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笑一聲的文東善不信，“憑你一部劇？”
韓沐妍讓他聽聽看，“憑我有部獨一無二的劇。”
伸手示意她說的文東善舉杯喝酒，韓沐妍先說的卻不是劇，而是首先，大陸的代表團們是不在意跟韓方的哪一位部長簽約的，準確的說他們是跟台長簽，不是部長。
這話文東善不反對，確實是這樣，大陸的片商乾嘛在意韓國電視台的部長，他們是給錢的老板，想跟誰簽約就跟誰簽約，反正都是SBS的。
他既然不反對，韓沐妍就說了其次，目前大陸那邊最當紅的是金繡賢，劇剛播完，沒有新劇上。已經紅了一段時間的李明浩排第二，他忙著賺錢呢，根本不會進組同樣沒有新劇上。憑借運氣好排在第三的李鐘碩，是唯一有新劇的，而新劇就在.....
“既然你提起了李鐘碩，之前你是不是坑了我？”文東善詳裝不滿，“四萬我就賣了，知道台裡多少人笑我不識貨麼？”
這口鍋韓沐妍可不背，“那您懟回去啊，讓他們去賣，四萬都賣不到，現在說什麼馬後炮。”
文東善被逗笑了，“行，你繼續說。”
韓沐妍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台裡都要簽戰略合作就一定是研究過那邊市場的，你肯定也知道，那邊很在意演員，比在意作家、導演都要在意。而他們要麵對的痛點就是盜版，老劇的盜版資源在那邊到處都是，他們跟台裡買老劇也不會出多高的價，不劃算。”
“戰略合作這種聯盟由視頻網站發起，代表他們想要打造以韓流為核心的網站競爭力。隻有在我們給他們賺了一大筆錢的基礎上，他們才願意花錢買我們的作品，因為我們有價值。老劇永遠沒有新劇有價值，而比新劇更有價值的就是獨一份。”
“他們國內幾家視頻網站打得熱火朝天，詳細情況您搞不好比我都清楚，資本在搶地盤的時候最容易腦子上頭砸巨款搶獨家。業內迄今為止，哪怕就是三個月後，全部拍完能送過去走審核的劇也隻有我這一部。其他的劇哪怕是已經拍了一兩集，也趕著上線，不可能出現像我這種都沒跟電視台簽約就先拍攝的劇，能壓在手上不播。”
“一個劇組從出企劃、找作家、寫劇本，搭團隊，我就算最快兩個月拍出一集，也無法拍完。一部劇拍完怎麼也得兩個月吧，再加上審核走流程的時間和過了審核籌備上線的宣傳時間，再少都要半年。那就相當於，他們想要重新籌備能在那邊播的新劇，至少要花費半年時間。時間對資本來說，可就是真金白銀。”
“前輩，我這部劇對我們來說沒什麼特彆的，但對他們來說那就是搶跑的機會。這麼大一個機會，你不看重，負責來跟我們談合作的人看不看重？你摘了文部長的桃子是你有本事，宋部長不敢在裡麵鬨鬼，台長都會壓著他，你就是白賺的功勞。而他呢，他要是簽下這份獨家就是他的能力，也是白賺的。”
“易地而處。您說，您願不願意隻是抬抬手換個人對接，就能搶下在自己的公司能被老板賞識的大功勞呢？”
文東善抿了口酒，沉默片刻，心動了，“六、四？”
韓沐妍不同意，六、四還浪費什麼口水，“五五，我單集要價三十萬美金。”
“你說三十萬就三十萬？”文東善讓她彆說大話，“那幫人很精的，三十萬，我們跟日本關係最好的時候，都沒人敢要這個價，他們不傻。你總投資一共就七十億，三十萬一集，二十集的劇總價就是六百萬美金。這相當於，劇賣出去你的投資就都回來了，還有得賺，他們怎麼可能出這筆錢。”
韓沐妍笑眯眯的舉杯，“我既然是劇的製作人，能賣多少錢就看我的本事。現在看您願不願意跟我簽這份合約。”
“不願意你去找宋景？”
“也不是不行啊。”
給氣笑了的文東善舉杯，“他最多答應你六、四！那家夥比你想得要守規矩的多，壞規矩他絕對不會做。”
同他碰杯的韓沐妍也在笑，“所以我先來找你啦，對您這種金湯匙來說，規矩就是用來破壞的~”
早就已經不是二代的文東善聽了這話也還是很滿意，等這杯滿意的酒下肚，象征著小作坊和大電視台平起平坐的合約也就簽了。
二十天後，中韓兩國的媒體同時報道了一條引發兩國電視圈震動的新聞。
由製作公司【On Air】出品的電視劇《匹諾曹》賣出韓劇出口史上最高價，同時也是大陸對韓劇的引進史上最高價。三十萬美金一集，總價六百萬美金，折合韓元七十四億，折合RMB四千萬。
大陸那邊的新聞重點其實更多是在韓流的‘入侵’，而韓國的重點則是在，【On Air】從哪冒出來的？誰是社長？以前出過什麼作品？這麼牛逼？！
【On Air】的社長韓沐妍出圈了，以擁有個人百科頁麵的出圈，公司官網都差點被流量過大衝崩了。圈外的網民們對此感到驚奇，不管是韓PD本人還是這家公司，對他們來說都是突然冒出來的神奇生物。
而在業內，早在韓PD為《最後一公裡》所代表的TVN賣出十萬美金一集的‘天價’時，就已經一戰成名。到了三十萬美金這種堪稱天價的數字出來，沒有人特地去打聽所謂的韓沐妍是誰，倒是有非常多的人在酒桌上提起。
“聽說了麼，那個十萬美金，暴漲三十萬！”
“早就聽說了！牛逼啊！她怎麼做到的？！”
早在新聞出街的前一個禮拜，SBS簽約的消息一出來，所有消息夠靈通，又認識韓沐妍的人，都已經打過一波電話來問過，你怎麼做到的？
接電話的韓沐妍分情況回答，對待合作可能性很小的來電者，給出的回答就是謙虛的說是運氣，主要還是文部長手腕高端，靠他才有這份運氣。而對於那些很大概率會合作的，則是說......
