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賭石(1 / 2)

為庶 冉玨兒 11587 字 3個月前

茶水鋪位於古玩街的中間, 隻提供茶水和糕點,是讓客人們臨時歇腳的場所,鋪子不小上下兩層。一樓搭台有說書先生講古, 很是熱鬨,二樓清靜些, 一般想要談事情才會上二樓。

裴宴他們本就圖熱鬨,當然選在一樓, 而謝毓和徐新成就坐在二樓靠欄杆的雅座。看到謝毓和徐新成湊到一塊,裴宴什麼都沒想,第一反應是趕緊躲過去。

不過幾個華貴出眾的小少爺太惹人注目, 一進茶水鋪就有不少客人看過來, 還議論紛紛。裴宴眼神還未收回來,謝毓就看過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 淡漠的眼神閃過笑意, 表情也變得柔和,他衝裴宴招招手:“魚兒,過來。”

裴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怕什麼來什麼, 明明他最想躲開謝毓了, 現在卻像是主動送上門來的。同時他心裡還有些猶疑, 比起昨日今天的謝毓稱得上溫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見到了想見的人心情不錯,連帶著對他這個外甥也溫和了幾分。

“是誰啊?”安沂疑惑的問道。他也看見謝毓了, 對方年長, 五官莫名有些熟悉,身上棉衣外料乃蘇錦,周身掩飾不住的非凡氣質, 對方雖溫和的笑,眼神卻隻在阿裴身上,根本沒有分他們一毫。

“我舅舅,”裴宴訥訥說道,“舅舅在此會友,恐怕不想我們打擾,我去請個安就回來。”說著蹬蹬蹬上樓。

要是不想打擾就不會主動招呼了,安沂看著裴宴上樓的背影,微微皺眉,再看向謝毓就帶了審視,阿裴剛剛是在排斥他。

謝毓也看過來,厲眼仿佛刺穿了安沂的身體,讓他感覺不適。索性下一瞬間謝毓就收回了眼神,又看向裴宴。

“阿沂,你怎麼了?”肖章看安沂的臉色不大好。

“無事兒。”安沂坐下。

裴宴一步一步上樓,感覺到落在身上的眼神,壓力頗大。他走到雅座旁邊,規規矩矩行禮稱:“舅舅。”

謝毓笑的應了,“和朋友出來玩?”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難不成他還有要事去做不成?裴宴內心誹謗,不過表情還是乖乖巧巧:“是啊,今兒東臨書院旬假,他們都有時間。”

“東臨旬假?”謝毓咀嚼這四個字。

明明隻是單純的疑問,但是聽在裴宴耳中卻有了不同的意味,他突然想起來昨天自己也無事哉哉。“我最近不舒服才沒去書院呢,”裴宴嘟噥,說完後又暗自懊悔,有什麼可解釋的,對方根本什麼都沒說呢。

“嗯,我都聽你娘說了,還是身體重要。”謝毓含笑點頭。

裴宴躺平,他已經不想說什麼了,他就不相信他爹娘能給他遮掩。

“你身邊那個是安家的?”謝毓突然問道。

“嗯啊,”裴宴下意識應聲,“舅舅見過安沂?”沒道理啊,謝毓都多少年沒回來了,也沒聽說過他和安家有什麼牽扯。

“沒事兒,你們好好相處。”謝毓笑容更深了些,“回去吧,他們都等著你的。”

裴宴滿頭霧水。不過聽到謝毓讓他離開,他還是單純高興的,這種欣喜讓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謝毓話語中的意味深長。

“那舅舅,我先離開了。”裴宴腳底抹油,一溜煙兒走人了。

從始至終謝毓都沒打算為裴宴介紹徐新成,裴宴也一句都沒問,這是他們舅甥間為數不多的默契。

“您在您大外甥那可不受待見,”徐新成笑著說道,扯到胸腔是他表情有一瞬間扭曲,掩唇咳嗽了幾聲才平複下來。

謝毓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嘴上不饒人:“你也不賴啊,才來長安幾日就得罪了拱辰巷。”

“實非我所願。”徐新成好容易壓住喉嚨的癢意,“我沒想到顧家會針對小外甥,不過他們也沒得到好處,有秦王在,您還擔心外甥吃虧?”是有多在意,今天已經提了三遍這事了。

謝毓看了徐新成一眼,“他當然不會吃虧,他要是吃虧了你還能坐在這兒。”

徐新成:“……”行吧,人家護著自己外甥,他能說什麼。

“您嚇著小孩兒了?怎麼這麼緊張,看起來巴不得快點走呢!”徐新成問道,他之前見裴宴,第一麵是猝不及防,後麵再見是他在東臨書院戒院大堂上幾次反問堵的顧承宇啞口無言,總之不曾有過這樣的局促。

