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身世之謎(2 / 2)

為庶 冉玨兒 10639 字 4個月前

裴嘉學脊背挺直,膝蓋上的手緊緊攥起,他現在非常緊張。可以這麼說,凡是麵對父王,他就沒有不緊張的時候。

秦王拿起茶壺倒茶,第一杯推到裴嘉學麵前,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時間,馬車裡隻聞瓷器叮咚和茶水落杯聲。

“嘉學,你長大了。”裴賀之歎了一口氣。

秦王的開場白,讓裴嘉學心跟著顫了一下。如此疏離,帶著不知名的感慨和如釋重負,僅僅是六個字,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父王,我……”裴嘉學想說,父王,我可以解釋的,我不像裴宴說的那樣冷血。賀晉說太子和他都絕對不會傷害你,西北軍難控製,如果在長安動了秦王,消息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既如此,我才放心,看著人把您帶下去。

他還想說,你是我父王,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他今日之選擇或許和秦王府的宗旨相悖,但是他並不後悔,從小到大他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就隻有賀晉。彆看三皇子對外人冷漠狠厲,對他卻是很好的。

但是裴嘉學還什麼都沒說出來,就被裴賀之擺擺手叫停了。

“你今日做的事情很好,裴宴所言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年輕、意氣用事、平常又太過依賴我,總覺得所有人要都要以我和他娘親為先,他才覺得理所當然。”秦王飲了一口茶,才繼續說道,“不過,這世道不是以

他為中心,也不是以我和麗娘為中心運轉,所以其中不可避免會出現很多意外情況,這是要被接受的。”

秦王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口吻隨意沒有任何起伏。

聽秦王話語,裴嘉學心逐漸變涼。他輕笑,在秦王府和賀晉之間,所有人都要求他選擇秦王府,但是在他和裴宴之間每次父王都會選擇裴宴。這樣就公平嗎?

關於父王對裴怡華裴宴姐弟倆的感情,是裴嘉學永遠不能觸及的痛處。為了要接受這個事實,他調整心態調整了十幾年,到頭來卻發現全都做了無用功。中間有一段時間,他強迫自己接受了,那段時間是他和裴怡華裴宴弟相處最融洽的時候,但是他發現他不高興。

不管是誰處在他的位置上,都會感覺受傷不公平吧。往往他費儘千辛萬苦才能得來的誇獎,得到的獎賞,偏偏裴宴說兩句軟話就能得去。至於所謂的分家,在裴嘉學看來就是個笑話。

父王竟然答應讓裴宴供養何側妃。何側妃是裴宴的親生母親,按理說他要把親娘接到身邊,沒人能說什麼。但是滿長安城或者整個大夏朝誰不知道秦王和何側妃感情深厚,兩人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尤其這兩年,父王花大把時間陪何側妃遊曆大夏朝壯麗河山,完完全全把自己活成了閒散王爺。何側妃跟著裴宴去怡樂郡王府,和父王搬去怡樂郡王府住下有什麼區彆。左不過他們還是一家三口,到頭來秦王府倒是隻剩他自己了。

就算已經到了裴嘉學這個年紀還是會覺得委屈,憑什麼?就因為裴宴小,裴宴是何側妃所生,自己就活該被忽視嗎?裴嘉學悲憤上湧,突然他感覺到一股失重感,令人惶恐,讓人害怕。

裴賀之把裴嘉學的表情看在眼裡,他把茶杯放在茶幾上,開口:“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為何魚兒名字是兩個字,而你的是三個。”

裴嘉學被裴賀之的聲音拉回心神,他點點頭。其實他的問題更具體些,當時他聽說何文清給剛出生的起名叫裴嘉魚,

他高興的半宿沒睡著。雖然隻是一個名字,但家裡終於有一個和他親近的人了,雖然隻是個小人,但他們名字前兩個字都一樣呢。

但是父王卻想也不想的否決了那個名字,轉而給弟弟取名裴宴。

原來真的有什麼淵源嗎?

“裴家人多以三字命名,而賀家人多以兩字命名,很久之前我就已決定把我的長子取名為宴。”裴賀之垂眸開口。

裴嘉學倏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王。“父,父王,您什麼意思?”

父王下定決心把長子取名為宴,也就是說裴宴是父王的長子?那他是誰?或者說從始至終在父王心裡的長子是裴宴?父王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裴嘉學手指微微顫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反應才是正確的。

“你父親裴永安是先秦王唯一的兒子,自小體弱多病,在我過繼到裴家之前,就已經去世。但是後來機緣巧合我卻見到了活著的他。先秦王死的蹊蹺,我一直在追查案件真相,那時候當然不能把他放在明麵上,就讓他繼續在府中居住。

後麵的事情關於你母親,我不便多說。事實是我沒能護住裴永安,他身體太虛太弱,一場風寒奪走了他的性命。而這時候,你母親捎信來說她懷了身孕,無論如何要嫁進秦王府。後麵的事情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猜到了。”

所以他娶了俞王妃,好吃好喝的供在府中,所以麗娘以側妃為進入秦王府,一直廣受爭議。在這件事情中,沒有一個贏家,全都輸的一敗塗地。

裴賀之說完話後,馬車裡陷入沉寂。

裴嘉學從剛剛開始坐姿一點都沒變。他耳朵現在嗡嗡作響,他想著剛剛他是不是聽錯了,他怎麼可能不是裴賀之的兒子?

