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替弟出頭(1 / 2)

為庶 冉玨兒 10893 字 3個月前

“說得好!”

裴宴一愣, 抬頭看去。定康帝從殿外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三個人,不是朝中官員, 其中兩位裴宴認識,嚴夫子和在東臨書院書院見過一麵的馮邱先生。最後一位是身穿僧袍的和尚, 慈眉善目,隻是站在那裡就能讓人感受到他眼中的悲憫。

能在這個時間得定康帝親自召見的都不是凡人, 嚴夫子是東臨書院上屆山長,從上次的事情看來到現在在東臨書院的話語權也不低。馮邱先生自不必說,一直到現在都受到天下儒生的尊敬。想也知道和尚肯定不是普通的和尚, 裴宴記憶中和最近聽到的傳聞, 他猜他應該是最近傳言會回長安的禪一大師。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婦起身請安。

“都起來吧!”定康帝走去上座。

“謝皇上。”

“大師什麼時候回長安的?哀家原本還想著新一年伊始, 請大師進宮講經的, 讓人是禪定寺邀請,卻道禪一大師尚未歸來。”吳太後起身對這身後的禪一大師行佛禮。

禪一法師回禮,“貧僧回長安不久,明日主持聖上祭佛祭祖大典, 正巧皇上說太後要見貧僧, 就來了慈安宮。剛走到殿外就聽見稚聲鏗鏘, 不愧是我夏朝王郡, 身在其位不負百姓,貧僧聽之亦深有感觸。”

“大師謬讚了, 就是賀芝身邊兩個小的, 平常頑劣也闖了不少禍,但是大事麵上還算拎得清,都是他們爹娘教的好。”吳太後笑著介紹了下姐弟兩個, 謙虛了幾句。

“秦王人中龍鳳,身邊兒子自是不會錯的。”禪一大師笑著看向姐弟兩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裴宴總覺得對方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時間比阿姐要長,不過為什麼呢?他們素不相識。最後也隻能用他產生了錯覺來解釋,左右禪一大師就隻是看著,沒有那種被看穿的恐懼,亦沒有被打量的不自在。

“我們小吝嗇鬼平常得了二十兩銀子都喜不自禁,這次怎麼舍得拿出兩萬兩銀子來了?”定康帝笑著看向裴宴。

“魚兒現在有的一切不都是沾了皇伯父的光?我藏的那些銀子九成都是皇祖母和皇伯父日常賞賜下來的,這些年也有不少數目了,再還回來有什麼不舍的。”裴宴大言不慚,“國家有難,人人有責,這個基本道理我還是懂得。再說了,因為災情皇伯父和父王忙得腳不沾地,這段時間連陪我說話的空都沒了,我看著可心疼,從內心期望此事在過去。再說了,……銀子總是能再回來的吧?”

最後一句話,裴宴語氣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極其小心的表達著自己對銀子的不舍。兩萬兩銀子對他來說可是大數目,尋常洋洋灑灑往外撒錢的時候,不計數目總是覺不得,但讓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攢夠兩萬兩,可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

“你這孩子,”吳太後嗔道,笑的卻燦爛,她魚兒懂事。

“能回。”定康帝罕見沒有調侃,而是直接回答。“我們怡華和魚兒都知道,不能辜負百姓,百姓自然也不會辜負你們。”

“也用不著他們回報,我和阿姐純屬是有餘力則幫扶。至於銀子,隻要事了之後皇祖母和皇伯父大方些,從手指縫多露些,我和阿姐就滿足了。”裴宴小聲嘟噥。

大殿內安靜了一瞬,雖然在每家年紀小的總有些優待,卻沒想到秦王庶子和定康帝交流竟如此隨意。有看不慣何側妃母子三人的,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還撇了撇嘴,表現的大度,不過也是為了功利,就他們秦王府慣會做麵子事。