謝毓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幸災樂禍的徐新成。

“不說了,不說了。”徐新成趕緊認慫。

謝毓看向下邊無奈的笑笑,眼底染上溫和。

裴宴到了下邊,賀廿立刻迎上來,關切問道:“哥哥。”

裴宴拍拍他的頭,笑著說道:“先墊墊肚子,待會兒領著你去好玩的地方。”

賀廿狠狠的點頭。

“打算帶小十三去秋水閣?”安沂問。

裴宴點頭,“聽說秋水閣來了一批好貨,我本就準備去逛逛,趁著今天帶他去見見世麵。”

秋水閣是古玩一條街上最大的古玩店。背後的主子不知,不過因為有自己的航海船,所以經常能淘來一些稀奇的物件。除了古玩愛好者,多得是世家夫人姑娘慕名而來,每日都門庭若市。而秋水閣最負盛名的就是賭石,曾有客人開出過半人高的雞血石,也有極品玉石出現。

裴宴常在古玩街鬼混,對秋水閣自是了如指掌,算是常客,一旦來了新鮮物件,都是直接送信上門。關於賭石,他們幾個都是瞎玩,什麼都不懂,隻靠人忽悠。

“那今天我們有福氣,阿裴你作為主人家應該會為我和阿章付銀子吧。”安沂溫聲笑道。

裴宴端著茶盅側頭看向安沂,“嗯,就按你說的辦吧。”反正今兒也沒機會花銀子,裴宴把玩了下腰間的玉佩。

“好耶,正巧我這個月的零花已經一個子兒都不剩了。”肖章大聲歡呼。

氣氛瞬間熱烈起來。

吃好喝好之後,裴宴和謝毓道彆出了茶水鋪。走到門外,他才鬆了一口氣。

秋水閣門庭若市,索性小廝都認識秦王府的馬車,看他來了早進去稟報了。想在長安城裡把生意做好,尤其像他們這樣的店鋪,跑腿的就得機靈和記憶力好,能快速認出各方貴人,畢竟誰都得罪不得,所以才說行商的要八麵玲瓏啊。裴宴剛下馬車,立刻就有管事出來迎。

“二少來了,趕緊請進,請進。”

“聽說最近來了一批好貨料,爺幾個來看看,要是看中了,今兒我重賞。”肖章說道

“那幾位可是來著了,這半月一直都有新料進倉,幾位隨小的進來吧。”

肖章又把賀廿推出去,吩咐管事:“尋個人帶他去二樓耍,看見什麼包起來就是了,回頭一塊結賬。”

賀廿回頭看裴宴,裴宴笑著點頭他才隨人走,紅昭跟著去了。

管事的把裴宴幾個領到一個半封閉隔間,接著就有人抬了幾個箱子進來,打開是各種各樣的石頭。

賭石是門學問,也考驗氣運,就是經驗再豐富的行家也有失手的時候,反而不知其中學問的新手隨手一指更可能一夜暴富。不過這兩類人都和他們幾個無關,他們早先是新手的時候裝老手,現在在彆人眼裡是老手了,其實還是什麼都不知。

裴宴在古玩一條街做的事可太多了,賭石賭玉他什麼都乾過,反正不過是圖個高興,對於扔進去多少銀子他從來不在乎,但是現在可不了。他掙點銀子容易嗎?撒嬌耍賴的,一想到都打了水漂,想想心裡就怪不痛快的。裴宴瞥了眼打開的箱子,歎了聲巧。

安沂對這類事情向來不感興趣,一般都坐在一旁看他們耍。裴宴今天也坐著沒動,隻有肖章一個湊上去東挑西揀,看上去頗有架勢,但是在場人哪個不知道這就是花架子,根本不頂用。不過誰能明麵上說,人生如戲罷了。

肖章看來看去,抱起來三個圓滾滾,他看著哪個都好看,實在拿不定主意選哪個,隻能轉身求助兩個小夥伴,“阿裴,阿沂。”

裴宴瞟了一眼,走到箱子前麵踢了踢木箱子,“咚咚咚”聲音沉悶。

管事的心裡咯噔一聲,不明白這箱石頭怎麼惹到這個小祖宗了,不過臉上還是陪著笑:“二少有何指示?”

“秋水閣就拿這些破爛玩意兒來糊弄我們?也真敢標價一千兩銀子,是看我們幾個人傻錢多是吧?”裴宴接過肖章手裡的石頭,鬆手,石頭直直往下摔,“砰”不僅僅是摔下去的石頭,還砸壞了幾塊石頭。

裴宴瞥了一眼,裡麵和外麵一樣,芯也是十成十的石頭。

管事嚇了一跳,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能在古玩街這樣人與混雜的地方立足,成為這條街上的一霸,足以說明秋水閣後台足夠硬。平常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得罪這位大少爺,但是現在人直接上門砸招牌了,他們當然也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