裴嘉學想過無數種可能。秦王不愛俞王妃,所以對俞王妃的兒子也選擇忽視。他心愛的也從來不吝於表達感情的從始至終隻有何側妃一人,所以對何側妃所出的一兒一女也滿意的不行。但是現在秦王卻親口告訴他,他不是他裴賀之的兒子,原

來他們不是半路走岔道,而是從一開始就走錯路了。

“這些事情,何側妃裴宴他們知道嗎?”裴嘉學低聲問道。

“整個秦王府隻有你母親,我和麗娘知道。”秦王回道。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這件事告訴裴怡華或者裴宴,以前不說,是不想兩個孩子對裴嘉學差彆對待;現在不說,隻是不想讓他們徒增煩惱。

“父王為何要告訴我?”裴嘉學突然大吼,不把這些消息告訴他疼愛的兒女,卻告訴最難以接受的他,就連在這事情上都要他來承受這個痛苦嗎?

“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能自己做主。我從前參與你的成長,以後卻不該也不能過問你將走向何方。”

裴賀之對裴嘉學的感情是很複雜的。一方麵這是秦王府裴家一脈中留下的獨苗,因為他受過先秦王的恩惠,所以他告訴自己,要把他好好撫養長大。另一方麵他又是裴永安精心算計後留下的孩子,不管他是出於為他添麻煩還是其他什麼目的,總之都達到了。

關於後麵這點,秦王並沒有和裴嘉學多說的打算,上一輩的恩怨就止於上一輩,他現在把這些告訴裴嘉學就是不想他們這一輩的恩怨還延續到下一輩。

秦王在裴嘉學身上是花了很多心血的。他當初的想法是把他撫養成人,成為一個合格的將領,從而接手西北軍和拱辰巷的全部事務。到那時候他把從先秦王手中接下的擔子全部再交回到裴家後人手裡,也算謝謝先秦王的情誼。

到那時候他放下手裡的一切事務,和麗娘帶著一雙兒女遊曆山河,儘享天倫。但是此子肖父不肖祖,撐不起拱辰巷。裴家後嗣不習武功算怎麼回事?裴嘉學到書房找到他告訴他說他要專注學文的那一刻,裴賀之隻覺得荒謬,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

一個人就算再不行,隻要他不認,有一天他也能行;但一個人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不能行,就算是傾注再多的心血,他也不能成。

這時候,裴賀之也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拱辰巷裴家

走在先秦王這輩已經結根。把它延續下去的是自己,其實從始至終不是秦王府選擇了他而是他選擇了秦王府。

因為有他,秦王府才能繼續立在長安城,無人能小覷。

裴賀之選擇在這個時候把事情說出來,是因為最近府中不大和諧。裴嘉學有自己的小家,為小家打算的同時,不可避免會突出一些問題。

不久後魚兒也要成親,到那時候,矛盾隻會更加激化。裴賀之早就打算好了,兒媳進門即分家,上次在書房他隻是大致提了提,如果真正落到實處,肯定有很多人不滿意,倒不如敞開說。

裴賀之自認是一個偏心的父親,這點不用彆人說,他認。該是裴嘉學的東西,他不會侵占一絲一毫,甚至可以雙倍於當時先秦王交付他的返還回去,再加上他作為養父應該給的,一並給出去。但是同樣,該是怡華和裴宴的就是他們的,其他誰說都不管用。

裴賀之裴宴父子在某些方麵是很像的,有些事情隻要他做了,該是知道的,他不會隱瞞到最後,中間徒增誤會和煩惱,到最後反倒得不償失。

與其之後分家的時候,裴嘉學和胡氏不滿和怨懟,倒不如現在把事情說清楚。

之於裴家學,裴賀之自以為已經儘力。對方不喜武功,說想學文,他安排了有名的先生教導,送他進天下學子都仰望的學府國子監。至於出來的結果並不佳,就算是親生父母親,也不能接過他手中的任務,替他走完這一生啊。而現在他也該發那個手了,以後就該孩子自己去闖蕩了。

在這個世上,裴賀之最對不起的就是何麗娘,到現在兒女都要成家了,他的麗娘還頂著側妃的名頭,他們的一雙兒女還都是庶出。

在這上麵短了她們娘仨兒,已經讓他此生追悔莫及,在彆的方麵他不會再讓他們委曲求全。有些東西,恐怕他魚兒都不在乎,但他這個父親該給的就是得給出去。

馬車最後停在了拱辰巷,裴嘉學慌慌張張奪門而出,跌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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