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演出與花(2 / 2)

自從演戲以來,時淵被各種人示好過:搭訕的、給他送花的、塞情書的、在劇團打聽他的聯係方式的……男男女女都有,倒也不是多了解他,無非被他那張臉勾得神魂顛倒,見色起意。

異變者外貌特殊,難免會被一些人顧忌。但事實證明,隻要足夠好看,一切條條框框都不存在。

時淵沒興趣,一下班隻想回家找陸聽寒,沒空管他們,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向他求偶——在荒原時,就從沒有怪物看上過他。

畢竟,他不會張開羽毛跳舞,不會發出鳴叫,不會收集亮閃閃的寶石,更不會築巢。

他一度以為自己不好看,毫無競爭力。

大概人類的審美是不同的。

段牧是熟人,應該不是向他求偶的。

時淵想了想,跟著他去了咖啡店。

兩杯熱摩卡,香氣濃鬱。

段牧主動和他聊起了自己。

他是一名模特。

他說,這年頭沒人關心時尚了,可他就是想當模特。從名不經傳的小模特一步步走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他最近還在兩家雜誌上了封麵,總算熬出了頭。

他說,他很喜歡看舞台劇,野玫瑰劇團每次都能給他帶來驚喜。他覺得能堅持夢想的人都很了不起。

時淵認真聽完了,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之前不知道模特的工作是這樣的。”

“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段牧挺高興的,連眼睛都亮了幾分,“你要是有興趣,下次可以講給你聽——你之後什麼時間有空呢?我能不能再請你喝一杯咖啡?”

時淵和他約了,下周二再來這裡。

他在咖啡店就待了半小時,回到家,陸聽寒已經在沙發上看書了。

時淵窩到了他的身邊,滿意地要到了摸摸。

陸聽寒問:“怎麼回來晚了?”

“有人請我喝了咖啡呼嚕嚕。”時淵愜意地眯起眼睛。

陸聽寒一手摸他一手還在翻書頁:“哪個?”

“他叫段牧,是個模特。”時淵說,“就是我在分配處認識的那個人。”

陸聽寒:“你們聊了什麼?”

時淵立馬跟倒豆子一樣,把那些有趣的故事告訴了陸聽寒。

他最後說:“我和他還約了下周二再見麵!”

陸聽寒又翻了一頁書,說:“我剛想問你下周二要不要出去吃飯。”

時淵的眼睛亮起來了:“是我們之前吃的麵館嗎?”

“嗯。”

大忙人陸聽寒很少主動邀約,時淵隻糾結了半秒鐘,就放棄了段牧,說:“那我還是和你去吧。”

他跟段牧講了一聲,段牧表示沒關係,他時間多,可以改天再約。

過了幾天時淵在劇院收到了一捧花,紅玫瑰與百合盛放著,名片上的署名是段牧。

下周二,陸聽寒果然帶著他出去吃飯了。

吃著牛肉麵,全身都暖洋洋的,陸聽寒問:“他還有再約你嗎?”

“有啊。”時淵夾起一筷子麵,“說下周一。”

陸聽寒把筷子放下,喝了口茶:“時淵,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時淵:“嗯?我忘了什麼?”

陸聽寒用指骨敲了敲桌麵:“你說過,下周一要和我去買花。”

時淵:?

他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和陸聽寒一起買花”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想他都不可能忘記,每天至少要回味三次。他努力回憶了很久很久,尾巴都糾結到彎起來,還是沒想起自己何時承諾了這事情。

他狐疑說:“我想不起來了,真的嗎?我不會忘記這種事的呀。”

“當然。”陸聽寒的語氣肯定,“我會騙你?”

