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可樂事(1 / 2)

為庶 冉玨兒 10392 字 7個月前

和安沂分開之後的這段路, 裴宴臉上一直帶著笑。

回到拱辰巷,裴宴和門房打聽他爹娘在不在。

“王爺和娘娘現在都在世子爺住處,今日為太子爺治傷, 王爺請杏林館大部分禦醫會治,剛剛已經都到了。”門房說道。

裴宴皺眉, 秦王做事最不喜歡排場氣派,這次卻如此興師動眾, 恐怕裴家學的傷勢確實不輕,隻是,“我上次見大哥, 看上去已無大礙, 是又出什麼事兒了?”

裴嘉學上次去怡樂居雖然左手還被固定掛在胸前,但是談笑說話並無疼痛。他當時專門詢問, 裴嘉學自己也說已經恢複了許多, 還笑著說葛太醫小題大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傷著骨頭了,其實都是皮肉傷。

“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世子爺的傷是皮肉傷, 但傷口過深, 一個不小心就會舊傷複發, 王爺此舉也怕有個萬一, 畢竟禦醫各有所長,都來掌掌眼也好。”管家笑著說道。

裴宴點點頭, “那我也去看看吧。”

管家點頭, 在前麵帶路。

裴宴到的時候,秦王正和幾個禦醫說話,氣氛看上去還算輕鬆。裴宴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是沒大事了,左右看看沒有看到何側妃,常嬤嬤卻在正堂門口站著,娘在正堂?

裴宴眼中閃過疑惑,據他所知娘親和裴嘉學從來遵禮,沒有太過親近也不至於太過冷淡,不過尋常他們姐弟吃用都不會短了裴嘉學那一份。隻是兩人很少單獨相處,裴宴想象不出兩人私下相處的氣氛,不過兩人都非常聰明,聰明人與人來往應該不會冷場的。

“回來了?”秦王先看到幼子。

“父王,”裴宴笑著行禮,然後對幾位禦醫點了點頭,雖然麵熟,但說實話他一個都不熟,“大哥無礙吧?”

“目前來看恢複的還不錯,再好好將養兩個月,應該就沒事了。”秦王心情還算不錯,俞氏下手極狠,甚至戳到了裡骨,他那時對俞氏說對方差點毀了裴嘉學,不是說著玩玩的,是事實。所幸當時救助及時,處理得當,這一個月來又養得極好,現在終於能送一口氣了。

“你娘正在和你大哥說話,你也進去看看。”秦王拍了拍幼子的肩膀,笑著說道。

娘還真在,他們有什麼好說的,裴宴眼神晃動,閃過好奇,他顛顛的走近正堂,衝門口的常嬤嬤使了眼色,偷瞄瞄的站在門口。

“嘉學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養好傷,其餘不管事,學業還是春闈都等身體無恙後在考量。”何側妃溫和勸道,“像上次指導彆個練字的事,三魚兒胡鬨,你做大哥的可不能縱容。”

裴宴一愣,這裡麵還關他的事兒呢?

“姨娘放心,我無大礙。禦醫不也說我無事,上次之事雖是魚兒提議,卻是我想應下的,十三弟小小年紀字跡已經初有章法,我亦是好奇。說實話十三弟的老師對他之指導是非常係統和全麵的,我能指導的其實並不多,也就是張張嘴。”裴嘉學笑著解釋,他當時確實有些驚訝的。

“知道你護著他。”何側妃輕笑,“我還聽說你最近都在書房呆到很晚才回房休息,這樣可不行。嘉學,你還年輕,在不遠的以後可能有十條路擺在你麵前讓你挑選該走哪條,有你父王在,你隨手一指都是條出路,所以不要心急,如果可能對自己好點兒。”

裴嘉學抬頭看向眼前這個溫婉的婦人,對方眼中含笑,表情恬淡,就這麼看著他。“姨娘……是父王派來開導我的嗎?”

“你父王很關心你。”何側妃表情未變。

寬袖中,裴嘉學伸展手指,是啊,如果不是父王提起,對方怎麼可能和他說這麼多。裴家學從小就知道在秦王府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父王母妃從來不陪他,奶娘告訴他,誰都是這樣過來的,王爺和王妃忙沒有時間。他不信,因為他看到父王和一個美貌的婦人在一塊,父王時常是笑著的,是他很少見到的溫和。

他時常會穿過大半個秦王府再回到自己的院子,路過東院他會裝作不經意往裡麵瞥一眼,偶爾會看到那對神仙眷侶,終於有一次女子看見了他,笑著喚他一起用膳,那是自有記憶裴嘉學第一次和父王用膳。然後他知道他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妹妹,再之後他經常去東院。