“魚兒,不得無禮。”裴怡華皺眉,一把把裴宴拉到身邊給定康帝賠罪,“皇伯父,您不要跟他一般見識,裴宴和父王說話隨意慣了。”

這倒還像個大家閨秀說的話,大殿內的婦人內心評價著,不過裴怡華下一句話,瞬間讓她們推翻了之前的結論。裴怡華說:“我是覺得皇祖母和皇伯父照以前的習慣賞賜就可以了。太過頻繁讓人嫉妒,我們姐弟出去又有人要陰陽怪氣,要是減少了次數,我們姐弟就會失落,覺得皇祖母和皇伯父不愛護我們了,就和以前一樣正正好。”

不知羞恥!一個大家閨秀皇家貴胄,句句不離銀子,還和皇上討價還價,真是……

“哈哈哈。”定康帝哈哈大笑,這話顯然對他的胃口,“行,朕知道了,就按怡華說的辦。”

“謝謝皇伯父,”裴怡華領著裴宴行禮,然後領著人退到了旁邊。

“郡主和郡王宅心仁厚,有好生之德,佛祖會保佑你們的。”禪一大師隨手把手腕上的串珠遞給裴宴。

裴宴一愣,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伸手接過來,他明顯的感覺到禪一大師說完這句話之後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這裡。細品這句話,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難道這串佛珠有什麼不同?

“魚兒,還不快謝謝大師。”吳太後提醒道,聲音中還帶著驚訝和喜悅。

裴宴回神,雙手接過九子佛珠手串,“謝過大師。”

禪一大師笑笑。

定康帝又說了幾句話,就帶著三人離開了。此時朝堂上正忙得不可開交,他出來親自召見此三人,是為了商議次大難之事。如若不是在殿外聽見姐弟倆那般說辭,他進來請個安就該離開的,畢竟時間就是生命,耽擱不得。

從進門到離開,定康帝都沒有提一句對此次宴席捐銀的期望,但是端看他對裴怡華裴宴姐第倆的態度就知道他不是沒有要求的。在辦任何事情之前,每個人心中都定下了一張譜。這家情況怎麼樣,那家該拿出多少銀子,自由度量。

募捐救災,本也不是讓這些家族捐家捐祖產,就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拿出就算是拿出了也不會影響自身生活的數目的銀子,並不是誰家拿出的銀子多誰的功勞就大。當然,既然已經舉辦了這樣的宴席,當然是籌措的銀子越多越好。

不過現在事情的走向已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罪魁禍首當然是公主府。公主府開了一個好頭,後麵既不得罪公主府,又能理所當然的少拿出些銀子,何樂而不為?也就是秦王府是個例外,根本不怕得罪公主府,她的一雙兒女更是張揚,說的話那叫一個冠冕堂皇,但就是這麼巧,人家又在定康帝麵前又一次露了臉。

凡是能參席的夫人都不是無知的婦人,她們得根據事情走向,調整自家該拿出什麼樣的數目交差。不過因為有前麵家族做示範,還有公主府在上麵頂著,就算秦王府異軍突起,拿出了十萬兩銀子,後麵這些二等家族以及清官仕家沒有能力也不敢越過他們去。

兩千兩,一千兩到後麵是幾百兩,卻是都登記在冊了。

接下來就是宴席,如今這樣的光景,指望慈安宮像往年一樣擺出什麼好席是不能了,不過也是規製內的品格。裴宴被安排在偏殿和蕭玉卿兄弟還有幾位年少的皇子同席。

跟在他們身邊伺候的是阿頌。

“姑姑怎麼跟著我們來了?你應該顧著皇祖母才是。”裴宴不明所以。

“太後說幾位小皇子有奶娘伺候,少不了慌亂。郡王和兩位蕭少爺又是初次見麵,就讓我在旁邊看著,隨聽吩咐。”阿頌笑著說道。至於吳太後交待時候所說的那些話,肯定不能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太後娘娘是怕長公主膝下二子對郡王使壞呢。

