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1 / 2)

時清讓人敲敲打打的鬨出動靜,招搖高調的從安樂王府門口經過。

蜜合看著眼前氣派華麗的府邸宅院,一度以為下一個被討要欠銀的人家就是這一戶。

結果,她們就這麼過去了。

“小主子,咱們怎麼走了啊?”蜜合拎著鑼回頭往後看。

她都看見安樂王府的下人把門都打開了,這麼熱情好客好說話的皇族,可是不常見啊。

定是聽說了她們小主子的威名,自己先怕了。

“不急。”時清坐在馬車裡嗑瓜子。

先吊吊她。

安樂王蕭婷玥跟她時家既沒有交情也沒有往來,肯定不會主動遞橄欖枝,說不定就等她過去給她下馬威呢。

時清偏不。

尤其是像蕭婷玥這種不差錢就是愛湊熱鬨的人,時清就是不給她眼色,找完所有人就是不找她,每次還都要從她門口經過一次,急死她。

她不是愛熱鬨嗎,時清就讓她從頭跟著熱鬨到尾。

因著時清在李芸慶府邸門口鬨出的動靜太大了,短短半天時間,幾乎京中百官都已聽聞。

她們原本就在派人觀望,看到李芸慶跟孫平眉拿十三兩銀子要給時清下馬威的時候,還拍手叫好,說要整治整治這個小輩,讓她莫要猖狂。

有孫李兩人在前頭頂著,她們完全可以在後麵渾水摸魚,隨便給個幾兩銀子就把還國庫銀子的事情糊弄過去了。

結果短短一夜過去,第二天整個局勢突然就變了。

李芸慶頭頂綠帽含淚變賣家中書畫玉器,歸還欠銀一千兩。

孫平眉更是連李府都沒出,就已經先給了一百兩,說剩下的回府就送過來。

眼見著局勢對她們這些欠銀子的越來越不利,尤其是,大家沒一個敢拿自己私密事跟時清賭的。

文臣最看中的就是那張臉皮,哪怕內裡已經爛成柳絮了,表麵都要裝出綢緞的光鮮亮麗模樣。

時清豁得出去,她們可不行。

一時間,滿京城中,官員最怕聽到的就是鑼聲,尤其是時府的鑼聲。

從時清開始要債起,百姓算是找著事情乾了,每每準時等在時府門口,跟在時清馬車後麵走,看她又要去誰家門口說書。

其中李芸慶算是比較自覺,故事才起了個頭她就是知道後續了。

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就是有那麼幾家不要臉的,死活就是不開門。

時清也不進去,乾脆讓禦林軍把圈椅給自己搬過來,坐在對方府邸門口就開始說書。

什麼私養側室啊,弄出私生女啊,就連地址時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噯~彆說,百姓就好這一口。

賣包子的小販天天跟著來,麵前的圍裙裡裝著一大把銅板,就等著聽到精彩部分放進禦林軍麵前的托盤裡。

以前她們哪裡接觸過這種級彆的侍衛,每每看到她們隨駕出行的時候都是匍匐跪在地上,隻能看見馬蹄從麵前經過,連頭都不敢抬。

如今這些侍衛一下子接地氣起來,端著盤子等著從她們手裡收銅板,瞬間變得不那麼可怕了。

大家夥放下手裡的事情跟著過來,一是衝著官員府裡那點見不得人的事情,二是...覺得新奇都跟著來體驗一下。

京畿之地,天子腳下,百姓的生活比其他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也不是整日為了生計忙碌,沒有閒暇時間。

尤其是時清會挑時候,她從來不趕早,像是睡醒了睡飽了,等官員下朝、早市結束後,再開始。

那時候人最多也是最閒。

所以每次時清出行,除了馬車周圍的十二個禦林軍,屁股後麵總是跟著烏泱泱一群百姓。

聲勢格外浩大。

今日這家大人姓周,從六品的官。

她心裡怕時清怕的要死,但是手裡又實在沒有銀子還。

她那點私房錢都用在外麵養人了,府裡的銀子歸她夫郎管。

周大人本來跟夫郎商量過,實在不行先把銀子給了吧。萬一真鬨出點什麼事情,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周夫郎不信邪,自信的問,“我就是不給,她能奈我何?”

他自己覺得把妻主管的挺好,跟李芸慶和孫平眉那樣的人完全不同。

他家妻主就老實本分一個人,除了偶爾出去會友,多數時候都是在家裡,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醜聞。

不還,就是不還!

周夫郎冷嗬,“難不成她還敢進來抄家?”

時清非但沒有抄家,時清還給兩人多找出來一個家。

“說起這外室啊,孩子都兩歲半了。還是個女孩,長相跟某位周姓官員簡直是同一模子刻出來的,太像了,任誰看了都不會誤會是彆人的種……”

時清扇子敲著掌心,“至於這外室的地址,就在——”

百姓抻長脖子聽,時清聽著門內忽然停下的腳步聲,不說了。

周夫郎恨得牙癢癢。

他怎麼能想到妻主平時半根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能在外麵養了個外室,連私生女都弄出來!

周夫郎剛才在屋裡撒潑打罵,東西摔了一地。

周大人臊眉耷眼的坐在椅子上,嗡裡嗡氣的說,“早叫你還銀子,你要是還了不就沒有這些事情了嗎。”

“你還敢說!你弄出今天這樣的醜事還敢怪我!”周夫郎氣的捶她,“我非要問出來那賤人被你藏到哪裡去了!”

