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結案(2 / 2)

賈璜也是寧榮二府的嫡派,和賈珍賈璉一樣也是“玉”字一輩的。賈璜之妻慣會在尤氏王熙鳳麵前奉承,王熙鳳喜好排場,因她奉承得好,往日也肯看顧她些。

去歲學裡怎麼鬨的,王熙鳳後頭也一五一十的打聽了,也知道璜大奶奶本想和尤氏告秦鐘的狀,可那時候秦氏才病了,她去了一趟,沒敢說什麼,又回家了。

現賈蓉和秦氏和離,秦氏住在榮國公府裡,連過年都沒露麵,王熙鳳一想,便知道是璜大奶奶看秦氏失了勢,所以又把舊事提起。

她好容易保下命來的人,豈能輪得到彆人作踐?

“怪道呢,我說那日璜大嫂子怎麼和老太太說了那麼長時間的話,原來是說這個。”王熙鳳趁機笑道,“我雖然沒親耳聽見,也知道她說了什麼。老太太不如也聽我一句?”

賈母問:“你有什麼說的?難道她還敢和我撒謊,那秦鐘並沒勾著寶玉做那等事,也沒和學裡的學生們不乾不淨?”

王熙鳳笑道:“這我倒沒說的。可璜大嫂子的侄子也未必多清白。不怕汙了老太太的耳朵,他原也是彆人的‘好朋友’,圖人家的吃穿銀錢,百依百順。後來人家有了新朋友,他心裡嫉妒,故意找事兒,所以才鬨了那一場。我猜,璜大嫂子未必敢和老太太說她侄子也是這樣呢。”

賈母沉了臉,問:“我倒不知,咱們家族學裡竟這麼烏七八糟的了?”

王熙鳳心裡警醒,說:“我也聽得了些風言風語,大約是太爺年紀大了,學裡學生太多,約束不過來,所以偶然會出些事故,但都是小孩子們打鬨罷了。”

賈母道:“你不必和我打馬虎眼!你知道什麼,都說給我就是了!”

王熙鳳無法,隻得又說了些賈家族學裡的情況。

賈母越聽麵色越沉,最後連王熙鳳都不敢開口了。

“你去罷。”賈母心中惱怒,卻並未當即發作,“去找璉兒來,說我有話要問他!”

王熙鳳隻得著人去找賈璉,先同他說了賈母因何生氣,笑道:“我想著這是個機會,一會子老太太說不定就讓你去查族學了,你順帶多查出來些家下奴才背主的事,不是順理成章?”

賈璉不禁搖頭道:“你也太薄情了,璜大嫂子平日還不夠順你的意?族裡的人知道這事因你來的,不是恨上你,就是恨上我了。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罷。”

王熙鳳臉色變了:“不是秦氏都閉門不出了,她還來落井下石,在老太太麵前嘴碎,我閒的沒事乾了,還管這事?她怎麼不先饒人?往日她來,我哪回沒給她些好處,她便去寧國公府,大嫂子和秦氏以前不理她了?自家都不乾淨,還和老太太說秦家,我倒要看看她臉皮這麼厚,到底是有幾張臉!”

賈璉皺眉:“你從前和秦氏好,是因她是蓉兒媳婦,你們娘們兒好,到底是一家人,璜大嫂子是外人。現下秦氏不過沒處去,借住咱家,你倒因她折騰咱們自家人?”

深吸幾口氣,壓住想把秦氏住在榮國公府的原因告訴賈璉的衝動,王熙鳳問:“是不是珍大哥和你說什麼了?”

看賈璉不答,她冷笑:“老太太還等著二爺呢,二爺快去罷!等二爺回來,我倒要好生和二爺說道說道。”

賈璉果然被賈母問了半日族學如何。有王熙鳳的話在前,他不敢撒謊,隻得問什麼答什麼了。

賈母氣得立時命人叫賈珍賈政來,罵了他兩個一回,說:“祖宗怕族裡的孩子請不起先生上不起學,特設了教育子弟的族學,如今倒成了方便他們做醃臢事的地方!珍哥兒,你是族長,既然知道,怎麼不管?二老爺,我看你更逍遙,我在裡頭不知道,你在外頭竟也不知道?”

賈珍先不敢和賈璉對眼神,唯唯道:“老祖宗,我這就去管他們!再不讓他們胡作非為!”

賈政也是才知道族學竟成了這樣,心下羞愧難當,又氣子弟不爭氣,現在賈母麵前一句話也不敢說,隻能低頭領罵。

賈母罵一場,哭一場,歎一場,才命他們散了,又吩咐賈政:“快些請先生到家裡!再不許寶玉去那等地方讀書!”命賈珍:“有敢在族學裡亂來的,都攆出去不許再來!”

一起目送賈政遠了,賈珍賈璉才一道往外走。賈珍問:“老太太怎麼突然想起問族學裡的事了?”

賈璉無意在賈珍麵前說王熙鳳的不是,道:“是璜大嫂子,還記恨去年她侄子和秦鐘鬨了一場,前幾日在老太太麵前提了。老太太因此不許寶玉再和秦鐘上學。今日寶玉不高興,鳳丫頭勸了幾句,老太太問出彆的,所以才鬨得這樣。”

賈珍冷哼:“我說呢,老太太享福高樂,怎麼關心起族學了。”

賈璉把賈珍送至門口,看他騎馬走了,自往院裡回來。

“你提起珍大哥,是什麼意思?”他問王熙鳳。

王熙鳳白他一眼,說:“秦氏住在咱們家裡,是老太太親自發的話,問了珍大哥珍大嫂子都是願意的,老太太才這麼吩咐。珍大哥是不是同你說,我手伸太長了,本來該把秦氏打發回家,是我可憐秦氏,苦求了老太太,所以才讓她過這邊來,不是媳婦也不是姑娘,不成個樣子?”