時淵還是覺得不對,觀察陸聽寒的表情。

陸聽寒一如既往地淡定,神情很放鬆,沒半點端倪。

——時淵的人類觀察計劃進行了那麼久,到現在都沒學會察言觀色,更何況是從陸聽寒身上找破綻。

時淵說:“好吧,那可能是我忘記了。”

於是,困惑的他又推掉了和段牧的邀約。

那一天他和陸聽寒去了花店。

這是拾穗城中最大的花店,陸聽寒讓人提前吩咐了一聲,老板早準備好了最漂亮的花。

“做完這擔生意,我就不乾了。”老板剛搬完一大盆花,熱得汗流浹背,拿著蒲扇死命扇,“我的供貨商全跑了,沒人種花了。隨便挑吧,便宜一點都給你們。我還真沒想到,我最後一筆買賣是和陸上將做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老板坐在躺椅上看兩人選花。

他本以為是上將愛花,特意抽空來買,但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勁了。

陸聽寒看花的眼神沒幾分喜愛,跟看路邊的石頭一樣。反而時淵很高興,不斷挑出不同的花。

“陸聽寒,你覺得哪一朵好看呀?”時淵舉著兩朵向日葵問。

陸聽寒:“左邊那朵。”

“那這兩朵呢?”

“還是左邊的。”

時淵用尾巴纏住左邊那兩朵,又開始到處亂跑,一圈逛下來,尾巴帶著一大束花搖啊搖。

“這些都好好看!”他說,“尤其是向日葵。”

陸聽寒說:“那就都買了吧。”

“我太窮了。”時淵說,“你今天幫我買了這些花,我一輩子都還不起。”

陸聽寒:“那就先欠著,以後慢慢還。”

時淵問:“你覺得我會漲很多工資麼?”

陸上將保持了禮貌的沉默。

時淵糾結了很久,最終沒抵住花的誘惑,屈服了。

他喜歡一個東西,喜歡一個人,是怎麼都藏不住的——他空手進去花店,出來時滿懷都是花,臉都差點埋進了向日葵裡。

花太多,時淵抱都快抱不住了,陸聽寒也拿著幾捆花,走在街上。

這條街曾有好幾家店鋪,I級警告過後,大片被炸成了廢墟,遲遲未重建,或許再也不會重建了,很快,這最大的花店也會關門。瓦礫遍地,不遠處就是殘垣斷壁,灰撲撲的一片,隻有他們的花是亮色的,光彩奪目。

時淵講起劇團的事,又說,之前段牧也送了他花。

陸聽寒邊走邊說:“你之前被邀約過那麼多次,怎麼就答應他?”

“因為段牧是我的朋友。”時淵解釋,“不像其他人,其他人都是在向我求偶,奔著要和我交/配去的。”

陸聽寒:“……”

陸上將不愧是陸上將,聽到這驚為天人的用詞,隻是挑了下眉:“時淵,他也是的。”

“啊,他是嗎?”時淵問,“你怎麼知道的?”

“顯而易見。”陸聽寒說。

陸聽寒很聰明,時淵立馬相信了他,說:“好吧,那我下次和他見麵,跟他解釋一下,說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陸聽寒:“你要怎麼和他說?”

“我就告訴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時淵說,“如果我喜歡什麼東西,彆人是肯定看得出來的。”

陸聽寒不知想起什麼,竟然笑了,“嗯”了一聲算是表達認同。

時淵想了想不放心,又確認:“我和他下次約在了這周五,我可以過去嗎?那天你沒有事吧,我沒忘什麼事情吧?”

陸聽寒說:“這次沒有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時淵。

時淵的整個上半身都被花給淹沒了,豔麗花束上,隻露出一對尖尖的惡魔角,他移動得很緩慢,就像是一大團花在慢慢往前挪。

他從花團後頭發出聲音:“那就好。不過真的好巧啊,他約了我兩次,剛好兩次我們都有事情!!”

陸聽寒不動聲色:“嗯。”

時淵越想越不可思議:“怎麼會那麼巧呢?”

“是啊,怎麼會這麼巧呢。”陸聽寒說,伸手接過了時淵懷中一半的花,這下時淵的臉終於露出來了,白皙麵頰被一圈花瓣圍著——現在,他又能看清陸聽寒了,頓時笑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