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087 08(三合一)(1 / 2)

而一路提心吊膽的孫平頭也不回地終於跑到了大本營,剛準備平複一下砰砰直跳的心臟,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上空還在冒著的灰煙,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嗬斥道:“這是怎麼回事?”

後勤兵聽到動靜,隻好提著水桶滿臉熏黑地來彙報道:“報告少主,我們的糧倉被衛軍燒了。”

“什麼?”孫平臉色徹底大變,“讓你們守好糧草,你們就是這麼守的?!”

糧草沒了,對一個行軍打仗的軍隊來說簡直是大忌,而且西州離這裡有不少距離,等糧草從新運來的時候,衛琅說不定早就打過來了。

不甘心的孫平擰著眉問道:“真的一點都不剩了?”

後勤兵愁眉苦臉:“今天正好刮的是東風,火一下子就燃起來了,而且火勢太大,等我們想要搶救已經來不及了。”

本來孫平還想著先靠著糧草多養精蓄銳一段時間,然後再卷土重來殺回去,可看著愈發絕望的現實,孫平咬碎了一口牙也隻能把不甘咽回肚子裡。

殘兵敗將,糧草斷絕,如果再打下去即使是孫平這個沒腦子的也知道隻會輸得更慘,甚至說不定還會把命搭進去。

終於,他攥緊拳頭做出了決定:“現在全部去收拾東西,我們退兵,回西州!”

有跟著他一起逃回來的士兵忍不住說道:“可是少主,韓將軍還沒跟上來,是不是被抓住了,我們不等他一起走嗎?”

這人顯然沒看到孫平直接將韓驍推下馬的行為,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問出來,但也就是他毫不知情的一問反而讓讓孫平生出了幾分心虛,惱羞成怒道:“抓都被抓了,誰去救?你去?”

那士兵被嚇了一跳,悻悻不敢再多嘴,就怕真被命令著一個人去敵營把韓驍帶回來。

可韓驍的功績大家有目共睹,孫平作為少主就這樣放棄了韓驍不禁讓他們生出陣陣心寒,今天韓驍都可以被放棄,那他們這些還不如韓驍的是不是遲早有一天也會被白白犧牲?

若是人的情緒可以用數字來具象化的話,現在孫營裡的士兵們頭頂上大概一個個都在飄著“忠心度-1,民心-1”的字樣。

孫平這邊已經在收拾東西跑路,而祈州城裡到處都是打了勝仗的歡欣氣氛,打掃乾淨街道後,之前被通知提前躲起來的百姓們又紛紛上街慶祝,感恩他們又一次免除了流離失所。

曾經祈州的起義軍興起之時,就是對普通的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搶奪他們的資源、抓走他們家裡的男人充實軍隊,所以讓百姓們深惡痛絕,直到衛琅帶兵來打服了起義軍,祈州城才再次恢複安寧,因此這裡的百姓一直對衛琅有著愛戴之情。

而此時的韓驍已經被五花大綁帶到了衛琅的軍營裡,由燕離和紀羽涵正在勸說他投靠衛琅。

這次整個計謀中紀羽涵也出了力,路上灑油、火燒糧草的事便是她謀劃的。

而裴千雪這會兒正在給受傷的士兵進行治療包紮,所以勸降的事便由另外兩人進行。

隻是這話剛一說出口,韓驍便把頭一撇,強烈表示了拒絕:“哼,想讓我效忠衛琅?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我們主公又不是與你有著什麼深仇大恨。”紀羽涵說道,“而且孫平都能將你從馬上推下,你難道還指望他會來贖你?”

想到自己會被俘的原因,韓驍心裡堵著的一口氣仍沒有散去,本就因為傷痛而皺著的臉上更滿是苦大仇深。

他直腸子的腦子不能理解孫平為什麼能這麼做,而且對這種類似於背叛的行為也是無法原諒的。

但他效忠的不是孫平,於是道:“孫昊將軍於我有恩,一臣不事二主,我不會背叛他。”

“有恩?”燕離尾音上揚,用帶著揶揄的口吻說道,“你指的是把你從一個普通護衛提攜為將軍的這種恩嗎?”

