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巢穴(1 / 2)

飛行器在丘陵前降落。

道格拉斯和寧副官往飛行器上噴氣味掩蓋劑,狄溫沙啞地說:“我們會幫忙看著飛行器,如果有怪物接近,我們肯定知道。”

寧副官問:“你們不是住在地下嗎?怎麼看到地麵的飛行器?”

狄溫笑了:“彆把我們當正常人類,現在,我們已經在看著你們了。”

丘陵安靜又寂寥,看起來什麼也沒有,寧副官卻打了個寒顫,總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

等氣味掩蓋劑噴完,偽裝布蓋好,道格拉斯留在飛行器上,其他人跟著鼴鼠人來到丘陵西麵。

那裡有大片紛亂的長草,差不多到成年男性的胸口,是變異了的品種,邊緣鋸齒狀,輕輕一劃拉便是一道血痕。

暗藏殺機的它們很好看,在晨曦下是毛茸茸的金色,生機勃勃。

軍裝足以抵抗切割,而鼴鼠人一身厚實的皮毛,更是靈活地在穿梭。

鼴鼠人駝背得很嚴重,又是手腳並用地向前,一進草叢,時淵根本看不到他們,困惑得尾巴都彎了。

他隻能緊跟陸聽寒。

而陸聽寒向前走,循著長草的波動——鼴鼠人經過時,草叢柔順地彎曲,就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下有魚群穿過,看不清魚,卻能捉住它們漂亮的水痕。

“沙啦啦——沙啦啦——”

“沙啦啦——沙啦啦——”

是長草的摩擦聲。

越往深處走,越像置身無邊海洋。

鼴鼠人的身上,無疑藏著很多故事。

沒了軍隊沒了城市,他們依舊活了下來。

再往前。

要不是還看得到遠處丘陵,肯定會迷失其中……儘管不合時宜,時淵覺得他們就像劇本裡的主人公,正步入一個神秘的王國。

“陸聽寒。”時淵小聲喊了一句。

陸聽寒:“嗯?”

“我喜歡這裡。要是沒被感染就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在這裡打滾。”

陸聽寒摸了摸他的頭。

踏著金草,他們來到了一個丘陵之下。

鼴鼠人一擁而上,用尖利指甲刨出泥土。泥土越堆越高,通向地下的入口出現了,黑漆漆,滿是泥土味。

“跟我來。”狄溫說,“小心頭。”

眾人很快明白了那句“小心頭”。

鼴鼠人的通道很矮,他們不得不彎著腰向前,還不能把手電筒打得太大。時淵也不敢亂晃尾巴了,隨便一擺就會剮蹭到泥土,把他的尾巴鱗片都弄臟了。

他小聲和陸聽寒說:“我肯定要洗尾巴了。”

陸聽寒:“我幫你洗。”

時淵:“……算了。”要是叫陸聽寒幫忙,最後就不止是洗尾巴那麼簡單的了。

陸聽寒挑眉。

而寧副官要更不幸一點。

他跟在池詠歌身後,彎著腰走。這姿勢很彆扭,他一不留神就直起了身子:“……啊!”

他磕到了頭頂的尖石頭,皮破了,滲出血來。

池詠歌趕快給他噴了止血噴霧。

“嘶……還有多遠啊?”寧副官額頭火辣辣的。

狄溫的聲《如何投喂一隻深淵!》,牢記網址:m.1.音從遙遠的前方傳來:“快了。”

向下走了十多分鐘,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寬敞的空間,他們在最底層。

抬頭看去,這片空間整體是不太規整的圓形,層層泥土是它的牆壁,到處千瘡百孔,有無數條地下通道的入口,不知通向何處,乍一看仿佛一格格淩亂又有序的蜂巢巢框。

陸聽寒抬高手電筒。

暗淡燈光掃過,每一條通道的入口都有十幾雙反光的眼睛。

無數鼴鼠人擠在高空,靜默地審度來客。

這裡是他們的王朝。

這瞬間,池詠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狄溫吹了聲長哨,頭頂的鼴鼠人一哄而散。而她腳邊的鼴鼠人飛奔出去,開始整理帶回的罐頭與槍支。

“狄溫!”一道嗓音傳來,另一個佝僂腰背的鼴鼠人從隧道中躥出,快步走來,“他們是誰?!”

他是一名男性,口齒清晰,比普通鼴鼠人要理智得多,和狄溫是相同的。

狄溫回答:“聯盟的人。”

“聯盟?!”那人驚疑不定,“聯盟還存在?”

陸聽寒說:“就在你麵前。”

那人反複打量陸聽寒一行人,渾濁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來,結巴道:“你們、你們是怎麼過來的?為什麼要過來?聯盟怎麼樣了?還有多少人活著?那裡還有深淵和怪物嗎?是不是……”

狄溫打斷他:“彆問那麼多,坐下來再好好談。這位是陸聽寒上將,”她又看向陸聽寒他們,“這是傑拉德。”

那人說:“伊凡·傑拉德,我曾是一名老師,現在依舊是。”

他們跟著狄溫與傑拉德,又穿過一條窄小通道。

通道就是最原始的通道,四周都是泥土,偶爾在過道處有幾塊木板支撐,除此之外,毫無加固措施。

寧副官摸了摸土壤,出乎意料地堅硬。他問:“你們怎麼加固通道的?”

狄溫說:“口水。”

寧副官收回了手,在池詠歌的衣角使勁抹了抹。

通道儘頭又是一片空間,和普通人家的客廳差不多大。

土牆上掛了幾個帝國軍用手電筒當燈用,它們很暗,時不時閃爍,仿佛恐怖片。而正中擺了一張矮桌子,幾塊充當椅子的樹樁,旁邊有個老水壺架在小火堆上,咕嘟咕嘟冒泡泡。

他們在這裡生了火。

地下缺氧,火焰難以燃燒,也會迅速消耗氧氣。可這裡出乎意料地空氣清新,甚至,隱隱有風吹過頭頂。

時淵看到頭頂有兩條通道,垂直向上,去向地麵。

“我們研究了很久,才讓這裡通風了。”狄溫坐在一塊樹樁上,“地麵的通風口藏在草叢最隱秘的地方,由我們的人守著。廢了那麼大勁兒也就是想喝口熱水,吃口熱乎的。”她扯著嘴角笑,“這樣才稍微像個人類,對不對。”

“這通風道可是我研究出的。”傑拉德提起水壺,往桌上的杯子倒水,“都請坐吧。我就不請喝茶了,你們肯定喝不慣。”

杯子破破爛爛,放著疑似樹根和樹葉的東西,衝出來有股不常見的淡香。

他和狄溫一人拿了一杯,慢慢喝著。狄溫長歎一口氣,渾身放鬆多了。眾人分彆找地方坐下,時淵也找到了一塊喜歡的樹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