雲塵受此大恩。”
初元擺擺手,道:“無需如此,不過是道友交流。”
掌教麵上笑容愈發真切,他本想承這點撥之恩,初元卻以同道交流而不居功,這讓他對初元印象愈發好。
之後他又將自己劍道上的疑惑請教,初元依舊一一解答。
這一問一答間,掌教座下大弟子走了進來。
掌教值得依依不舍意猶未儘地止了交談,問:“知餘,天音仙人呢?”
知餘行了一禮,道:“稟帝君、掌教,我劍獨劍宗並無天音仙人。”
他奉上弟子名簿。
初元猛地站起,難得失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