燕離終於又有機會發揮起了他的毒舌:“韓將軍是不是太缺愛了,這種你救了他一命,他覺得你對他有用就給你升升職的正常職位調動行為都能稱作恩情了?這難道不是應該反過來,你對他有恩,所以他這麼做是應該的嗎。”

“這不叫有恩,而是發現了你的利用價值,就和我在路邊撿了條狗發現它能給我看門,然後我就把它帶回來再賞它一根骨頭沒什麼兩樣。”

一旁的紀羽涵聽了微微瞪大了眼睛,這比喻可真是……生動又形象,隻是他也真敢說啊,這樣勸降不會擔心反而把人勸逆反了麼。

被燕離比喻成狗,韓驍自然也沒什麼好氣,看向他的眼神裡都染上了怒意。

可有些話雖然難聽,但不得不承認說的就是有道理,韓驍乍一聽甚至挑不出他話中的毛病來。

好像……這麼說也沒錯?

燕離察覺到他有了幾分動容,又恢複到之前看似溫潤背後卻藏著精明算計的笑,接著說道:“主公沒有直接殺了你,而是讓我們來勸說,便是看中了將軍的才能,隻要將軍願意為主公效力,主公自是樂意給將軍提拔,金銀財寶更不會少,因為這些都是將軍應得的。”

“而且如今軍中除了主公並無其他主將,將軍隻要願意留下,能讓將軍發揮的地方還有很多,以後更是直接便成了元老級的人物,如果將軍還有什麼其他的要求的話也可以先與我提起,我自會一一傳達給主公,主公向來大方,相信不會吝嗇。”

聽到那句“能讓他發揮的地方還有很多”,韓驍的眼睛亮了亮,他的愛好不是很多,一是美酒,二就是打仗,對於金銀珠寶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俸祿隻要買酒夠用就行。

但其實他在孫營確實有一處不滿就是這一點受到限製,他被提拔至今也隻有這次才得以出戰,其他時候倒也不是說沒有仗打,就比如一些去鎮壓西州地盤裡的起義軍的時候,孫昊總會說這對他來說是大材小用,就沒有派他去。

性子沒什麼繞繞彎彎的韓驍還不知道這正是他被忌憚的表現,孫昊年紀漸長,享受慣了安逸後早就打不動了,偏偏兒子又是個沒本事靠不住的,所以孫昊也無時無刻不在防著韓驍生出取代的心思,所以一直壓著他,不讓他經曆實戰的磨練,也不給他掙出太多功績的機會。

但毫不知情的韓驍還在念著那點所謂的恩情,意識到自己居然有所動搖後趕緊晃了晃頭,像是要把腦子裡的那點鬆動晃出去。

然後他依然拒絕了燕離的收買:“我不會做出背叛這種事來,你們死了這條心。”

韓驍最恨背叛,孫平這件事他記在了心上,之後若是有機會回去,他也定是不會將這件事輕輕揭過。

就在紀羽涵還想說些什麼時,裴千雪背著藥箱從營帳外走了進來,紀羽涵便止住了話匣,和她打起了招呼:“裴姑娘好,其他傷員都已經看完了嗎?”

紀羽涵早就從衛琅那兒得知,她能加入是有這位裴姑娘推薦的緣故,所以紀羽涵對她格外感激,簡直與看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沒什麼兩樣。

當然,她這個才是真救命之恩,韓驍的那個算什麼恩情,她同意燕離的話,要不是他先救了孫昊一命,孫昊那種人能看得上一個看家護衛?

“這次也沒幾個人受傷,反而是之前有幾個受過傷的因為情緒太激動把舊傷崩開了,隻要給他們重新換個藥就行,浪費不了幾個時間。”裴千雪回答道。

紀羽涵打趣道:“這是將士們都喜歡裴姑娘,要是哪天換了吳大夫,他們反而不樂意了。”

吳大夫是軍營裡的另一位軍醫,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了,對於裴千雪的出現吳大夫反而很是歡迎,因為總算有人能幫他分擔一部分工作了,不然軍營那麼多人,忙的時候他一個人是真的顧不過來。

