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會麵(一)(1 / 2)

春日遲 飛鳥與魚 5253 字 6個月前

原本以為朱奧收到自己兩次回帖該消停了,不成想這兩日他竟連下了五個帖子,又是問她的病情又是邀約的,錦秋不甚其煩。

瞧這架勢,是不見著人不罷休了,錦秋不敢拂了國公府的麵子,且她總是稱病不出,也見不了彆家的公子,她於是想著乾脆見一見,早早了斷了此事也好。

於是她便應下了最後一次邀約,於兩日後在和韻茶坊再見,而這一日也正是趙臻應邀去參加詩會的日子,二人前後腳出了門,在府門口遇見了。

今日趙臻隻作家常打扮,頭上盤一個髻,以白玉禪扣扣住,一身半新不舊的沙青色右衽,雖說衣裳是平常衣裳,但穿在趙臻身上就是妥貼,看著就是比一般子弟多一分溫潤之氣。

“表哥,”錦秋叫住正往門外轎輦那兒去的趙臻,道:“要去見姑娘家還穿得這樣隨意,我記得你上回那身蔚藍箭袖白色圓領的袍子穿著頗顯氣度,怎麼不穿那個?”

趙臻駐足,回頭望著她,麵帶幾分驚異道:“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和韻茶坊,我今日得去見個人,”錦秋目光向下,望著地麵。趙臻苦笑一聲,望了望灰蒙蒙的天,道:“表妹路上當心,今日恐怕又要落雨了。”

“表哥也當心著。”

二人說完,各自往各自轎輦去了。

趙臻走得極慢,看著錦秋的轎子起了,這才入了轎輦,腦中開始不斷盤桓著錦秋與盧春生投壺的那一幕。

那樣郎才女貌的一對,她現下該是去見他罷?又或者另外一個同他一樣好的男子,而自己,卻是要去見另一個女子,一個她為他說合的女子,真是荒唐啊!

入冬後的雨,來得毫無預兆,天上連烏雲都不起了,就是一直沉沉的一片灰,凝滯住了,而後雨點子就落下來,不大,卻密。

轎子顛顛的,錦秋從袖子裡掏出那方墨藍色的錦帕來,靜靜望著。

她明了,今日要見的必定是上回沒見成的周劭,她打定主意要與這個王爺擇清楚了,他的帕子也給他還回去,若他還是不依不饒,那得罪人的話她也就直說了。

“嗒——”

額上一冷,錦秋抬手一撫,竟是一滴水,她不由得望了望那轎頂,那飾連珠紋的大幅蓋布上竟然密布著好些個水珠子,有幾滴輕晃著,眼看又要落下。

錦秋立即掀了簾帷,往外一探,周遭花花綠綠的都是油紙傘,四個轎夫淋著雨給她抬轎,不住抹著額上的水。

“停轎,快停轎!”錦秋喊道。

那幾人卻是一點兒沒聽見似的,一顛一顛地往前去。

簾帷一摔,錦秋坐回轎裡,氣得直咬牙。那幾滴水落下來,衣裳上,發髻上……

原本以為經過上回的事兒李氏和鳴夏會消停一陣,看來她們是一會兒也閒不住,這回恐怕也是得了她要去見朱奧的消息,故意整的這麼一出。但是,她們以為她淋了雨便會掉頭,偏不,她偏是要去見。

錦秋掀開簾子,一陣冷雨便撲麵而來,頭發衣領子都是水珠子,她一麵用自己的手帕子擦著水,一麵命令道:“快停下,你們莫以為府裡都是夫人說了算,爹爹還在呢,你們幾個刁奴想欺負我?信不信我這便跳下去,若是傷了手啊腿啊的,看你們還脫得了乾係不!”說著錦秋便微提起裙擺,一手扶著轎門,作勢要跳。

前頭兩個轎夫回頭望她,驚道:“小姐當心,我們這就落轎!”說罷朝後麵的人一揮手,幾人抬到路邊,將那轎子輕輕放下。

錦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一手蓋著頭頂,下了轎,小跑著往那商鋪的簷下去了。粉白色的錦鞋踏入小水窪中,泥水四濺,淺金滾邊的裙擺上濺了好幾個泥點子。

簷下站了好些躲雨的人,你推我搡的擠著,錦秋費了頗大的功夫才擠到廊柱那兒,雙手抱著手肘,倚柱而立。

外頭那幾個轎夫是做下人的,聽從李氏的吩咐那也是不得已,為了兩頭不得罪,現下又四散去替錦秋找馬車,其中一人還冒著雨,將轎子裡的一把白梅刺繡油紙傘拿過來呈給錦秋。她接過了傘。

錦秋發髻微亂,額前兩縷碎發粘連在一起,貼著額,肩頭洇了兩片,緊貼著她瘦弱的肩膀,冷冰冰的,腳下也好似不是穿著鞋,而是踏著一塊鐵。偏偏天還不幫忙,一陣陣冷風又刮過來了,錦秋冷得在那兒跺腳。

按著現在這一身淋透的情形,再去見人也是失禮,原本該回的。可錦秋不甘心,隻要一想到回去之後,便要看李氏那一副得意嘴臉,她心裡便覺著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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