終於他的行為被發現了,那是裴家學第一次經曆俞王妃的歇斯底裡,對方看他的眼神充滿著冷意和恨,那也是第一次他見到父王和母妃吵架,或者說是母妃單方麵的無理取鬨,之後父王把他遷出了西院,讓他自掌一院。他雖然還小,卻已經隱隱覺察到了什麼,那之後他不再繞去東院,甚至排斥進入東院。

再後來何側妃給他添了一個弟弟,滿月的時候他悄悄去看。然後後室他聽見父王和母妃爭吵,母妃竟然想把魚兒抱在自己身邊養活,他當時隻覺得諷刺,她為什麼就是認不清呢,弟弟會是父王的心肝肉,哪個會把自己的心肝肉交給自己一個明顯不是合格母親的人撫養?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父王直接拒絕,一點猶豫都沒有。“俞氏,你是站在什麼立場和我提這個條件,如果沒有嘉學你連拱辰巷的大門都進不了,你連他都不愛,為什麼自信我會把我把我和麗娘的兒子交給你撫養?”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我真的會好好照顧他的。他是你兒子,我怎麼會不愛他?”裴嘉學聽到她母妃喃喃自語,他都分不清母妃最後說的他是自己還是剛出生的魚兒。

回到正廳,他父王宣布弟弟的名字,不是早就定好的嘉魚,而是裴宴。“有朋自遠方來,設宴款請,觸景生情,因而取名宴。”非常之隨便。

裴嘉學卻覺得不是的,他父王大概不想弟弟和他順輩排。之後他讀書,進入書院,之後又進入國子學,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懂得越來越多,往昔事情都已經放下了七七八八,他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的。

何麗娘明顯感覺到了裴嘉學情緒波動,她拍了拍裴嘉學的肩膀,“我當然也希望你好,你是怡華和魚兒的哥哥,你好他們才能更好,兄弟姐妹需得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遠,你們任何一個跨出一小步,得到的能量卻是巨大的,我們作為長輩都樂見其成。”

裴嘉學看向何側妃然後看了眼門口。他深吸一口氣:“姨娘所言,我記下了。”

門外的裴宴卻眉頭緊鎖,不是說已經大致無礙了?怎麼聽起來還會影響春闈似的。

“準備一輩子呆在門口,不進來了?”裡麵傳來何側妃的嗔怪,“剛回府就作怪,在東臨書院難道就學到這些?君子坦蕩蕩,在兄長門口貓身子偷聽,也不怕讓人看了笑話。”

裴宴站起身走了進去,還找理由給自己開脫:“我這不是怕娘親和大哥有要事要談,我陡然出現不方便嗎?”

這個要事分很多種,裴宴不認為何側妃和裴家學有那種不能讓人聽的要事商量,左右也不過是這些開導。真實情況已經比裴宴想的好多了,他本以為這兩人湊在一起雖不至於相對無言,但大應該也是尬聊,沒想到你一句我一句的氣氛還不錯,裴嘉學頗在意娘親的樣子。

當然了,裴宴是看常嬤嬤沒有製止他知道娘親和裴嘉學說話沒什麼不能聽,才在門口偷瞄瞄打探情況。

“突然進來不方便,難道你在門口偷聽就方便?送你去書院你卻學了這些詭辯之詞,還不快過來給你兄長賠罪。”何側妃輕輕皺眉。

“無礙的,姨娘。”裴嘉學卻不在意。

“兄長,魚兒知錯。”裴宴規規矩矩的行禮,他娘有時候可比父王狠多了,父王說話可以討價還價,他要你完成十分已完成七分差不多就能交差,但是娘親這可行不通,說十分就是十分。

裴嘉學眼睛閃過笑意,“嗯,再有下次就直接進來吧,外麵冷。”

裴宴高興的應了“是”。弄得何側妃哭笑不得。

裴宴從偷聽到被喊進屋,還差點被門簾子絆倒的事情被外麵這群人看在眼裡。

“府上小爺很活潑啊。”一個白胡子禦醫笑嗬嗬的說道。

“自幼如此,慣會闖禍,不知道又打什麼歪腦筋呢。”秦王麵帶嫌棄,但嘴角的笑意怎麼都掩飾不住,生怕比人看不出來他喜幼子似的。

“年齡小就該有個小的樣子,要是點點大就跟個小大人似的,一下子長大了還有什麼樂趣。”白胡子禦醫想到家中那幾個讀書已經讀傻了的孫子,反駁道。

生在他們這樣的家族,自小就有生存壓力,孩子過早的明白了生存和想要生存的含義,生存就要避免被傷害,想要生存就是儘力夠到更多的權利,這兩點代替了孩童本該有的活潑和衝勁兒,一個個的看誰更懂事。未來大幾十年,是需要任董事的時間,想要放肆的活著也就年少這短短幾載,是得有多殘忍,就連這個權利都要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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