燕離聽到這話挑了挑眉,看來下次他還是要去找吳大夫說說,以後不忙的時候治療傷員還是儘量由他去,省得那群兵蛋子丟人丟到裴千雪麵前,還浪費傷藥又要給他們多用幾次。

這樣想著,燕離便與裴千雪對上了視線,兩人像是用眼神交換什麼密語般,隨即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接收到信息的燕離最後看了眼韓驍,然後對紀羽涵說道:“我們先出去,給千雪騰個空間。”

紀羽涵見裴千雪像是要給韓驍治傷的模樣本是想問一句需不需要自己留下來幫忙,可注意到燕離暗示的眼神,紀羽涵立馬又住了嘴,趕緊和燕離一起走了出去。

等到了帳篷外她才小聲問道:“裴姑娘是要單獨勸說韓驍?雖然韓驍被綁了起來,但他是男子,力氣又大,會不會突然掙脫傷到裴姑娘。”

燕離自然也有這個擔心,不過還是說道:“她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我們在這等著就是,你如果有其他事要做可以先走。”

“在下並沒有,與燕先生一起在這裡等著就是。”紀羽涵作揖說道。

雖然她已經知道了這位的表字,但兩人的關係還沒有讓她可以直呼的地步,所以紀羽涵還是尊敬地稱燕離為先生。

這也是職場,還是謹慎為好。

而韓驍在裴千雪出現時,看到她的臉後還是愣了片刻,好漂亮的女子,可是軍營裡怎麼會出現女人,而且聽剛才那兩個謀士的話,這個女子的身份好像還並不和孫平身邊的那些女子一樣。

裴千雪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自我介紹道:“我姓裴,是個大夫,你身上中了不少箭,若是不想在這裡流血而死的話就乖乖配合我一點。”

韓驍又是一陣驚訝,沒想到女子也能成為軍醫,不過他覺得這肯定也是衛琅派人來瓦解他意誌的方法,於是努力用身形表達自己的抗拒道:“彆以為你們給我治了傷我就會感動,然後留下來投靠你們。”

裴千雪隨手拔下了他手臂上的一根箭矢,好在這種箭矢的尖頭上沒有彎鉤,所以不用擔心這樣直接拔會帶出肉來。

聽到他痛的悶哼,裴千雪發出一聲輕笑:“看來你還是知道痛的?我還以為你是什麼銅身鐵臂,不怕疼的呢,再說你投不投靠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一個大夫,按照命令不讓你死在這兒罷了。”

說著她便從藥箱裡拿出一把小刀,準備割開傷口附近的衣服。

韓驍看到那鋒利的刀刃還是下意識躲了躲:“你要乾什麼?”

裴千雪白他一眼:“你衣服都粘在傷口附近了沒看見?不割開我怎麼清理上藥?”

接著她故意在韓驍的臉上打量了一會兒,然後視線慢慢下移落在他飽滿的胸肌上,意有所指地說道:“你不想我用刀也行,我可以直接用手撕開,不過我下手沒個輕重的,到時候若是力氣大了些撕過了頭,我可臨時找不到衣服賠給你。”

韓驍被她過於直白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蜜色的臉上竟也微微泛起其他顏色來。

“你、你是女子!不許到處亂看!”韓驍這麼大連女人的小手都沒拉過,哪裡見過這仗勢,此時要不是他的雙手被綁在身後,怕是都要用手捂在自己的胸前,活脫脫像個即將要被輕薄的黃花大閨女。

“哼,作為大夫我哪裡沒看過。”裴千雪接著重新將視線放在了剛剛拔箭的傷口處,“不想在這裡裸/奔的話我就繼續用刀。”

韓驍本來因為她前麵一句話莫名皺了皺眉,可隨即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便由不得他多想,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痛這一種感覺存在。

好在他及時咬住了下唇沒丟臉地發出痛呼,可還是稍稍泄露出了些許聲音。

裴千雪又從他自己的衣服上割下來一塊布遞到了他嘴邊說道:“痛就用牙咬住,彆到時候我還要給你的下唇和舌頭上藥。”

雖然覺得丟臉,可韓驍還是沒拒絕這塊布。

隨後他身上的箭被一一拔掉,傷口也是逐一地處理,韓驍無事可做便隻能看著正為他上藥的裴千雪。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女子鴉羽一般的長睫,小巧但挺直的瓊鼻,還有雪一般白的臉部肌膚,因為他沒有近視一說,視力更是比普通士兵要好,這個距離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帳外的陽光正好斜照進來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看上去像是正在發光。