“你怎麼知道?”賈璉一驚。

他說完,才發現是被王熙鳳套出話了。

王熙鳳冷笑,半真半假的說:“我怎麼知道的?珍大哥那個性子,和你差不多,見了平頭正臉的就放在眼裡,何況秦氏這樣的人物。她從前是兒媳婦,珍大哥不好動,現在她不是蓉兒媳婦了,若送回秦家,珍大哥三日五載的去一趟,秦家還敢報官不成!他自己答應了秦氏過來,現在又後悔,我看不上他這樣!何況秦氏住過來一個多月,身上確實好了不少。我同她好了一場,現在她不是我侄兒媳婦了,我明兒就認她當女兒,看誰還敢打她的主意?”

賈璉聽這話雖然荒唐,但確實像是賈珍能做出來的事,不言語了。

王熙鳳被賈珍背後算計了,越發要說得痛快:“珍大哥真沒臉,看上前頭的兒媳婦,得不著手,就離間兄弟媳婦。讓二爺和我遠了,他能得著什麼好處?”

她話太紮人的心,賈璉勸道:“差不多就罷了,咱們已經說開了,珍大哥也是色迷了心竅,一時糊塗了。”

“那二爺就沒糊塗?”王熙鳳斜著眼看賈璉。

“我也糊塗,也糊塗。”賈璉服軟。

王熙鳳得了這話,氣方暫平。

但想到她不過把要死的秦氏挪到榮國公府,還替賈珍好生善後,手裡多了他一個把柄而已,他不謝她就罷了,還這麼暗裡算計她,心裡又起火,心道不報這個仇,她也不是王家的姑奶奶!

秦氏不挪過來也是一個死,賈珍難道還想和病得那樣的秦氏怎麼著?

賈珍平白多了個麻煩的差事,還是賈母吩咐,不得不做,又有賈政時不時的問,隻能扯賈璉一起捏著鼻子在族學裡早晚呆了幾日,先和薛蟠賈薔等說了賈母之意,讓他們收斂些,又狠狠敲打了彆的小學生們一回,心裡惱了賈璜夫妻,也更對王熙鳳不滿了。

想也知道,賈璜家的婆娘在老太太麵前說再多,也抵不過王熙鳳一句話。不是王熙鳳為了維護秦氏,他哪來的這些活兒?

他好容易和賈母賈政交了差,才有了空兒想往尤家去一趟,看望尤氏的兩個妹子,卻聽尤氏麵無表情的說:“鳳丫頭求了老太太,認了秦氏做女兒。這麼一來,秦氏在西府裡更名正言順,也顯得咱們家有德,蓉兒再說親也無礙。不然驟然遠了秦家,不許寶玉和秦鐘上學,讓人覺出不是又是麻煩。有想結親的人家看蓉兒前頭的媳婦還在家裡住著,也不像樣。”

賈珍一口氣噎在喉嚨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最後說了一句:“璉二奶奶才多大,就有這麼大的閨女了,真是有能耐。”

尤氏不理賈珍的刻薄,道:“我看這樣不錯。總不能讓大太太認秦氏當女兒,那不是錯了輩了?”

賈珍被尤氏這一刺,也無心再去尤家。他冷哼一聲,甩袖出去了。

尤氏並不關心賈珍去了哪裡,隻慢慢往榻上坐下,憑一股心氣撐著沒哭。

秦氏算有了好結果,鳳丫頭就算是為了和大爺打擂台,也會讓秦氏過得好。

那她該怎麼樣,才能過得好些?

王熙鳳認秦可卿做乾女兒,出了一口惡氣,還猶嫌不足。

賴家不忠於賈家的證據累累,她隻要擇一個好時機告訴老太太,兩府裡大管家的位置必然會空出來。

榮國公府的缺兒不是老太太的就是太太的,但寧國公府得放上她的人。

若賈珍再算計她什麼,她總得有個防備不是?

誰知這日二月初八,外頭傳來消息,說甄家被抄了,已被押解進京候審,隻怕是完了。

甄賈王幾家都是老親,賈母王夫人賈珍王熙鳳等聽得這消息,先顧不得彆的,隻等甄家的案審完,又到處活動,看是隻有甄家一家得罪,還是要牽連幾家。

得知甄家罪證俱是林如海搜集呈上,賈母一整日都沒說話。王夫人王熙鳳等也俱不敢勸。

賈家眾人都知道,就算此次甄家之事沒有牽連賈家,賈家和林家之間也再不會如從前親密了。

一個月的功夫過去,這一日,賈璉喘籲籲的從外頭回來,沒等喘口氣,就到榮慶堂回賈母:“老太太,甄家的案子結了!甄家一概有職男子除爵革職,甄老爺流放三千裡,還有兩位爺們流放一千裡。甄家家財一概沒入國庫,倒撥了一處院子給女眷們住。還,還有……林姑父調了戶部侍郎,聖上命立時進京就任!”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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