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再請醫(2 / 2)

為庶 冉玨兒 10483 字 3個月前

裴宴苦笑,他伸出一隻胳膊蓋在自己的眼睛上,腦海中響起的是吳庸的話,即使是回想,他還是止不住渾身顫抖。秦王,戰場上頂天立地的將領,他英明神武的父親,最後竟然毀在了那種人的手裡,而是而且那個人當時的身份還是他最寵愛的兒子。

裴宴眼睛發澀,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玄一,”裴宴喚道,接著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吳庸醒了嗎?如果醒了我要去見他。”裴宴低聲說道,他還是不死心,不管用什麼手段,如果能逼問出來最好。

“你還想做什麼?這段時間你什麼都不必做,好好的養好身體,瞧瞧這段時間我們魚兒請禦醫的頻率,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喝你娘虐待你了。”

裴宴挪開胳膊,抬眼,站在哪是玄一,是他父王。

“父王,”裴宴喃喃喚道,眼眶發紅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可憐。

裴賀之走近,看向自己兒子,“看我們魚兒這委屈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是誰家丟的貓兒狗兒呢,怎麼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和爹娘說?”

秦王就不明白了,他和麗娘什麼時候短過這孩子,也沒讓他缺過什麼,怎麼平常囂張跋扈的性格,遇到事情以後竟是如此內斂。並不是說內秀的性格不好,但是在人際交往中這樣的人心理上天生要承受的更多,所以不管外人怎麼講,他和麗娘從來不認為孩子囂張不肯吃虧不好。……怎麼臨了臨了他的孩子,孩子轉變成了這副性格。

這是裴賀之第一次意識到他們護在手心裡的孩子開始長大了,從那個沒心沒肺隻瞻前不顧後的小子,長成了現在這樣有自己的主見和秘密的魚兒。

裴賀之已經從玄一那裡知道了這段時間魚兒所做之事,從說服寧遠伯開始步步為營,甚至後來還親去會麵鐘紹榮,利用外界對自己的固有印象促使雙方達成合意,直到最後一刻才扔出自己的殺手鐧,促成交易。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這都不能簡單的說成是心血來潮,每一步都是算計好的,他懂得怎麼去達成目的。

秦王其實不在乎裴宴出去胡作非為,在不傷天害理這個巨大的框架下魚兒做什麼都行。他這一生顛沛流離豁出這麼多,才為兒女換來的生存空間,他希望能夠儘情的利用到,卻沒想到是孩子先給他帶來了驚喜。不過即使是這樣,他更希望的是這孩子能夠健健康康的活著。

為生所願,不過如此。

裴宴沉默不語。這事讓他如何開口?不僅他不能開口,吳庸也不能,這件事到死都得爛在心裡,不能讓秦王和何側妃知道。

秦王歎了一口氣,坐在床沿兒上。“魚兒,就算不想說也沒關係,你隻要記得,爹娘一直都在不會離開你。另一點不要想太多,小腦袋本就不靈光,要是再裝很多東西,恐怕都成漿糊了。

五年後的目標看起來遙不可及,但人不可能一步就跨到五年後,隨著時間的推延,在這個過程中你的本事和掌握的權力很大程度上會遠遠的超出你的想象。現在在你看來本是困難的事情,到那時看其實爺不過如此。”

玄一說聽見孩子呢喃十年後。十年後?這是一個遙遠的代名詞,就是他都不怎麼想,一個孩子何苦為難自己。十年啊,這之中鬥轉星移,甚至可能改朝換代,世上事瞬息萬變,就是下一刻的事情都讓人預料不到,何況是十年後。

裴宴心裡難受,秦王越是如此他心裡就越不是滋味。這些道理他都懂,但是他不想拿出大把時間去尋找,因為他輸不起,他不想讓秦王和秦王府的任何人受到傷害,任何人都不行。

裴宴也不認為在此後十年中他通過成長成與秦王比肩,十年後可是秦王輸了,他不想輸。他也不確定幕後那人會不會提前動作,會不會找另外的幫手,他什麼都不知道。

吳庸就是他要走的那條捷徑——

“爹爹,我想再見一麵吳庸。”裴宴低聲說道,他還有重要事情要問吳庸。

秦王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他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讓魚兒如此在意,不過現在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他失去了近兩年的記憶且嚴重失聲。”

