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驟雨初歇04(2 / 2)

畫風不一樣[綜] 奚染 10035 字 9個月前

才走兩步,他忽然叫住她。

她回頭望過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收起了那管玉簫,廣袖迎風飄蕩,神情很遠,看不出半點要再說些什麼的意思。

可他如果真的不想說什麼,又何必叫住她呢?

站定等他開口的時候,謝臨雲不知為何忽然意識到,此時相望的距離,比之前又遠了些。

遠得她幾乎辨不清他此刻明明滅滅的眼神。

最後她聽到他歎了一口氣。

“沒什麼。”他說,“你去休息吧。”

謝臨雲嗯了一聲繼續往自己的臨時住處走。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想的,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再度回過了頭。

黃藥師還在那裡沒有動。

他看著她,看到這場積攢了一夜聲勢的夏雨溫柔地墜下。

謝臨雲動作快,沒有被淋到多少。

天明前的最後一個時辰她躺在床上,以為會輾轉反側無法成眠,結果伴著雨聲,竟還是入了夢。

這夢乏善可陳,全然沒有夢外的粥粉香氣誘人,以至於辰時未至,她便醒了過來。

睜開眼,昨夜對她說手帕來曆的老人家果然已端了早飯進來。

相比昨夜,今早對方已熱絡不再,唯餘禮貌。

謝臨雲再遲鈍,也能察覺出其中差彆,她想應該是黃藥師同其說了什麼。

果然,給她舀了一碗粥後,老人家便垂著眼說起了黃藥師。

老人家道:“姑娘多用一些罷,我家少爺說,您今日便又要上路奔波,多用一些,路上也舒坦些。”

謝臨雲懂了,這是催她走的意思。

她想了想,重新取出那塊青色的手帕,交給那老人家,讓她幫忙還給黃藥師。

本以為對方會遲疑為難,結果這老人家半點不驚訝地接過了,顯然是早就知道她會還手帕。

謝臨雲不得不承認,黃藥師的確很了解自己。

她把手帕交了出去,又喝了兩碗粥,喝完鄭重道了一聲謝。

為表客氣,她還特地誇了一下這粥熬得極好。

老人家本來垂著眼睛,聽到這句誇獎,忽然抬了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謝臨雲見狀,大概猜到了眼前的粥究竟是何人手筆。

她心裡有點難過,不如被絕交時的天崩地裂,也不如發現他真實目的時的生氣恍惚,就是單純的難過。

走的時候,她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一路穿堂跨院,卻沒有見到昨夜向她坦白的人。

但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她想,沒有告彆,才是真的告彆。

下過一場暴雨的竹林泥濘濕滑,極不好走。

幸好她本就不懂奇門陣法,要離開這個地方,本就不能靠走的。

提氣掠至竹林上空時,她聽到從宅子裡傳來的簫音。

是她不曾聽過的曲調,起起伏伏,高亢處激起林中野雀。

謝臨雲原本還在想,離開此處後,她要去哪裡。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她不想立刻回洞庭。

後來看到這群飛起來幾乎遮天蔽日的野雀一路朝南過去了,她便定了主意。

不過她的馬車還在南湖邊的酒樓邊停著,在往南去之前,她得先去交待一聲。

之所以說交待,是因為她決定接下來不坐馬車了,直接買一匹馬,一個人走。

車夫是從洞庭帶出來的,平時受無名管轄,倒是一等一的聽話,得知她要一個人走,一句都沒有阻攔,隻問她道:“那小人是先回洞庭,還是在嘉興等您?”

謝臨雲想了想,說你回去吧。

“我之後回洞庭,應該不會從江南走了。”

“對了。”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雖有馬車,但你獨自駕車回去,路上少不了要用錢,我給你一些。”

“不必麻煩湖主!”車夫惶恐地彎腰,“小人出發前,就從總管那拿過路上的打點錢了。”

“是嗎?那我不給你也無妨?”謝臨雲問。

“無妨無妨,當然無妨。”車夫應得飛快,應完又道:“倒是湖主,您一個人走,萬不能短了銀錢。”

謝臨雲:“沒事,我還有不少錢,等沒錢了,我自會回去。”

交待了這些,她自覺話已說得差不多,可以分彆各走各路了。結果車夫又攔住她,說有事稟報。

謝臨雲:“什麼事?”

車夫:“是飛少爺,昨日他從湖上回來,交待我在這等湖主,今早天一亮,他便又入了南湖,小人猜他或許是去找湖主了。他說一個時辰回來,如今一個時辰快到了,湖主要不要見飛少爺一麵,與他也說一聲再走?”

從嶽陽到江南一路上,車夫也算是見證了謝臨雲對阿飛的諸多關照的,他覺得值此分彆之際,她應該會願意跟阿飛交待幾句再走。

可謝臨雲聽完他的話,卻是搖了搖頭。

“不用了。”她說,“我昨日便跟他道過彆了,你等他回來,告訴他我萬事都好,讓他安心闖蕩便是,不用找我。”

“……是。”車夫隻能這麼應下。

事實上,就在謝臨雲轉身往街道另一頭去的時候,阿飛也剛好從南湖另一邊回來。

兩人隻差了半炷香時間就可以打上照麵,但因謝臨雲走得實在果決,最終沒有碰上。

謝臨雲本來想買馬,但一路走著,聽到周圍有人在說去鬆江的船就快走了,猶豫了一瞬,跟著一起上了船。

船從嘉興到鬆江不需要多久,但到了鬆江後,就有入海的大船了。

她挑了一艘從東海去南海的船上了,打算在海上漂一段時間,去到哪算哪。

這是一艘商隊貨船,因為想著額外掙一點錢,才載客的。

船上的客人也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

謝臨雲上船第一天,就被一個刀疤臉的大漢攔著出言調戲了一句。

她厭煩極了,乾脆當著一船人的麵碎了那大漢的流星錘,以此來警告船上其他人彆想打她的主意。

不得不說這法子很是有效,至少入了東海一連七日,她都過得十分清靜,船上其他人就差沒直接繞著她走了。

如此又過了七八日後,船進入南海地界。

兩海交界處多暗礁,行船速度自然變慢,謝臨雲趁這個機會去甲板上透了透風。

準備回房間去的時候,她聽到另一側傳來一陣叫罵聲,是用吳地方言罵的。

她聽了幾句,隻聽懂了“兔崽子”和“彆跑”這兩句,循著聲音瞧過去,發現那邊有個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眉眼十分精致,正朝她的方向跑來。

她目力好,隻一眼就看出這小孩身上的衣衫用料很不一般,甚至還有些眼熟。

再仔細一看,那料子不是和段智興常穿的一樣嗎?

可追在這小孩後麵的兩個青年,穿的破破爛爛不說,還一臉窮凶極惡很——

莫不是人販子?謝臨雲快速思索著,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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