“我懷疑你問完之後會漲價。”韓沐妍假模假樣的裝作不想說。
金恩淑一巴掌拍過去，“我還沒答應跟你簽約呢！”
時隔半年，從簽徒弟變成簽老師的製作人不說，“那你先簽合約，簽了我再說。”
“我沒想好怎麼簽。”作家對製作人的合約很糾結，“你開價太奇怪了，三億一集買斷和七千萬一集全渠道分成，哪有你這麼開價的。”
背水一戰打贏了，劇還沒開始播（要等大陸走完審核同步上線）已經賺回了全部投入還在持續談廣告，持續在賺錢的韓沐妍，對自己的新項目就不止想要站穩腳跟，而是想大賺一筆，才會給出奇怪的合約。
業內金恩淑這個牌麵的作家已經站在了金字塔頂端，報價也是頂端，常規是一億一集疊加全渠道分成。而大陸那邊，同檔次的作家均價叫上十億都是關係非常好的超級友情價，額差就是那麼大。
麵對白菜價的頂級作家，韓沐妍就開啟了作家不理解的撒錢模式，“《繼承者們》您簽了全渠道分成，單集也沒到兩億啊，我給三億，您還想簽分成？”
“就是因為你錢給太多了，太奇怪了。”金恩淑表示，你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要是說兩億，我可能就簽買斷了，可你給我三億，我懷疑未來我不止能賺到三億。”
韓沐妍裝傻，“那你就簽分成也行啊。”
“一會兒敬語一會兒平語啊你。”金恩淑白了她一眼，“我多少年沒簽過七千萬的合約了，誰要跟你簽啊。”
敬語和平語看心情說的製作人表示，“前輩，我現在可是廣撒網，跟你同級的作家我都要去聊，新項目我也想組個宋部長那樣的黃金團隊，你要是不答應我可就去找彆.....”
上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的金恩淑讓她老實點，“你信不信就算你現在是‘救世主’，我也能找齊人馬把你踢出作家圈！”
被八卦小報譽為‘SBS救世主’的韓沐妍翹著腿晃著腳尖跟作家鬨，“您信不信，我揮舞著單集三億的支票，能讓我在這個圈子裡買下所有我看得上的作家~”
作家被她那痞子樣逗笑了，給她倒了杯酒後，讓她彆轉移話題，“六百萬美金你是怎麼賣出來的？當初《繼承者們》才十萬，你是不是沒乾活？三倍的額差呢！”
“當初是宋部長看不上我乾的活。”韓沐妍先辯解一句再笑言，“您要是覺得我個人能力就能叫出六百萬的價，那您更得簽我，買斷和分成我都行，不挑的。”
金恩淑挑，“我怕我後悔，我現在就很後悔。早知道你有這個本事，我就應該讓慧英跟你提高分成比例！”
“哇~後悔的人多了去了，文部長還後悔《來自星星的你》賣早呢，晚一個月單集至少能多要兩萬美金。可後悔有什麼用。”韓沐妍讓姐姐彆想沒用的，想點有用的，“我說真的啊，我很趕時間，東風已來，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您拖我一個禮拜了，簽還是不簽？”
遲疑片刻的金恩淑開口道，“宋景想跟我簽，我們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你突然插|進來的，你確定要跟我簽？”
在沒必要做敵人的時候，韓沐妍始終秉持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但在確定無法做朋友的時候那就必須把人踩在腳下才能保證自身安全。
韓沐妍一點都沒遲疑的回她，“我知道宋景要跟你簽約，我找你的時候你們就差簽約了，我就是知道才會來找你，才會願意等這一個禮拜。前輩，他和文東善現在是你死我活的局，文東善不止摘了宋景的桃子還搶了他新一年的預算，奪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他們倆現在是死敵，沒辦法合作了。”
“這一局，要不是宋景踢文東善出局，就是文東善把宋景趕下台。這場戰爭，我站文東善，你的想法呢？”
皺起眉頭的金恩淑說，“我跟文東善一次都沒合作過。”
“你不是跟文東善合作是跟我合作，新項目還是我獨資跟之前一樣。要是你覺得這還不保險，那你也不用跟我合作，你可以跟錢合作。單集三億，我敢保證，業內沒有一家能叫出這個價格。而您簽過了這份合約，您就不是身價最高的作家之一，您就是身價最高的作家，沒有之一，業內第一人，簽嗎？”
金恩淑沉默片刻，“你給我點時間。”
韓沐妍迅速回她，“多久？”
“一個禮拜？”
“最多一天。”
“想死啊！”
“三天，三天一過....”
