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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蕭肅遲遲無法入睡,郝運來的話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方卉澤每天都來看他?看他什麼?看他一動不動躺著睡覺?

這是什麼驚悚恐怖片橋段?方卉澤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輾轉反側直到午夜,剛剛打了個盹兒,又驚醒了,蕭肅迷迷糊糊睜眼,赫然看見起居室的沙發上有個人影。

“誰?”蕭肅抬起身,摸到眼鏡戴上,發現是方卉澤。他右手夾著一根煙,但並沒有點著,就這麼坐在那兒,左手支著太陽穴,靜靜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方卉澤輕輕歎了口氣,放下煙,說:“怎麼醒了?”

“你乾什麼?”蕭肅後背發涼,倒不是害怕,隻是覺得這人心理可能有問題,行為太古怪了。

方卉澤沒有回答,起身到床前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道:“冷嗎?怎麼這麼涼。”

蕭肅日漸一日地衰弱,又被關在地底下,整個人代謝變得異常緩慢,體溫也比常人低很多。方卉澤摸了摸他的側頰,說:“他說你吃的很少,是不好吃嗎,還是沒胃口?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和時間賽跑,你這樣任性,我心裡急得很。”

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氣,說話有些含混,蕭肅發現他喝了不少酒,已經半醉了。

“你喝多了?”蕭肅往後閃了閃,避開他的手。

方卉澤不置可否,坐到床沿上,聲音有些沙啞:“以後不要這樣了,你有嚴重的貧血,壓差也低得很,對將來的治療很不利……阿肅,算我求你了,彆老想那些有的沒的,你殺了我我殺了你……你得先活下去,不是麼?”

蕭肅不語,他抹了把臉,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眼睛裡紅血絲很多:“彆那麼倔了,你怎麼折騰也沒有用,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裡的,你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阿肅,你是個聰明人,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邏輯倒是很自洽,蕭肅不想跟醉酒的人吵架,默默閉嘴,扭過臉不理他。他坐了會兒,又開始自說自話:“郝運來說你白天問起過我?我其實每天都有來看你,隻是你這個脾氣……唉,你不說話的時候我心裡還能安靜點……有時候我很怕看你的眼睛……”

他摸到蕭肅的手,氣息有些沉重:“真涼啊,你怎麼一絲熱氣都沒有……彆怕,阿肅,我沒有離開你,我隻是太忙了……我說過我要救你的,就快了,就快了。”

蕭肅撤了一下手,沒撤動,試探著問他:“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想怎麼救我?你懂醫學嗎?”

“我不懂,有人懂。”方卉澤又握了一會兒,才放開了他,說,“我知道我不是學醫的料,所以隻有拚命賺錢,用儘一切找能夠救你的人。”

“耶格爾?”蕭肅直截了當地問,“是不是他?他也在這兒?”

方卉澤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蕭肅心跳驟然加快,問:“他到底在做什麼?那些能產生奇美拉現象的病毒?還有其他東西嗎?”

方卉澤呼吸一窒,眼神似在猶豫。

蕭肅道:“我要見他。”

“不行!”方卉澤幾乎是立刻便拒絕了他。

“為什麼?你不懂醫學,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在說謊?”蕭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方卉澤倏地抖了一下,低聲但極堅決地說:“不行,還不是時候。”

對峙片刻,蕭肅無法可想,慢慢地鬆開手——雖然他喝醉了,警惕心仍然在。

“阿肅。”少頃,方卉澤再次開口,聲音竟然帶著些柔軟,“你彆急,相信我,我會讓他治好你的……我知道我們時間不多了……你要好好吃飯,保重自己……就快了,就快了……”

他氣息很粗,似乎醉得更厲害了,摸到蕭肅的手指,摩挲他手腕上的傷疤,慢慢往上,隔著睡衣握著他的上臂,口齒不清地嘟噥道:“好瘦啊,怎麼就瘦成這樣了?以前明明那麼健康,那麼好看……不,現在也是好看的……阿肅,你彆怕,你會和以前一樣的……可是你不能離開我,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會救你的,我可以救你,就快了,就快了……”

他徹底醉了,慢慢滑下去,伏在蕭肅腿上,口齒不清地反複保證著,語聲越來越低,越來越混亂。蕭肅被他壓得難受,推了推他的肩膀,沒推動,卻看到他敞開的襯衫衣領裡露出一角墨藍色的紋身。

蕭肅輕輕揭開他的後衣領,隻見從脖根往下,直到滿背,密密紋著整片的梵文。

這麼大規模的紋身,至少要紋半年以上,蕭肅從前見家裡的劉阿姨抄過佛經,給死去的丈夫燒了超度,似乎就是差不多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