周夫郎走到門口,正好聽見時清要說地址,眸光閃爍著停下腳步。

然後——

時清不講了。

“……”

周夫郎最後一跺腳,開門出來,讓人給時清把銀子送過去。

“現在總能說地址了吧。”周夫郎沒有好臉色。

今天周府鬨出這般丟人的事情,雖說是他妻主的錯,但如果不是時清,哪裡鬨的人儘皆知!

對上時清,周夫郎自然沒什麼好態度。

時清讓蜜合清點銀子,數目正確後,自己拿著筆將周大人的名字從賬簿上劃掉。

她將賬簿一卷,挑眉看向周夫郎,“銀子都到手了,我為什麼還要告訴你?”

“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你給我銀子我告訴你地址。這是你欠國庫的,理應歸還,怎麼這還讓你還出理了呢。”

周夫郎伸手就要將自己拿出來的銀子,從蜜合手中的托盤裡奪回去。

時清指著他的手,“哎——!你這是乾什麼?當著我的麵搶銀...子?”

“這禦林軍是乾什麼的不用我提醒你吧?你這邊搶銀子,我那邊就能直接抄你家。”

周夫郎被雲執用劍攔住,氣的臉紅脖子粗,瞪著時清,“朝堂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官!”

時清笑了,“瞧你說的,世上都有你這種人了,為什麼就不能有我這種官?”

“你都配當人,我怎麼就不能當個官了。”

時清看向周夫郎,“你不是想知道地址嗎?”

她笑,緩聲說,“我就不告訴你~”

“你這般有本事,自己去查啊。”

周夫郎一口氣沒提上來,被她氣的差點厥過去!

時清頭都不回,示意禦林軍把椅子收起來,抬腳邁下台階。

“走,下一家。”

百姓烏拉拉的跟著一起,絲毫沒有要散開的意思。

這三五天來,京城官員住的那一片地方,總是能聽到銅鑼敲響的聲音。

一旦那聲音逼近,就像是繩索已經套在脖子上,寸寸收緊。

都說欠錢的是奶奶,要錢的是孫女。

到時清這兒,要錢的是閻王,欠錢的是小鬼。

聽見銅鑼聲離自家越來越近,官員急的腳不沾地,讓家裡庫房趕緊把銀子籌出來,“快快快,我聽見那聲音越來越近了。你們倒是快著點啊!”

大人急的拍大腿,下人慌裡慌張的往托盤裡放銀錠子。

“彆讓她上門,”大人端著托盤就往走,“可不能讓她站在咱們府邸門口吆喝,不然以後這臉可就徹底沒了!”

先有李芸慶的例子,後有周大人的例子,都活生生的擺在麵前。

什麼叫花錢消災,這就叫花錢消災。

趁那鑼聲還未到跟前,該府邸的大人就已經親自端著銀子攔住時家的馬車,“小時大人,我來、我來歸還欠銀了。”

時清茫然的從馬車裡探出腦袋,問,“哪家的?”

還有這種自覺的?太感動了。

“吳家的。”她報上官職跟欠銀,雙手捧著托盤奉上去。

時清翻看賬簿,哦,欠了一百兩。

她本來沒打算先要吳家的,但來都來了。

“我這還沒過去。”時清讓蜜合清點銀子。

吳大人扯著袖筒擦拭腦門上的汗,訕訕的笑,“哪裡敢讓您親自跑一趟。”

“銀子數目是對的。”蜜合回話。

時清勾掉名字,笑著說,“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隻要對方好說話,時清也沒那麼得理不饒人。

吳大人鬆了口氣。

隨後她就跟身邊欠錢的同僚說,“你們先發製人。”

同僚茫然,隨即眸光一亮,莫不是想出了治那時清的方法?

她們齊聲問,“怎麼個先發製人法?”

吳大人表示,“就是在時清上門前——”

她頂著幾人期待的目光,繼續道:

“把銀子先還了!”

“……”

吳大人伸手拍桌,氣勢十足,“連上門的機會我都不給她!”

慫都慫的理直...氣壯。

宮裡皇上也一直在關注此事。

“聽說時清已經將文官那裡的賬,要的差不多了?”皇上從架子上抽出書。

內侍福禮說,“是呢,聽聞小時大人隻花了六天時間,便將文官那裡的賬快清完了。”

這幾日坊間有傳聞,說是不知道哪家官員夜裡聽見梆子聲都會驚醒,搖晃身邊的夫郎,披上衣服穿鞋就要躲,“時清來要錢了,時清她來找我要錢了!”

該夫郎無奈的坐起來,“大人,您不是已經還清了嗎。”

“是啊,是啊!我還了啊!”大人又躺回床上,念叨著自己還完了時清不會來了,這才安心的睡過去。

她當官多年,借了國庫數次銀子,沒有一回像這次一樣,恨不得從一開始就沒借過。

雖然這個傳聞可能有誇大的成分在,但也說明時清要債的效果還是挺顯著的。

“真有她的。”皇上緩緩搖頭。

朝中上下如此行事不按章法的,估計也就她一人。

皇上笑,“真不知時愛卿那沉悶的性子,是怎麼教出這樣的女兒。”

往年欽差要債,顧忌頗多,總是拉不下臉怕得罪人,效果自然不理想。

莫說清完賬了,就是能要回來十分之四已經是有本事有人脈。

而時清就不一樣了。

時清她是生怕自己沒得罪人,所到之處,總要結兩個仇家。

皇上都擔心她那張嘴去找武官要債,會被打。

那群軍痞子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又要臉麵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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