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元旦她舞鞋裡被放釘子時他們沒這樣,她和陸璟之被學校以為早戀時他們也沒有這副模樣,而現在,除了陸璟之臉上從來什麼也看不出來之外,幾乎每個人都像在用表情告訴她。
——大禍臨頭了。
“你們知道什麼了就都告訴我吧。”沈梔不怕大禍臨頭,再大的禍她都經受過了,眼下什麼事對她來說都不過隻是麻煩,讓她覺得害怕的是對即將到來未知的等待。
餘湘本來還想勸她冷靜,可看她的樣子,忽然也說不出口了,換成是她自己,殺人的心都有了,拿什麼去讓彆人冷靜。她看一眼簡彤,眼神說:去吧。
簡彤原來一直站在後麵,此時突然往前走出來,臉色蒼白,囁嚅了兩下,她突然低頭不敢去看沈梔,聲音都在顫,“吱吱,你跟汪學長的事情被學校知道了,我洗出來但找不到的那套照片,是被我媽拿走了,她、她”
簡彤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麵幾乎聽不見了,她一鼓作氣,咬牙道:“她拿給學校了!”
沈梔腦袋裡有道雷劈了下來,瞬間有什麼東西一下炸開了,她臉色森然,白的仿若死人,“你再說一遍。”
沈梔聲音很細,像一根鋼絲匝在簡彤脖子上向裡收緊,她本就既怕又愧疚,攢在心裡搖搖欲墜的,沈梔又問了一次,她終於支撐不住,蹲在地上放聲哭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吱吱,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簡彤哭得厲害,但沒人能去勸她,連謝嘉言都隻是陪著她蹲下,默默給她擦眼淚。這件事由她們兩個而起,誰都脫不了乾係,但無妄之災卻落到沈梔跟汪也頭上。
他們倆做錯什麼了?
沈梔沒空後悔當時為什麼要幫簡彤,已經發生的事情,糾結當初這麼做的原因沒任何作用。耳邊不真實的嗡鳴聲還在,她閉眼輕輕吸氣呼氣,壓下那股聲音,她複又睜開眼,一字一句,“身上帶著處分還有可能拿到報送名額麼。”
去汪也家的那一天,在餐桌上時,她記得汪也媽媽說起過這件事情,汪也從小到大履曆優秀,學生生涯裡重要的榮譽獎項無數,如果能穩定保持現在的成績到高三,加上校方舉薦,他有很大機會能爭取到A大的報送名額。
那麼如果出了意外,就像現在這樣,他還會有機會麼?
保送名額數量極少,最拔尖的那一撥學生想要拿到都要擠破頭去爭去搶,恨不得從頭拚到腳都金光閃閃,真的有處分這麼大的汙點,再優秀也沒用,連校審都不可能過得去。
沒有人回答她。
沈梔卻執拗地一定要個答案,沒人說她就等。忍心給她下刀的隻有陸璟之,彆人不說話甚至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去看她,隻有他,眼神一直停在她身上,說:“沒可能。”
他這刀殘忍也溫柔,揮斷她不切實際的幻想,又揮斷她期待的煎熬。
沈梔冷靜地離奇,“我知道了。”
她轉身上樓。
後麵的課沈梔照常聽,照常記筆記,字跡又雋秀整齊回來,但入耳不入腦,她隻是不能讓自己停下,停下來時間就過得慢了。兩節課,她一句話也沒說,直到中午下課,她收拾好東西去行政樓。
許娓娓陪她一起,臨走又喊住她:“阿梔,你也彆太擔心了興許、興許還沒那麼嚴重呢!是不是?就算假如真的,我是說假如啊,汪也不能爭取保送了,那也不全是壞事啊,他也不一定就想去A大,對吧?”
這件事許娓娓和上回一樣,仍然幫不上忙,這已經是她能想到最大程度的安慰了,可是她自己說完都覺得她的安慰站不住腳。這次不是誤會,沒有烏龍;也不是人人都有陸璟之那樣的家庭可以出麵擺平;丟了的還是A大的報送機會怎麼不嚴重?
沈梔點點頭,還是沒說話,她不是不想說,安慰她都接受,可是這個時候,她能說什麼呢,說什麼還有用呢。
行政樓。
這次是在一樓的小報告廳裡,位置處於走廊最裡,緊挨樓後門,窗戶對著校園人工湖的東邊。沈梔和許娓娓來時,窗根下麵餘湘幾個已經站了一拉溜,裡麵說話的聲音在這裡聽得清楚,簡彤她媽還沒走。
“我今天是特意跟單位請了假過來的,就為了這件事情,說了一上午,你們做老師的應該能明白我們家長的心情,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
“她們小孩子還天真,嚷嚷著什麼人跟人都是一樣的,怎麼可能是一樣的啊是不是?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現在不明顯,但是以後到了社會上,是哪一等的人,一目了然。”
“我話說的不好聽,但是你們當了那麼多年老師了,其實咱們心裡都明鏡一樣清楚,我們簡彤和這個叫沈梔的女生,以後可能是一等人嗎?不可能的!“
“我也跟你們二位強調了不止一遍了。這個沈梔,啊,她滿嘴跑謊話,騙我說她是A6班的就算了,我這人講道理,她要麵子我也不揭穿她,再說誰還沒點虛榮心了?這我能夠理解。但連我問她其他的,她也一個字實話也沒有啊!我當時就覺得她不像什麼正經人家教出來的孩子,現在看看,這麼複雜的家庭環境,是不是?!”
“你們說我怎麼放心讓我好好的孩子跟這種學生在一塊玩?我們家辛辛苦苦培養簡彤到這個程度,我跟她爸爸的希望全在她身上,被帶壞了墮落了,這個責任誰來負?你們學校來負嗎?”
“照理說不是我的孩子,愛怎麼早戀都隨便,跟我又沒關係我不該多事管。可是影響到我們簡彤的話,就絕對不行!我希望你們學校能好、好處理這件事情,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一定要讓沈梔這樣的學生,回到她原本的那一堆交際圈去,不要再來禍害我們!”
“”
簡彤她媽一直不停地說,王守民沒什麼聲響,偶爾含糊應一聲。周錦卻跟打了雞血一樣,頻頻稱是,就差鼓掌叫好。小報裡麵的每句話都一字不落的飄出來。
許娓娓心火燒得熊熊燎原,忍無可忍,彆開頭低聲嗤了句:“傻操的。”
而沈梔臉色始終煞白,眼神垂落在地麵上,睫毛都像是凝住,一顫不顫。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