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二合一)(1 / 2)

重生成帝王掌中嬌 四默 15027 字 6個月前

天更冷一些的時候,狄人龜縮回了蒼莽的草原。

夏朝生和穆如歸在嘉興關過了年。

邊關的新年過得不熱鬨,隻是風裡多了一抹肉香。

夏朝生早早起身,讓夏花為自己換了身乾淨利落的勁裝。

“小侯爺瘦了。”夏花一邊替他穿衣服,一邊吸鼻子。

這身衣服還是夏朝生未生病時做的,如今自然有些寬大。

夏朝生對著銅鏡挑眉,依稀在模糊的影子裡分辨出昔年自己張揚的神情,然後勾起唇角,有些無奈地搖頭。

身為鎮國侯府的小侯爺,這身衣服自然做得漂亮。

衣料是宮裡禦用的,上麵繡著的祥雲紋路,精細一如天邊的雲霞。

隻是再好看的衣服,穿在現在的他身上,都成了擺設。

夏玉將衣帶係好後,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用披風將他裹起來,然後著急忙慌地遞來手爐:“小侯爺,快抱著,千萬彆凍著。”

夏朝生張嘴,想要說“怎麼會凍著”,結果舌頭都來不及動,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小侯爺,您這樣真的能出門嗎?”夏花心疼地拍著他的脊背,不顧夏朝生的抗議,又拿了條雪白的銀狐皮,圍在他的脖子上,“王爺也真是的,不該答應您……年節裡,居然還陪您一起胡鬨!”

“九叔也是問過大夫,才答應陪我去騎馬的。”夏朝生用帕子掩住唇,眉宇間浮現出一層喜色,“九叔在上京,就答應過我……他從不食言。”

“騎馬,騎馬。”夏花幽幽歎息,“以前可沒見您這麼喜歡騎馬。”

是啊,以前的夏朝生騎馬到厭煩,累的時候,恨不能在馬車內癱成一灘爛泥。

可惜,今非昔比。

已經不是那個能輕輕鬆鬆馴服烈馬的夏朝生了。

“小侯爺,王爺已經在外麵等著了。”他們正說著話,秋蟬搓著手從院外走了進來。她先站在門前將衣擺上的碎雪抖去,抱怨幾句“真冷”,然後仰起頭,一邊對著暖爐暖手,一邊望夏朝生,“小侯爺……”

她剛開口,就嗚咽得說不出話來。

無論是夏花還是秋蟬,都太久沒見到這樣的夏朝生——他著赤色連雲錦的勁裝,腰間一抹墨色犀角帶,連塊玉牌都沒墜,就這麼乾乾淨淨地站在銅鏡前,與以前那個鮮衣怒馬的小侯爺近乎沒有分彆。

“咳咳。”夏朝生用帕子捂住嘴,咳嗽著回頭,“看花了眼?”

秋蟬鼻子一酸,知道過去的那個夏朝生終究是回不來了,搖著頭不敢開口,生怕一張嘴,忍不住的抽泣就會被他聽見。

夏朝生眼神一黯,假裝沒察覺到秋蟬的失態,抬頭向院中看去。

披著黑色大氅的穆如歸果然已經站在了雪地裡。

他獨自撐著傘,在滿天飛雪中一動不動地等待。

夏朝生那顆被酸澀填滿、不斷加速跳動的心,很快平靜下來。

他扶了扶發間的玉簪,腳步輕快地跑過去:“九叔。”

穆如歸垂眸望進夏朝生的眼睛。

乾淨,濕軟,一如他的人。

穆如歸心中微澀,卻沒有多說什麼,隻將他的五指攥在掌心,輕聲道:“慢點。”

夏朝生屈起手指,撓了撓穆如歸的掌心,笑眼彎彎:“嗯。”

朔風呼嘯,卷起了穆如歸肩頭紋著金色流雲的大氅。

夏朝生不著痕跡地倚靠過去,目光落在領先自己半步的九叔身上,心一點一點燙起來。

不論看幾回,他都看不夠。

原來重活一回,是這樣的暢快。

哪怕邊關苦寒都掩蓋不了那一絲甜蜜。

“王爺。”

走出院子,夏朝生瞧見了等候多時的紅五。

“這是……”他看清紅五牽來的烏雲踏雪後,詫異得忘記了說話。

直到穆如歸翻身上馬,又對他伸出手後,夏朝生才尋回神誌:“我以為……”

“以為什麼?”穆如歸鋒利的眉上落了一片雪花。

他抿唇發了會兒呆,然後斂去眼中的水霧,將手遞到了九叔的掌心裡。

風再次在夏朝生的耳畔呼嘯,但這一回,他穩穩地落在了穆如歸的懷裡。

夏朝生以為,穆如歸顧及他對身體,會尋一匹溫馴的馬,或者乾脆找一匹小馬駒,哄著他玩兒。

他怎麼也沒想到,穆如歸會抱著他,騎著自己的戰馬,在嘉興關內飛馳。

風雪模糊了夏朝生的眼睛,但他不覺得冷。

恰恰相反,他凝結的血液仿佛又在血管中流淌起來。

——怦,怦怦!

