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陸聽寒和他額頭貼著額頭,四目相交時,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翻湧的情緒,“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們的故事就從現在開始。”
……
第二天。
心情暴躁的林葉然又在辦公室裡罵人,罵著罵著,目光被一條高高翹著的尾巴吸引了。
——那尾巴尖甚至還在歡快搖曳。
“時淵。”林葉然狐疑道,“你今天為什麼這麼開心?都傻樂一上午了。我罵人就那麼讓你高興嗎?”
“不是哦。”時淵說,“我在因為彆的事情高興!”
旁邊的黛西捏著鼻子:“彆說了,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你身上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時淵明顯不懂人類的險惡,他也不知道,在領導罵人時表現得欣喜若狂,是會被叫去喝茶的。
他被林葉然單獨拎進了辦公室。
林葉然咬牙切齒:“下個月的優秀員工絕不可能是你了。”
時淵:“好吧。”
尾巴尖瘋狂搖。
林葉然:“你的績效你的獎金也危險了!”
時淵:“好吧。”
尾巴尖繼續搖。
林葉然忍無可忍:“你到底遇到什麼好事情了?說給我聽聽,讓我開一開眼界!”
時淵不想暴露陸聽寒的身份,就說:“我談戀愛啦。”
林葉然明顯一愣。
時淵:“雖然我還有很多不懂的東西,但我很高興,因為……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當然不同。”林葉然緩緩說,“當然是不同的。”
時淵看向他:“為什麼呢,具體是什麼不同?”
時針“哢噠”一聲指向1點鐘,林葉然一拍桌子:“你的休息時間結束了,給我回去工作!快快快!跑起來跑起來!”
時淵回到工位,繼續接電話。
還沒過多久,警報聲又響了,人們蜂擁到地下避難所。
聽說,主城附近出現了新的特殊感染生物,名為“躍羚”。那是一隻矯健的、外表酷似羚羊的生物,帶著排山倒海的獸潮而來。
主城的總指揮官是蘇恩齊,陸聽寒隻負責輔助。
時淵每天聽戰況廣播,就為了聽陸聽寒的名字出現。戰況並不理想,他們吃了好幾場敗仗,好在軍隊並未大規模減員,未造成嚴重後果。
時淵又開始聽見流言蜚語。
關於蘇恩齊的。
“他這幾年真的不對勁。主要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表哥是個軍事迷,以前當過兵的,說蘇上將的一些決策真的不如陸上將。”
“欸?那真奇怪呀,他明明才是老師。”
“有句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師父是領進門了,架不住徒弟後來居上,當然是好事啦。但是,是不是讓陸上將多去指揮會更好?我感覺這幾年以來,他是越來越厲害了。”
“就是啊,以前是忙不過來,現在我們就剩兩座城市,一個最厲害的上將就夠了。蘇上將當然很厲害啦,但我們為什麼不要最好的那個人。”
“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蘇上將真的甘願退位嗎?這還涉及到兵權、勢力的問題,陸上將太年輕了,和其他軍官的根基可能不牢靠,再說,他們可曾經是師生啊……”
“管他那麼多!隻要讓我活下來,誰來指揮都是一個樣!”
這些細碎的聲音,在之後的幾天中,被不斷放大。
“躍羚”被解決了。
兩位上將齊心協力,功不可沒,卻並未遏製住流言。希望陸聽寒全權指揮的呼聲越來越大。
警報一結束,時淵就衝過去找陸聽寒了。
他們才剛剛在一起,就被迫分開了好幾周,實在太難熬。
陸聽寒剛回風陽城的軍事基地。時淵被基地門口的衛兵帶著,去到了一棟灰色建築的頂層。
不知為何整棟建築都被清空了,時淵是一個例外。
頂層空蕩蕩,最大的房間外站滿了警衛,氣氛不同尋常。時淵走上前幾步,透過半掩的大門看到了陸聽寒。
準確來說,是陸聽寒和另外五六個人。
——如果時淵有足夠的常識,他會認出那五六人都是赫赫有名的將領,功勳卓越,手握實權。
走廊一片昏暗,屋內也不明亮。陸聽寒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中拿了一支煙,側頭與人說話,那傾聽者衝他微微躬身。
這是時淵第一次看到陸聽寒抽煙。
平日陸聽寒煙酒不沾,不似現在,一支剛點燃的煙帶出了白煙淡嫋。黑軍裝的將領圍繞著他而站,或俯身或垂眸,幾盞燈斜照在身上,陰影濃鬱極了,男人們的五官深邃而冷硬。
就像是一副黑白深色調的油畫,冰冷肅殺。為數不多的色彩是橘紅色的煙頭,陸聽寒那金到刺眼的勳章,還有他灰藍色的眼睛。
時淵感到不安。
他說不上來原因,就是覺得這群人似乎在謀劃著什麼。這一刻的陸聽寒,像極了初遇時那個冰冷的上將。
他在門口站了不到一秒,就被衛兵帶走了,去了隔壁房間。
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睡著了,陸聽寒才過來找他。
“時淵。”陸聽寒站在門口喊他。
“……嗯?”時淵迷迷糊糊地抬起頭。
現在的陸聽寒,又是他熟悉的陸聽寒……又或者說陸婷婷了。
陸聽寒說:“走吧,我們回家。”他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把時淵給提了起來,攬著東歪西倒的他走向長廊。
陸聽寒還問:“你今天想吃什麼?避難所的罐頭肯定不好吃。”
“是啊。”時淵清醒過來了,“真的好難吃!明明都是豆子罐頭,避難所裡的放太久了,豆子全都泡得稀巴爛。”
陸聽寒“唔”了一聲:“可以想象。那我們今晚得吃點好的。”
“要吃什麼呢!”時淵的眼睛亮起來了,“我吃了好久的罐頭了。”
“都可以。”陸聽寒語調帶笑,“看你喜歡吃什麼。這一點養家糊口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時淵高興了老一會,直到上了陸聽寒的車才想起會議室的那一幕。
他窩在陸聽寒的懷中,謹慎問:“陸聽寒,剛剛……你和那些人在商量什麼啊?”
“沒什麼。”陸聽寒說,“一點小事。”
時淵:“真的嗎?”
“嗯。”陸聽寒親了親時淵的頭發。
時淵突然得到了親親,眉開眼笑。
——深淵的快樂,又回來了!
然而在快樂之中,他似乎又明白了什麼。
他覺得陸聽寒說謊了。
陸聽寒給他上了第一課。
愛情或許是一個冰冷的人收起鋒芒,把最柔軟的一麵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