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談判(2 / 2)

為庶 冉玨兒 10469 字 3個月前

溫巧,裴宴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那次牆外蠻不講理的質問,他以為對方該是個很有攻擊性的女子。畢竟在這個時代未婚和男子苟且是驚世駭俗之舉,尋常女子被玷汙懸梁自儘的不是沒有,很少有像她一樣理直氣壯的威脅對方,何況她現在仍背負婚約。

仔細調查過卻發現不是的。溫巧遠比他想象中的有心計,而且非常果斷,他隻是試探著遞了□□過去,對方立刻就拽住了機會,狠狠的。聚福樓需要這樣的人,而這樣的人和鐘紹榮湊到一起,正合適。裴宴看不上兩人的德行,卻不想傷害那個未出生的孩子,與其禍害他人,倒不如讓事情回歸最原始的軌跡,讓他父母還是他父母。

“我若拿陶翁山來換,當如何?”裴宴唇角勾了勾。

“你怎會知道?”鐘紹榮能驚呼出聲?尾音幾近失聲。

“我就問你如何?”裴宴並不多言,他也想過直接把陶翁山攥到自己手裡,這並不難操作,依著伯父伯母對他的信任,裴宴可以肯定隻要他提肖家猶豫都不帶猶豫的。但是不能,太子一派既然盯上了陶翁山,費這麼大工夫,為了不讓外麵知道竟然讓麾下官員去娶一個落敗世家的女子,過程可稱得上機關算儘。

要是這樣還不能事成,太子一派恐怕得瘋。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染指陶翁山,這等同於直接與東宮叫板,依著定康帝對太子重視,和東宮對立不是好事,起碼近五年都是如此。

所以這陶翁山不僅得交,還得漂亮的交出去,起碼不能讓太子一派察覺到已經有人察覺到陶翁山的用處。隻有這樣既能避免把自己立於危牆之下,又能時時警惕陶翁山那邊的是否又異動。

“可以操作,”鐘紹榮愣愣的說道。直接被裴宴點名陶文山,讓他腦筋堵塞,現在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對方怎麼會知道陶翁山?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就是他作為計劃的實施者也隻是勉強知道個大概。

“很好,”裴宴讚許道,“為了更合乎常理,我希望鐘肖兩家的婚事能夠就此作罷。”

鐘紹榮微微皺眉。

“可不是我出爾反爾,既然陶翁山交出來了,無所謂是誰交的,鐘大人還是不要耽擱五姑娘了。”裴宴看向鐘紹榮,說的直白。

雖然清楚裴宴說的有理,隻要能合理的拿到陶翁山,和肖家鬨掰無足掛齒,但鐘紹榮還是覺得有些心塞,這小子就差把“你不配”這仨字寫在臉上了,他就這麼讓人看不上眼?

“我希望這些事情都能在原本定下的大婚之日前三日順利解決,不要波及到五姑娘的名聲,為此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全力配合,也不會讓肖家對詹士大人有任何怨言。”裴宴慢慢說道。“我既然敢露麵,就不怕鐘大人把這件事情傳揚出去,這個道理中大人應該懂,撕破臉麵受害的就隻有你。”

鐘紹榮沒有說話,這個道理他豈會不懂?

“我剛剛看見溫姑娘的馬車,想來是來見鐘大人的,去見見吧。”裴宴說道,他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掌櫃的稟報聲說是有客人來訪。

聽他們打啞謎,裴宴就知道對方說的是溫巧,似笑非笑的看向鐘紹榮。

鐘紹榮臉上一熱,他沒想到被一個半大小子識破了,站起身來:“我去去就回。”

包間裡隻剩下裴宴一人,玄一現身,“主子不怕鐘大人對溫姑娘不利?”

“為了湮滅證據?”裴宴反問,“要在我挑明之前不是不可能,畢竟狗急了還跳牆呢,不過就算是那時也不會成功。現在嘛?他怕是舍不得動手了。”

裴宴高深莫測的說道。溫巧可不是養在深閨毫無心計的姑娘,既然敢來肯定能確保自己的安全。再說,鐘紹榮腦子轉的可快勒,裴宴可不相信對方現在心裡沒有決斷。

玄一不解,舍不得動手?在他看來鐘紹榮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坐在少主對立麵,被少主人壓得說不出話來,全拜溫家姑娘所賜,要是他肯定也會惱羞成怒,到了這種地步鐘詹士還能心存憐惜不成?