“我看你真的想死！”
說是這麼說，金恩淑還是答應她了，“三天就三天吧，三天後我們再說。”
三天後的事三天後再聊，現在她們應該出去喝酒了，這是個慶功宴呢。
韓沐妍組了個慶功宴，在她的小作坊裡，邀請所有合作過的人來為‘六百萬美金’慶功。這個局裡有仇敵，比如宋景和文東善；也有校友，像是張世元和吳賢仲；還有目前市場上最值錢的兩位小生，金繡賢和李明浩。
以及，一大堆韓沐妍隻聽過名字甚至名字都沒聽過，不知道從哪知道消息就直接趕過來要給她敬杯酒的各路人馬，什麼經紀公司的啊，其他製作公司的啊，還有幾個電視台的人呢。
不大的公司擠得滿滿當當都是人，比需要限流的夜店都熱鬨。鬨騰的韓沐妍想找金恩淑單聊，還得躲去禁止彆人進入的財務室。
這是韓沐妍為自己多年努力所準備的酬謝宴，也是她像這個圈子宣告，她正式加入了這個大家庭的通知宴。
宴會上同她碰杯的張世元跟她說，“我以前是祝福你，未來能做到我的身邊。現在看來，是我小瞧了你，你已經走到我需要敬酒的位置了，未來不可限量啊。”
端著酒杯的韓沐妍同他碰杯時，刻意低了一些，就算他也刻意要把杯子往下放，她還是再低下去，才衝他講，“我以前說這句話，您會覺得我是拍您馬屁，但我現在說您應該就信了，我是真心的。前輩，我真心覺得，您是我的貴人，得您賞識，是我的榮幸。”
貴人愣怔片刻，默默抬起酒杯抿了口酒，放下杯子時眉目舒展，眼含笑意，什麼都沒說，隻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似什麼都說了。
宴會上同樣要與她碰杯的宋景跟她說，“有時候人得信命，你可能命中就是帶財，以前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以後日子長著呢，我們肯定有機會再合作的。”
端著酒杯動根本沒有要往前送動作的韓沐妍露出些許苦惱的表情，用眼神示意他看斜前方。等他看過去了，等他看到了文東善，等他沉下了臉，她才說，“我非常想跟您合作，但文部長有點霸道呢，我這也是沒辦法啊。牆頭草從來都是左右不討好，我隻能二選一啊。”
這場宴會韓沐妍喝了很多次酒，跟每一個同她碰杯的人都是抿一口，多謝他們來，多謝過往自己彎下去的每一次腰。這場宴會韓沐妍並沒喝太多，微醺而已。
等屋子裡的人散得差不多了，韓沐妍獨自拉了把轉椅坐在公司大門口，望著那塊招牌，叼著煙，發呆。
不知何時，她身邊站了個人。個子高高大大，一身西裝三件套，本以為是來參加宴會，到了才知道就幾個演員穿得格外隆重的男人，單手扶著椅背，低頭帶著點嫌棄的吐槽，“哪有在自家公司辦慶功宴的，還地方那麼小。”
小地方出身開了個小公司的小老板維持著仰頭望招牌的姿勢，問身邊的人，“你知道為什麼我的公司叫【On Air】嗎？”
“提醒電視劇是永遠都正在播放不能懈怠的意思？”
韓沐妍歪頭看了他一眼，“你果然很聰明，差不多。”
“不一樣的地方是什麼？”
“是.....”
抽了口煙的韓沐妍吐煙時緩緩翹起嘴角，“提醒自己人生還在繼續，遠沒有到停下的時候。”
李明浩笑歎一聲，“不愧是你。”說著話抽走了她手邊快燒完的煙，滅在電梯邊的垃圾桶裡，以背對她的姿態隨口講，“不過你這樣很帥，比一般男人....”轉過身，“比所有人都帥。”
帥氣的男人走到女人麵前，伸手要拉她起來，嘴裡說著，“帥氣的韓沐妍xi，你快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遠處的屋裡還有真正喝醉了的職員們在鬨，也不知道鬨什麼，鬼哭狼嚎的。麵前的人就那麼伸出了手，半彎著腰，以胸膛完全像她敞開的姿態，帥得像電視上的人，卻出現在她麵前，溫溫柔柔的看著她。
伸手，等她牽住。
韓沐妍好似真的醉了，醉到，“你的眼睛裡.....”
眨了下眼的李明浩反射性按了下眼角，“有眼屎？”
韓沐妍一愣，轉而大笑出聲。
可能，真的是醉了，都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