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壽宴(三)(1 / 2)

春日遲 飛鳥與魚 5152 字 6個月前

“回王爺,這是下官幺女,宋昳,字鳴夏,”宋運忙站起身來,拱手向周劭介紹,還朝鳴夏使了個眼色。鳴夏會意,朝周劭微微蹲身,抿著唇露出個羞澀的笑,“小女見過王爺,”她微微抬起眼來,望了周劭一眼,又低下頭去。

這一動作卻是讓一旁坐著的國公夫人秦氏瞧得一清二楚,她不禁攏了攏眉頭,心想:李氏把她這女兒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現下看來也不過如此,尤其那雙眼挑起來,喲!真真是狐媚子一樣,偏又沒生出那狐媚子的長相,這模樣怎麼瞧都是沒福氣鎮不住場麵的,與自家兒子恐怕不大配。

鳴夏將壽餅放下後,又被父親指點著向其他幾人都行過禮,這便退下了。

宋運朝李氏望了一眼,李氏原本正同娘家幾個遠親說著話,當時便身子一顫,隻覺一陣寒氣從腳底升起,蔓延全身。

宋運最是個講規矩的,方才周劭突然問鳴夏是不是長女,一桌子的人都聽見了。主桌送壽餅不讓長女來,如此,他堂堂一個翰林學士,在他們眼裡不成了個不知禮的人了麼?

李氏忙側過頭去不看宋運,恰望見一臉笑意往回走的鳴夏,悄悄鬆了口氣。女兒這遭算是去對了,也不枉自己待會兒受宋運一頓數落。

錦秋擺完了壽餅也坐了回來,她同李氏及她娘家人是一桌子的,這一頓飯吃下來,一句話也沒說,就裝作看戲看得入迷的樣子,隨意扒拉了幾口就擱下了碗,單獨搬了個杌子坐到戲台下去了。

這戲文裡唱到“花樹同園不同根,我與那姐妹並非一母生”時,錦秋竟不由得學著那角兒挽了挽袖子嘀咕了兩句。

另一頭已經用完了飯的周劭坐在桌前看戲,心裡數著拍子,正巧又望見了錦秋坐在那兒雙手比劃著。她好像同這周遭的人都沒了關係,化作了戲文裡的人物。他忽而想探探這個拒人千裡的姑娘,心裡究竟藏著些什麼事兒。

這時辰眾人幾乎也都用罷飯了,茶端了上來,大家便又開始磕牙說閒話。

宋運一早便交代過李氏,讓她在壽宴上帶著錦秋多轉轉,她縱有萬般不願,也隻得攜了錦秋鳴夏二人,一同去拜見各位夫人。

“盧夫人,許久不見了!”李氏像見著了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熱切望著戶部尚書的夫人,一雙手伸過去。盧夫人遲疑了一瞬,這才握住她的手,道:“是呀,好些日子沒見了,上一回還是兩年前王家娶親的時候見的罷!”

而旁側坐著的幾個穿金戴銀的老婦人,一雙雙精明的眼像是會剝人的衣裳,將錦秋和鳴夏打量得透透的。她們笑嗬嗬地拉著兩人的手問長問短,錦秋和鳴夏隻好虛虛應著。而這些婦人平日裡閒在府上無事,最喜歡拉纖做媒的,其中便有好事的立即招呼著去尋了盧尚書家的大公子盧春生過來。

那頭的周劭已下了桌,又同朱奧他們聚在一起,看他們擲骰子罰酒。

朱奧突然瞧見那頭錦秋和鳴夏兩個同盧春生麵對麵站著行禮,大笑著拉了拉周劭的袖子,指著她們道:“你瞧那頭,盧春生這書呆子竟然也有人給他做媒了?”

周劭一眼看過去,便恰好見著錦秋向盧春生蹲身行禮,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盧春生確是有幾分才華的,隻是做實事卻是不行,”周劭淡淡望著他二人道:“不過能同他說得上話的人卻不多。”

周劭這話不錯,所以今日能得一個聽得懂他說話的姑娘盧春生怎會放過?

“大小姐覺著義山的詩不好?”盧春生問錦秋。

“也不是不好,隻是過於曲折隱晦、不大對我的胃口罷了。”

“那我猜你必定喜歡牡之詩文間的氣勢浩蕩……”

李氏同盧夫人拉著家常,一雙眼卻是盯著說話的二人,麵色漸黑下去。鳴夏則更是如此,她擎小兒翻開書本就打瞌睡,被夫子逼著背的那些個詩詞隻夠平日應付,遇著了盧春生這樣較真的人,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他不留情麵地給她挑錯。

可是偏偏錦秋卻能對答如流,她杵在這兒被就襯得像個木頭。

李氏覺出女兒的不耐,立即掐住話頭,道:“錦秋與春生這樣合契,實屬難得,不如就讓她在此處同春生聊詩,我那兒還有幾個常在一處打葉子牌的姐妹沒去見,再不去,她們恐要惱我了。”

“是該去的,是該去,”盧夫人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覷了盧春生和錦秋一眼,心想著我家春生是要尚公主的,你宋家的女兒還不夠格。

錦秋一麵陪著笑臉同那興致頗高的盧春生說話,一麵擦著額頭上的汗。

她也不過半桶水,搜腸刮肚才想出來的那些個詩詞就要用完了,再說下去隻怕就要露餡兒,聽說要走,趕忙向他蹲了蹲身道:“盧公子學富五車,小女聽您一番剖解,自覺才疏學淺,倍感羞慚,隻是現下不得不隨母親去拜見幾位舅母了,他日再來聆您高見,盧公子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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