不知是誰的心在胸腔中重重地跳動。

夏朝生額角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雙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穆如歸的手上。

穆如歸心有所感,將手中韁繩遞了過去。

“九叔?”夏朝生眼裡閃著光。

穆如歸將他摟得更緊些,低沉的嗓音被風攪散,聽起來格外溫柔:“跑吧。”

跑吧,像你心中所想一樣,也想以前一樣。

夏朝生抓著韁繩的手猛地攥緊,笑聲淹沒在狂風裡。

他雖身體羸弱,內裡卻藏著一顆火熱的芯子。

他是侯府的小侯爺,不是什麼隻能生長在旁人羽翼下的嬌嫩花朵。

傍晚,他才被穆如歸抱回嘉興關的彆院。

夏朝生精疲力竭地窩在溫暖的懷抱中,眼裡的光卻比穆如歸每一次見到他,都強烈,頗有些初遇時的味道。

穆如歸心想,這個年,自己沒讓朝生失望。

他們走進彆院的時候,夏花和秋蟬在院中監督紅五搬爆竹。

穆如歸抱著夏朝生停下腳步,沒有急著現身。

“九叔,你以後也要陪我過年。”一片喧鬨聲裡,夾雜著一道細弱的懇求,“好不好?”

穆如歸摟在夏朝生腰間的手驟然收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承諾:“好。”

——啪!

火光映亮了夏朝生的眼睛。

穆如歸在澄澈的光裡,尋到了自己的身影。

“九叔……”他的聲音變了,帶著一絲讓人耳紅心跳的嬌軟。

穆如歸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啞著嗓子扶住夏朝生的臉。

那些澄澈的光全變成了萬家燈火,暖得穆如歸心裡發漲。

若他們隻是凡世中最普通的一對夫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該有多好?

可惜,他們不是。

榮華富貴何嘗不是一種枷鎖?

穆如歸忍不住用拇指憐惜地撫摸著夏朝生雪白的麵頰。

許是今日騎了馬的緣故,他的臉頰上帶著一絲醉酒似的紅潮。

夏朝生羞澀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著即將到來的親吻。

“王爺!”

誰知,平地響起了一聲驚雷。

不知從哪裡躥出來的秦軒朗,拎著一封信,焦急地跑來。

夏朝生愣了會兒,麵色迅速漲紅,在穆如歸回神前,慌張地跑進了屋裡。

穆如歸望著空落落的懷抱,麵沉似水。

秦軒朗還不知道自己攪了王爺和王妃的好事,念念叨叨地擺弄手裡的信封:“王爺,狄人好像有所行動。”

“拿來。”穆如歸冷冷地攤手。

秦軒朗不疑有他。

反正九王爺平日裡待他就在這樣,有什麼好奇怪的?

再說,他更喜歡穆如歸對待他的方式,比起陰陽怪氣的太子,不知要好多少倍。

就在秦軒朗美滋滋地回憶過去時,穆如歸發話了:“紅五,給他一桶水。”

紅五領命,跑到院外,打了一桶尚未結冰的井水,交到滿頭霧水的秦軒朗手裡:“保重。”

“什麼……”秦軒朗茫然地拎著桶,繼而被重量直接拉回地麵,努力半天,也沒能將水桶再次拎起來。

紅五默默搖頭。

細皮嫩肉的世家公子怎麼挨得過去王爺的刑罰呢?

拎著一桶井水,直到水全部結冰才能鬆手,這是專門用來對付那些在軍中嚼舌根的油頭的法子。

這倒黴的秦家小公子肯定說了什麼話,惹王爺生氣了。

紅五一邊搖頭,一邊拉走了看熱鬨的夏花和秋蟬。

秦軒朗有苦難言,想走,又覺得王爺讓他拎著水桶,此舉大有深意,不敢擅自挪動,愣是在寒風中哆嗦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意識到,自己怕是犯了大錯,被罰了。

可他做錯了什麼?

低低的咳嗽聲將秦軒朗從困惑中拉了出來。

夏朝生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已經換上了厚實的冬衣,裹著雪白的披風,站在風雪裡,一副隨時會被風吹走的模樣。

“進來吧。”隻消一眼,夏朝生就明白秦軒朗為何受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氣是氣穆如歸就這麼把人留在了他的屋前,笑是他知道,穆如歸了解他,才把秦軒朗不管不顧地丟下——隻要夏朝生看見了,就不會忍心讓人繼續杵在院子裡挨凍。

“王妃。”秦軒朗暈乎乎地跟著夏朝生走到屋內,撲麵而來的暖意逐漸融化著他凍僵的思緒,“王妃,王爺此舉何意?”

夏朝生將手放在暖爐上,麵不改色道:“去一去你身上的浮華氣。”

秦軒朗渾身一凜。

“這可不是上京。”他又適時地添了一句,“王爺是為你好。”

秦軒朗差點感激得五體投地。

“你可有寄信?”眼見糊弄過去,夏朝生話鋒一轉,“今日該是你寄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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