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寧遠伯府(2 / 2)

為庶 冉玨兒 10549 字 3個月前

“小十三真懂事,”安沂如是說道,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裴宴沒接話,性子非一日養成,自然也不能一天被改變,慢慢來唄。不過小時候養成的性格一般很難改變,就算看起來如常,心中的千瘡百孔還是難以補全,曾經的他是這樣的,他希望賀廿不會走上他的老路。

現在的裴宴還無法負擔起賀廿這孩子的未來,賀廿生在帝王家,沒準哪天就雄起了野心,到那時他該怎麼辦,想想就讓人覺得窒息。接近賀廿,對裴宴來說已經是意外,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賀廿未來的命運,但要是其中出現了和之前不一樣的軌跡,情勢逆轉,他該怎麼辦?

當然這都是後話,人都活在當下。但不論如何……拱辰巷,最好不和奪嫡事牽扯。

“阿章和兩位賢侄在哪兒?”院裡傳來肖伯爺的詢問聲。

“我爹來了,”肖章下榻趿拉著靴子迎了出去。

裴宴和安沂也下榻站起了身。

“爹爹,管家說您在忙呢,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說忙不是騙我們的吧?”這是肖章的質問。

“說什麼呢,你爹是那樣的人嗎?”另一道聲音很亢奮,“這不是聽說你們幾個來了,我就把他們打發走了,往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是嗎?”肖章不大相信。

肖令寬重重呼擼下兒子的腦袋,覺得糟心,“你那是什麼語氣,我可是你爹。”

“嘿嘿嘿,”肖章直笑。

“伯父,”裴宴和安沂見禮。

肖伯爺擺擺手,佯裝責怪:“都坐,都坐,和伯父客氣什麼。”

裴宴和安沂果真不客氣了,直接窩進了羅漢床。“今日旬假,我們幾個有的是時間,伯父要是忙,處理好再過來也是一樣。”裴宴笑著說道,剛剛看老管家頗在意的樣子,恐怕不是小事,您老這麼快就過來了真的沒有問題?

“都是陳年痼疾,一時半會解決不了,”肖令寬擺擺手,掌櫃的難處他難道不知道,府上什麼光景誰還能比他這個當家人清楚,但是有什麼辦法,一步錯步步錯,有些事根本不用上麵人動手,下麵人都給辦了,要不怎麼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

當然,這些牢騷也就在心裡說說,他沒忘了眼前這個再不頂事,也是那一家子人,害伯爺府的想法肯定是沒有,但是萬一哪一天說漏嘴了可是很有可能,肖家經不起折騰了。

肖令寬麵上笑的憨厚,心裡可門兒清,所以他很看重裴宴幾個……伯爺府已經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在時還能揮霍幾年,但是百年之後兒子怎麼辦,沒有叔伯兄弟相幫,一切都要靠自己,不是不可能……呃,肖令寬看看他兒子很大程度上是指望不上了,總而言之身邊有一群能幫得上忙的朋友很重要。

不僅如此,女婿的選擇也是關鍵,庶女身份局限或許沒辦法,但是嫡女婿他是千挑萬選出來,現在看來各方麵都很滿意。

“今日我們在聚福樓碰見鐘大哥了……”肖章給自己老爹彙報著當時的情況。

“無需和他客氣,都是一家人,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你們也機靈些,這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彆太實誠。”肖令寬給自己倒了杯茶,給幾個小子傳達生活經,現在這還不是他女婿,理論上當然還是兒子更親近些。

裴宴和安沂對視一眼,他們都聽出了肖令寬對這個女婿的滿意,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要是老實點的這事兒可能就算了,就算出頭也是幾個小的小打小鬨,不過他們幾個哪個能稱得上老實。

“下次我就記得了。”裴宴笑,“伯父對鐘家少爺很滿意?”

“這嫁閨女啊,和你們小子不一樣,學問可大了去了。”肖令寬笑著說道,“門戶高了不行,受欺負;門戶低了也不行,尋常不好過;兩人得旗鼓相當才能平穩安生。這嫁出去了就是彆家人了,我們做長輩的不求她們能為娘家做多大貢獻,但自己總得過得去不是。”

說起這個話題,肖令寬深有感觸,七個姑娘他已經陸陸續續送走了四個,這第五個眼看著也要成彆家的了。

“伯父是個好父親,”裴宴給肖令寬續茶,接著又歎了一口氣,“不過這鐘紹榮恐不是良配——”

“阿裴?”肖章麵露疑惑,單純的疑惑,沒什麼質問責怪的意思,和鐘紹榮比起來,他當然更相信裴宴。

“哦?”肖令寬繼續喝茶,“阿裴為何這樣說?”