裴宴似笑非笑的看向玄一,“所以說行武者心思簡單,考慮問題單向。彆看我看不上鐘紹榮,但是在規避危險以及如何為自己和家族爭取更多的利益方麵,腦子可比你轉的快多了。”

玄一輕笑:“說起來王爺也是行伍出身。”

“溫巧是什麼人?”裴宴快速轉移話題。

“溫家二房嫡女。”玄一也不糾結。

“你也說了是溫家。”裴宴笑著看向玄一。“溫”這個姓氏代表很多,長安溫家,是皇後娘家,也是太子嶽家。隻要太子位子安穩,溫家就永遠不會衰敗。溫家二房雖是庶出,但自來受重視。

和肖家退了親事,拿聚福樓七成利益換取陶翁山,如果操作得當,這樣的結果勉強能讓人接受,但是太子心裡恐怕不得勁兒,畢竟本來分明可以不付出分毫就能達到目的。到那時,鐘紹榮肯定首當其衝,但如果此時鐘紹榮和他沾親帶故,事情又得另算。

和人談判,隻要你拿出的條件讓對方拒絕不得,或者必須得那樣做,事就能成。裴宴深諳此道,就比如現在他一步步擺出自己的底牌,讓對方一步步跳進他設下的陷阱,深陷其中,不能脫身。也許有那一瞬間,對方發現此舉並不利於他的長遠發展,正想反抗卻發現就連這一步也有捷徑可走,那何樂而不為呢?

玄一一時有些同情鐘紹榮,被誰盯上不好,偏偏是他們少主人,這一番操作下來,想保持清醒都難吧,畢竟對方考慮的太周全了,根本沒有需要反駁的點。外麵傳來動靜,玄一閃身離開。

鐘紹榮匆匆趕來,“二少所言之事我答應了,我們這就來聊聊具體操作?”

裴宴似笑非笑,“有沒有人說過鐘大人特彆識時務?”

“二少是第一個。”鐘紹榮笑著說道。

“是嗎?”裴宴也笑。

事出緊急,裴宴和鐘紹榮想儘早拿出方案,所以一直聊了很久。等用了午膳,兩人才各自離開。離開聚福樓的時候,裴宴同樣走得側門。

總算是解決了一樁心事,裴宴鬆了一口氣。回到拱辰巷,剛下馬車,就看到柳煙匆匆忙忙迎了上來。

“出什麼事兒了?”根據裴宴的經驗,隻要有人來迎接他,府上準有事。

“舅老爺來了,側妃娘娘讓奴婢在這等著,說見到爺回來立刻請您去東院。”柳煙說道。

裴宴驚訝,舅老爺?難道是“……文清先生?”

裴宴話音剛落,就聽見大門裡傳來秦王的說話聲:“我就說你長久不回長安不好,看吧,連你外甥都稱你為文清先生。”

真是何文清?何文清化名謝毓掌管雁城書院,譽滿天下,一言一行都影響甚大,前世他這個時候有回到長安嗎?裴宴不清楚,畢竟那個時候他兩耳不聞窗外事,正在備考春闈。裴宴抬頭看去,看到一群人走出來,打頭的是秦王何側妃,還有一個臉生的紅衣男子。男子看上去很年輕,一身鮮亮的紅衣,也壓不住他的卓然風姿。

聽見秦王說話,男子抬頭朝裴宴看過來,一雙疏淡的眼睛,仿佛能夠洞察人心。

裴宴渾身一僵,有種全然被看穿的荒謬感,他輕輕皺眉,再抬眼就發現對方已經收斂了眼神。僅僅是一瞬間,裴宴背後出了一身冷汗,踏濕了裡衣。

“是我的錯,沒有教會魚兒喊舅舅。”裴宴聽到對方說道。

“魚兒?”何側妃喚道,聲音清冷,卻帶著擔憂,“先過來拜見你舅舅。”

裴宴張口應了聲是,抬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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