是一種肉眼可見的、驚心動魄的美。

韓驍看著看著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的放肆後臉上更是漸漸升起了熱意,好在他的膚色不白,否則有一點什麼變化根本藏不住。

等到最後一個傷口也處理好,裴千雪看著韓驍身上已經被她弄的東一個口子,西一個口子的乞丐般的上衣笑出了聲。

知道她在笑什麼的韓驍臉色漲紅,可人家幫他處理了這麼多傷他也沒臉去責怪人家毀了一件衣服。

“好了,先就這樣吧,明天有時間再過來給你換藥,我先走了。”裴千雪說完果真拿起藥箱就離開了帳篷,其他什麼話都沒說。

這反而讓韓驍有些不習慣,她怎麼沒勸自己?

一瞬間好像剛才他所有的提防都成了他一個人的笑話,根本無人在意。

韓驍微微有些懊惱,這才多久他好像就把這輩子的臉都丟儘了。

而營帳外,終於等到裴千雪出來的燕離先一步上前問道:“你沒事吧。”

裴千雪搖了搖頭:“就治個傷而已,能有什麼事。”

“那我們現在走吧,等太陽全部落山慶功宴也就該開始了。”燕離沒打算現在再繼續勸降下去,這件事不急,至少不急這一會兒。

裴千雪看著還傻站在一邊不知道該不該走的紀羽涵,便也喊上了她:“該走了紀先生。”

紀羽涵鬆了一口氣,再次感激地看了裴千雪一眼:“來了。”

燕離見狀微微眯起了眼,紀羽涵當即背後一涼,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最了這位燕先生。

隻可惜紀羽涵前世沉迷學術的海洋無心戀愛,直到穿越前都沒有交過男朋友,不然就知道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又叫做男人的嫉妒。

因為這次大獲全勝,所以為了犒勞大家,衛琅特意準備了今晚的慶功宴,其實也就是大家沒什麼拘束地坐在一起吃菜喝酒,給自己放鬆一下。

主帳裡還是衛琅坐在最上位,其他都是一人一個位置,文臣謀士一邊,武將則在另一邊。

集團中雖還沒有其他特彆出名的將領,但也有這幾次在對戰中立下了功勞的士兵,他們便有資格坐在裡麵,接受衛琅的嘉獎。

將士們坐在一起當然是喝酒吃肉,喝得興奮起來了便開始到處比喝酒,不過這些人平日裡受裴千雪照顧頗多,對她有著仰慕敬重之意,所以敬酒時都十分知趣地沒有來找裴千雪,也沒人像那些明明是酒囊飯袋還硬是要裝相的東西勸女人喝酒。

不過除裴千雪以外,就是燕離也被人勸了些酒,幾杯薄酒下肚,本就俊俏的郎君玉麵染紅,更是秀色可餐。

裴千雪此時湊了過去,笑著問道:“合之可還清醒?”

因為席上吵鬨,除非靠吼,不然隻有貼著耳朵講話才能聽清,燕離本來因為酒精而微微泛紅的耳朵感受到女子說話時帶來的熱氣,頓時覺得生出了些許癢意,一時間紅得更厲害了。

不過他雖然喝酒上臉,但不為人知的卻是酒量其實極好,隻不過以前有人勸酒他便早早裝醉,所以才沒人知道這個小秘密。

畢竟有時候裝醉能避免很多過失發生,比如說被人套話之類,燕離作為書中的亂世第一謀士,怎麼會讓自己犯這種錯誤。

有這種技能,若是被套話甚至能故意放出假消息誤導對方。

不過對裴千雪,燕離不用裝醉也不用說假話,印著燭光顯得有幾分迷離的眼睛微微彎起:“千雪放心,離自不會誤了你的計劃。”

……

聽著營帳外的歡聲笑語、觥籌交錯聲,韓驍獨自被捆在這裡又冷又餓,一時竟生出些許淒涼,還以為自己會被像這樣一直撂在這裡。

卻不想突然來了個士兵就要帶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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