裴宴抬頭看向秦王,對方麵無表情,眉頭微蹙,可見說的是實話。裴宴也相信秦王肯定派人確認了的,昨日吳庸的狀態和他最後昏死過去的模樣確實不尋常,但怎麼這麼巧?裴宴不相信吳庸能騙得了秦王手下的人,要是他真有那個能耐和心計,昨天根本不會說那些話。

裴宴低聲開口:“父王,把他交給我吧,我來處理。”忘了,總有可能會想起來,他不願意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秦王答應了,“好。”

裴宴失笑,“爹爹不問我為什麼嗎?”

“沒有必要,你想做什麼都去做吧。”秦王回道。他哪舍得啊?什麼都不限製,都鬱結於心了,這要是他們再給壓力,這孩子不定怎麼了呢。

裴宴笑。秦王也笑。

今天天氣不錯,除了因為昨日驚雷今日一整天都不得閒的欽天監,滿長安城都處在悠閒之中。

慈安宮,吳太後正在和定康帝說話。

“這事你做的不地道,不外乎俞氏耍小性兒,她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你體諒體諒她,先低個頭。”吳太後歎了一口氣,納了人家進宮來探親的侄女,何止是理虧。

古往今來最是無情帝王家,她是從那一步過來的,自然明白後宮女人難。但現在坐在位置上的是她兒子,尋常百姓家,兒子大了以後父母尚且得少管,何況她兒子是這天下最尊貴之人。吳太後已經許久不問後宮事,不過念著未出生的孫子孫女提醒一句,這個也隻有她能提了。

“朕知道,母後放心。”定康帝笑著回答。

吳太後點點頭,“樂安之事我不放在心上了,你這個做父親的也彆太苛刻。她想著念著自己的孩子,你抓點緊兒,彆讓孩子太為難把苦都往心裡吃。”

定康帝隱去了嘴角的笑意,關於樂安在雁城做的那些事他日前已經得到了密報,簡直胡鬨!她言說自己委屈,實際卻是錯了死活不改,再這般縱容下去恐怕比以前還要無法無天。不過當著吳太後的麵他還是應下來了。

“你五弟可送了消息過來,魚兒那孩子昨兒受了驚嚇,晚上可沒事吧?”吳太後麵帶憂愁,“這段時間這孩子犯太歲是怎麼的,怎麼一刻都不得安生?”

“還是昨日送來的消息,說是無事沒有嚇著,攔路的幾個賊人均被活捉,五弟帶回去了。”定康帝回答。

吳太後一怔,隨即解釋:“你五弟最疼魚兒這個兒子,也最護著他,這是心急了。”

“母後,這個我知道,我不會怪罪他的。”定康帝笑,“魚兒是我親侄子,我也想早日揪出幕後凶手,不然孩子不白遭罪了。”

“我還能不信你,我是心疼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又要因為你五弟不得安生了。”吳太後溫聲說道。滿朝文武盯秦王府已經成習慣,秦王府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能在朝堂上掀起三分**,昨兒這這麼大的事,恐怕已經傳遍了長安城,滿朝文武能不知道?也就是今兒不逢大朝小朝,待明日你再看大殿上準得直接吵起來。

依照禮製和職權,凡是在長安城發生的事情,都要交由京兆府,皇兒這算是越級辦事了。因為事情牽扯到魚兒,代辦此案情有可原,但律法難容,朝堂上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母後不用擔心我,兒臣已經習慣了。”定康帝笑的爽朗。

吳太後微微垂眸,“你們是親兄弟,相互幫助相輔相成,方能成就一番佳話。不過有時候該罰還得罰,你是皇帝,太過明顯的偏寵到底不好,惹得人說閒話。”

“無事,隨他們去說吧。”定康帝並不在乎。

吳太後張張嘴到底沒說什麼,“你心裡有數的就行。”

定康帝又說了幾句才離開了慈安宮。

吳太後就一直坐在原處,久久沒有回神。阿頌進來伺候的時候就看到吳太後一臉擔憂,“太後娘娘,二少爺沒事,昨兒王爺不是送了口信過來,您不要太過擔憂。”

吳太後回神,“是啊,孩子沒事兒就好。”

阿頌愣了一下,才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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