裴宴不置可否,這是在慈安宮,凡是有些腦子就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能動他。就剛剛定康帝對長公主表現出來的態度,……直接無視,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還是蕭家兄妹三人第一次進宮,如此定康帝還是問都沒問,甚至連眼神都被給,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誰看不出來定康帝這是刻意的忽視。相信過了今日長安城都會知道,長公主失寵了。

不過裴宴也不拒絕吳太後的安排,蕭玉卿看上去沉著冷靜,就是剛剛長公主在大殿上直接冷臉,讓吳太後和溫皇後下不了台,殿上婦人都斜眼瞄向母子三人,蕭玉卿臉色變都沒變,可見其心思深沉。真該誇一句,不愧是大家族的嫡長孫!

不過蕭玉玲和蕭玉錦可沒有這麼好的定性,蕭玉玲是個好看透的,情緒都擺在臉上,不是個難對付的。蕭玉錦也好看透,不過他渾身上下透著狠,眼中的怨毒都要溢出來。這種人不管是正麵對上還是暗地裡對上都不好對付,發起瘋來不管不顧,還真得注意點。

裴宴落席落在了主位上,誰讓他有爵位在身,其他小蘿卜頭雖然是皇子,母親位分卻不高,自身也就擔個皇子之名,越不過他去。蕭玉卿蕭玉錦兄弟兩個,就要往下排,所以他們和裴宴中間隔了好幾個小蘿卜頭,裴宴身邊是賀廿。

“兄長你大病初愈,現在要還喝著湯藥,不能吃辣。”賀廿小大人一樣,看見裴宴夾了一筷子辣牛肉,趕緊製止。

裴宴把一碗雞蛋羹推到賀廿跟前,“乖,吃你自己的,不用顧我。”

因都是半大小子,還有小孩子,這席上都是甜甜膩膩,符合小孩口感的盤碟,也就這一盤辣牛肉大概是上錯盤,裴宴眼快給留了下來。沒想到還不能入口,雖然他不嗜辣,不過嘴巴裡沒味道感覺更不好。

“哥哥,”賀廿不聽,還是盯著裴宴。

“不吃了,不吃了,”裴宴作樣扔了筷子。

要是以往見裴宴這樣,賀廿定要慌亂的,這個孩子有著不同於七歲這個年齡的成熟,但在某些時候卻又表現出年僅七歲的局促。在他心裡,裴宴是兄長,是一個能替他解決問題的人,從他入水把他拉上岸的那一刻起,裴宴變的形象在他心裡是高大的,充滿光輝的。

所以在秦王府第一次麵對裴宴耍賴的時候,賀廿表現出了從離開明宮到住到秦王府以來最大的慌亂,整個人杵在那,手腳不知道放哪,渾身局促。大概是見到自己尊敬兄長的另外一麵,有些不知所措。

裴宴當時笑的很大聲,回頭就經常故意這麼做,一直到賀廿離開秦王府之時,他都沒有適應這一麵的裴宴。不過這一次,裴宴並沒有得到想看到的結果。

裴宴直接扔了筷子,旁邊的嬤嬤包括阿頌都嚇了一跳,不知道誰得罪了這個祖宗。幾位小皇子不會看氣氛,嗷嗷嚎叫,他們的奶娘趕緊把人抱起來哄著,然後稍稍離小霸王遠點,退後幾步幾乎是本能。

阿頌微不可見的歎了一口氣,她已經許久不曾見郡王這樣,不過並不覺得意外。郡王自小性子急,當著太後皇上扔筷子的時候都有很多次,小時候心急吃熱飯,吃不到嘴裡手裡拿什麼扔什麼,宮中主子也沒說什麼,還誇獎郡王小小年紀有脾氣。如此這般一想,被一個小自己幾歲,甚至還並不那麼親近的弟弟拘束,扔筷子也不是那麼不讓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