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羽方才聽王憐花講那些高雅的喝酒理論,聽得腦袋都大了,當然立刻配合她一起開始喝。
如此,王憐花也就沒再說什麼,不過每次謝臨雲舉起酒杯,他都會用餘光瞥上一眼。
葉孤城處理完這段日子以來堆積的種種雜事,準備回去休息時,路過花園,看到的便是這三人圍著石桌一杯接一杯喝的場麵。
花園裡酒氣衝天,幾乎把周圍的花木一起熏醉,再仔細一看,桌邊三人,分明已醉了兩個。
沒醉的自然是王憐花,正眯著眼打量長籲短歎不停的謝臨雲。
至於白天羽,他幾乎連杯子都拿不穩了,人也歪歪扭扭,幾乎要趴到桌子上去。
作為主人,葉孤城覺得自己有必要阻止他們一下,便上前提醒他們,時間已經不早了。
謝臨雲醉了,不過還能認出他的聲音,聽到他開口,撐著臉抬眼朝他看過來,笑得很燦爛。
“葉……”她支吾了好幾聲才說出後頭那幾個字,“葉少城主!”
僅這一個稱呼,葉孤城就可以斷定,這位天下第一的洞庭湖主是徹底醉了,否則她絕不會像當年還在終南山上時那般喊他。
他皺了皺眉,還在思考該如何回她,她卻忽然“唰”地一聲站了起來。
“葉少城主!”她半個身體壓在石桌上,把白天羽買回來的那些杯子碰得東倒西歪,動作敏捷地抓住了他的衣袖,道:“阿雕……阿雕今日又給你送花了是不是……”
葉孤城:“……”
她還在繼續:“哎……這都怪你長得……長得像女孩子!”
“你還……還一身仙氣!不怪它這般喜歡你……”
葉孤城再度:“……”
“它、它是真的……真的喜歡你……”謝臨雲越說越起勁了,“從前在洞庭,它也……也隻搭理長得漂亮的姑娘……真的!我不騙你……”
葉孤城萬萬沒想到,時隔這麼久,這段對他來說很是一言難儘的經曆竟還會被再度提起。
而且還是當著其他人的麵。
他臉都黑了,偏偏又無法跟一個醉鬼計較,隻能努力把自己的衣袖從她手裡抽出來,道:“湖主喝多了,還是早些休息罷。”
謝臨雲立刻不高興了,嘟囔著她沒喝多。
就在葉孤城束手無策之際,石桌邊伸出了一隻手,帶起掌風,朝謝臨雲的後頸劈去。
是王憐花,他想打昏眼前這個醉鬼,讓她先安靜。
可惜他低估了謝臨雲對掌風的敏感程度,才劈到一半,就被迅速翻身回頭的她抓住了手腕。
能練成燎原槍法的洞庭湖主就算不動槍,一樣能叫對手頭疼不已,因為她的動作實在是太快太快了。
就算是王憐花,麵對她這種毫不講理的出招方式,也頗頭痛。
兩人動作之間,差點把石桌掀翻,同時也驚動了本來已經趴在那要睡過去的白天羽。
“啊?!什麼?!”白天羽醉眼惺忪地抬頭,也不知究竟看到了什麼與清醒人眼裡不一樣的景象,竟擼起袖子一道加入了進去。
場麵頓時更加混亂。
葉孤城看得頭痛無比,他倒是想阻止,可謝臨雲發起瘋來,彆說是他了,他們三個大男人加起來,怕是也毫無辦法。
王憐花出力最多,也就被折騰得最慘,頭發被扯了十幾下,發髻幾乎散開,額角還被她抓破了,看上去極其狼狽。
鑒於對方是非常注重形象的長輩,所以葉孤城隻能當什麼都沒看見,在謝臨雲折騰累了之後召來侍女,將她扶回去休息。
謝臨雲對自己醉後發生的事全無印象,她隻記得喝酒之前,她從王憐花嘴裡聽到了一些曾經在另一個人那聽到過的話,所以心情不太好,就一個沒控製住多喝了點。
醒過來時發現在熟悉的房間裡,她也隻當是喝完了自己走回來的。
洗漱的時候,外頭有侍女來報,說城主府又來了客人。
“什麼客人?”
“是一家三口,聽城主稱呼,似是姓沈。”
謝臨雲:“!”沈浪嗎?
她火速洗完臉紮好頭發背上槍出去。
去往正堂的路上,她看到王憐花從另一側來,還停下來等了他片刻,結果這人根本沒理她,經過她身旁,停都不帶停的,就直接走了。
謝臨雲:“???”她好像也沒得罪他吧?
她懷著疑惑快步跟上,與他一道進入城主府的正堂。
沈浪一家就坐在裡麵,正和葉孤城說話,聽到動靜,一家三口一齊抬起了頭。
率先開口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看著大約九、十歲年紀,頰側有一雙淺淺的梨渦,不用笑都甜得過分。
她連名帶姓地喊了王憐花一聲,總算是把王憐花喊得抬起了眼。
他這一抬眼,謝臨雲才發現,他的額頭和鼻尖上有好幾個被劃破的傷口。
謝臨雲驚了:“你……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王憐花聞言,連之前叫順口的“謝湖主”這個稱呼都省了,直接沒好氣道:“你乾的好事,你還好意思問怎麼回事?”
謝臨雲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回答,一時愣住了:“我?!”
王憐花反問:“除了你,還有誰能有這本事?”
他這句話的主要意思是這白雲城主府裡,隻有她謝臨雲可以傷到他,因為她武功比他高。然而落在不知內情的人耳裡,卻是引起了一番誤會。
下一刻,之前還好好端坐在正堂內的朱七七睜大了眼睛站了起來,指著王憐花道:“你之前說近來日子過於無趣,要找個伴去,所以就不跟我們一起出海了,我還當你是懶病犯了找借口,結果竟是真的?!”
沒等王憐花反駁,她又轉向謝臨雲,眼睛睜得更大了,同時驚呼一聲道:“天哪,這位姑娘看著才剛及笄吧?王憐花,你還是人嗎?!”
謝臨雲:“……”等等,這都哪跟哪啊!而且她早就及笄了好不好,她隻是長得顯小罷了,這不能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