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大殿論事(1 / 2)

為庶 冉玨兒 11186 字 7個月前

“要少主一個人去明宮真的沒有問題嗎?”裴宇麵帶擔憂。這件事牽扯的三方勢力都能左右夏朝的發展方向了, 萬一被有心人拿去加以利用,少主牽扯其中可怎麼是好?

“放心吧!你擔憂的事情都不會發生。”裴賀之笑笑,這件事情牽扯到如今朝堂上百官最看好的兩位皇子——太子和七皇子, 或許還要再加一個,就算是不少人想就此事拿對方的把柄, 可定康帝又不是吃素的。

太子作為儲君,故本朝綱, 輕易動不得。彆說這件事情和太子一方沒有乾係,就是有關係,之後也會被清理的乾乾淨淨。裴賀之相信要是涉事雙方是另外兩位皇子, 這件事早就被大肆宣揚, 畢竟兄長向來在乎名聲。

這種宣揚皇帝公平公正,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就是對待兒子也是毫不留情的事情可不多, 最能鞏固民心。但是牽扯到太子,他一定不會這麼做。他曾經受過的苦絕對不想回應在兒子身上。

“屬下隻是覺得王爺現在太相信少主了,如果是以前王爺您肯定會叮囑很多,沒想到這次隻是簡單說了幾個字就讓二少離開了。”裴宇笑。

“嗯。孩子長大了總要放他飛, 總是護在手裡, 沒有享受到振翅的樂趣, 就永遠不會去嘗試。”裴賀之笑。

總覺得孩子還小, 還小,但什麼時候才是長大呢?他十三歲的時候已經懂得放棄一些東西去爭取另外一些東西, 讓利益達到最大化。他兒子怎麼不可以?

而且, 魚兒那孩子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都說明他正在長大,而且速度非常快, 遠超過他這個做父親的預期。

讓裴賀之真正意識到要放手的那一刻,是昨日魚兒生受那般驚嚇,回府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東院安慰他和麗娘,笑著說我沒事。這要放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那孩子雖然跋扈卻極其依賴他和麗娘,以前遇到這樣的事,不耍賴就已經很好了,那還記得來安慰他們。

這時他還隻是感歎孩子長大了,讓他決定是在晚上那孩子昏迷他給他換衣裳,看到他身上一片一片的青紅,也是,被馬車跌倒橫撞這麼久,身上怎麼可能沒留點兒傷?但怕他們擔心,他愣是一句話都沒說,據紅昭說回到怡樂居就偷偷抹了金瘡藥。

裴賀之當時就覺得鼻頭意思一酸,他都想不起自己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

“主子,少主已經出發了。”身後傳來稟報聲,並沒有看到人影。

裴賀之繼續往前走,卻在要踏進東院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文清到長安也有兩日了,我還沒有單獨和他說過話。”裴賀之沉吟,“今天去見見他吧。”

“主子?”裴宇驚訝的抬頭,自家主子竟然主動要去見舅老爺,沒想到有生之年他還能見到這樣的事情。這倒不是說主子和舅老爺的關係不好,相反他們很親密,說是親兄弟都不為過,想當年舅老爺在他們府上住的時候,那是正經老爺的待遇。

但是當年王爺因為自身的原因把側妃娘娘以妾之禮抬回拱辰巷,舅姥爺一直心存心結,隻要側妃娘娘不在,兩人每次單獨相處,氣氛可都僵硬的很。

“去吧,趁著想見還能見得到。”裴賀之低聲說道。

————

興和殿,……因為裴宴的話陷入寂靜。

定康帝輕輕皺眉,“阿宴,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皇伯父問什麼你都要如實回答。皇伯父再問一遍,賀廿身上確實有傷?”

裴宴利索的點頭,“當然有了。侄兒看的真真的,當時十三身上的傷可嚇人了,青一塊白一塊,渾身沒有好地兒。最嚴重的是那背上的那些鞭痕,泡水之後傷口發白,還微微透著血絲,彆提多嚇人了。”

裴宴說著,伸手一把摟過小十三,輕輕拍拍他的身體,以作安慰。小十三禮尚往來,也輕輕拍拍裴宴。

裴宴真的沒有彆的想法,他說的誇張卻都是實情,要讓彆人相信所以情真意切。他覺得賀廿肯定不想聽到這些,要是有可能,他也不想當著麵提起,但眼下沒有辦法。他隻希望自己的動作能給她帶去一絲絲心理上的安慰。但看在彆人眼裡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一個小少年摟著一個矮墩子,兄弟倆互相安慰,場麵既滑稽又有些惹人憐愛。

上坐的定康帝看著這一幕,不禁露出了笑容,越是大權在握越是高高在上就越是孤寡,要不然曆代皇帝怎麼可能會稱孤?到了這個地位最不喜歡的就是機關算儘之輩,像裴宴和小十三這樣沒有摻雜任何利益的兄弟情,倒時讓他們更感興趣。

“那魚兒告訴皇伯母,當時為何不和皇上不和宮裡的其他人說,反而把十三直接領到了秦王府?”溫皇後問道,她語氣有些著急,失去了原來的溫和,聽著有些刺耳。

裴宴下意識搖搖頭,用看傻子的眼神一樣看像溫皇後,察覺到自己眼神不對,還掩耳盜鈴般捂住眼,拿開手眼睛裡滿是同情。“當然不能告訴皇伯父了。皇伯父日理萬機,知道後要是過於擔心小十三,分了心神可怎麼辦?再說我也擔憂皇伯父的身子撐不住啊。要是告訴了其他人,不也和告訴皇伯父沒兩樣。”