裴宴三兩句說了今日在後院聽見的事情,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捏造事實。“我本來還想著隻是同名同姓,誰知道下一刻就見著了本人,讓我想為他找個借口都不行。”裴宴說了最後一句話。

“阿裴說真的?”肖章一拍桌子,這就要起身,“我去教訓他一頓。”

“坐下,”肖令寬命令,聽風就是雨,越是在意越是魯莽,越是魯莽就越容易辦壞事。

“爹,他這是拿我們肖家當猴耍呢。”肖章怒吼,還以為鐘紹榮是個不錯的人,沒想到五姐還沒嫁過去呢,庶子都有了,還被威脅著要他和他肖家斷絕關係。要是早知道鐘紹榮是這樣的人,根本不用鐘紹榮開口,他肖家絕對不留人。

“就你知道。”肖令寬恨恨道,“去教訓人,你想依什麼名義?”

“他做出那等醃臢事,根本配不上我五姐,我教訓他一頓怎麼了。”肖章梗著脖子說道,“您之前就誇他一表人才,出了這樣的事您不會還想五姐嫁給他吧”

“你五姐的名聲不要了,就你能耐真心為她好,我是他爹還能害她不成?”肖令寬嫌棄的把兒子呼擼到一旁,眼不見心不煩。

“你……”

“阿章,不要和伯父高聲。阿裴說出來是為商量對策,婚事進行到現在不是說停就能停的,我們是女方要吃虧些,不能跟對方硬碰硬的。”安沂提醒道。

肖章震驚了下,紅著眼睛看向裴宴。

裴宴點點頭,“知道了此事,我們已經搶占了先機,接下來該是伯爺下決定的時候。不論如何,我答應你定會讓你出了這口氣,怎麼樣?”

肖章點頭,這才踢掉鞋子上了羅漢床,不願意和自家老爹坐在一塊,肖章往裴宴這邊挪一挪,挪一挪,裴宴本體諒他難受,不欲和他計較,見他不知道適可而止,又注意到肖伯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裴宴一把把人給推了回去,“不要和伯父賭氣。”

肖章剛想說話,就看到裴宴警告的眼神,想說的話到底沒說出口。

肖令寬無奈的歎了口氣,“阿裴有什麼想法?”

裴宴看看四周,“晚輩確實有個想法,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不過要是成了,伯父麵臨的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哦?”肖令寬看著眼前雖然說自己想法異想天開表情卻無比自信的少年,有些恍惚。

肖令寬突然覺得自己兒子確實有點蠢。要說這以前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兒子比裴賀之幼子差,倆人囂張跋扈的滿長安城聞名,誰也彆說看不上誰誰家兒子。

但是這一刻,肖令寬突然有這種感覺了,要是問他心裡什麼滋味,很不好受,卻又覺得有點點兒理所當然,他爹畢竟是裴賀之!雖然現在都不提了,秦王現在已經收斂了所有的鋒芒,但是當年以一己之力動搖國之根本,左右王朝命運的五皇子賀芝,著實不容小覷啊。

至於自家兒子,肯定隨了他娘,榆木腦袋,不知變通,指望他突然能開竅才奇怪了。這樣也好,安全。沒準還有好運相隨,不是都說傻人有傻福,他夫人遇到了他這個明白人,他兒子也陰差陽錯和拱辰巷小霸王交好,有這層關係在,以後過得起碼能順當些。

裴宴低聲言語了說了幾句。

“這想法好啊,要是成了,到時候我們在長安城橫著走都沒人敢瞧不起我們。”肖章第一個言好。

肖令寬也有些激動,要是事成那確實了不得,整個寧遠伯府都能靠著這個橫吒長安也說不定。但是,他理智尚存,說是異想天開還真是沒誇張,單是想都覺得不可能實現。

“賢侄啊,”肖令寬想說兩句讓裴宴打消念頭,雖然……但是這鐘家可不是毫無根基,能任人肆意擺布,身後的溫家更不是省油的燈。

“都說聚福樓能日進鬥金,鐘家現在卻成了新清貴之家,伯父認為這是為何?”裴宴嘴角含笑。

肖令寬眯眼,看向裴宴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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