裴宴振振有詞的反駁道。

這些話如果是大人說出來,肯定就是強詞奪理,但裴宴說出來卻出乎意料的能說服眾人。裴宴在長安城的風評不好,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壞都是放在明麵上的,但凡你對他有一點不妥,他就得十倍奉還,一言不合欺負人的情況也時有發生,但要說他毫無預兆的針對某個人,還真是沒有。讓他耍心眼兒去害誰,算計誰,那就不是他能乾的事。

以上,所有人對裴宴的固有看法。

裴宴現在的意思是怕定康帝賀廿受了傷,心裡難受。興和殿內眾人心裡嗬嗬噠,要是皇帝但凡表現出一分關心,十三皇子哪能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但這話誰敢說?這番說辭就是搬到大朝當著滿朝文武說出來,肯定也沒有一個能反駁的。不過裴宴什麼都不懂,難道秦王和禦醫也什麼都不懂?

“魚兒自幼孝順,知道關心皇伯父和皇祖母,不過出了這麼大的事,是伯母掌管後宮治理不嚴。再怎麼得秦王也該知會臣妾一聲,現在臣妾倒城最後一個知道的了,還弄的滿宮流言,是臣妾失職。”溫皇後跪倒在地。

裴宴眯眯眼,好一個以退為進,明著認錯實則提醒定康帝這裡邊兒定有他父王的事情。

不過小爺既然來了,豈是你想轉移話題就能轉移的。

“原來皇伯母你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啊!”裴宴驚呼,“原先我還以為你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呢,生怕明著提醒會惹您傷心。您能明白最好了,也不用太自責,畢竟人都是一步一步成長的,做久了做習慣了就進步了。我娘常說今天的你隻要比昨日更優秀一點,就不白活。我覺得這句話很對,現在侄兒把這句話送給您?”

裴宴說的眉開眼笑,末了還重重吐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興和殿更靜了,奴才們大氣都不敢喘,雖然說近來定康帝對溫皇後多有微辭,可沒誰敢當著定康帝的麵指責皇後娘娘。

溫皇後氣到發抖想開口,被定康帝一個眼神製止了。

“魚兒何出此言?”定康帝唇角,“你皇伯母怎麼能力有限了?”

“聖上!”溫皇後驚呼。被一個小輩品頭論足,還是當著賢妃和兒子的麵,讓她這個中宮之主以後如何自處?

定康帝沒理會,繼續看著裴宴。

“皇祖母常說家和萬事興,魚兒深以為然。卻也知道人多矛盾自然就多,就算是父母兄弟之間有時候也掰扯不輕,要想湊成“和”,需得提高每個人的認知能力。先生說人需得通過讀書學習讓自己邁入另外一個境界才能醒悟一些事情。魚兒沒有達到那個境界卻也覺得這話不虛。

我最佩服皇祖母,她老人家整天笑眯眯的,卻把手邊的事兒打理得井井有條,就看您和我父王,就能看到皇祖母的偉大。魚兒還聽說皇祖母掌管後宮之時歌舞升平,人人稱頌。魚兒也不懂什麼是好,什麼是差,單拿皇伯母和皇祖母比比,卻覺得還是有差距。

就上次皇長姐還把皇祖母氣病了呢,這事兒你和我父王可都乾不出來。”

說到最後一句,裴宴嘴撅的高高的。

“我和十三出事那日,正好是……第二天,那時皇伯母應該忙著開導長姐,還要兼顧後宮日常,恐怕也顧不了十三的事。所以就專門請父王和禦醫保密了,他們剛開始都不想答應,我好不容易才叫他們答應的。”裴宴真實覺得自己可真不容易。

裴宴嘰裡咕嚕說了一大通,然後期盼的看向定康帝。在定康帝看過來的時候,他又心虛的喵了一眼溫皇後,怕怕的往賀廿身邊湊了湊。

“現在知道怕了,剛剛說話的時候怎麼這麼大膽?”定康帝沒好氣的問道。

“侄兒作為一個晚輩,卻對長輩品頭論足,當然會害怕了。不過皇伯父既然問了,我當然要實話實說,不敢有一句隱瞞。皇伯父可是天下之主,不管是誰都不能糊弄您。”裴宴說的真誠,小腦袋還狠狠的點了兩下。

定康帝哈哈大笑,意有所指的撇了一眼跪在旁邊的溫皇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事情還什麼都沒有調查清楚,卻上趕著全部推給彆人,現在知道痛點了吧。

不過,裴宴這話確實深得他心,換一個人來他都覺得是拍馬屁,但親侄子說的時候他卻覺得無比親切。

溫皇後氣得全身發抖,她死命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所謂殺人誅心,裴宴這一字字,一句一句直白的不像話,偏大殿上沒有一個人反駁,就連她兒子都沒有。這就像是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她臉上,讓她頭腦發蒙。

“魚兒心思單純,口無遮攔。說的話不過是自己的淺顯見解,姐姐可不要放在心上。”賢妃看了依照,笑著勸道。

溫皇後:“妹妹說的我自是知道,我一個長輩怎麼可能和魚兒一般見識?”

裴宴心裡撇撇嘴,不和他一般見識?恐怕此後雙方就續上仇了。不過裴宴是不擔心的,溫皇後明裡暗裡針對秦王府這麼多次,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他就喜歡看明明厭惡的不行還得上趕著巴結的那種樣子。

“魚兒好好和皇伯父說說你是怎麼威脅你父王和葛洪那老家夥的?”定康帝笑著問道。

來了來了,這是裴宴這套說辭中最難解釋的一部分,他一個孩子怎麼能左右的了秦王?這是這整件事情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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