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 / 2)

薑姒沉入海底,耗儘力量的她無法動彈,隻能像水母一般隨著海浪漂浮,她看著那一座被她冰凍的城中飄出了無數的靈魂。

它們飄到了她的身邊,守護著她,讓她不受鯊魚或是海妖的侵擾,與她一起隨著海浪漂流。

最怕鬼的她,開始變得不再怕鬼。

它們在旁邊給她唱著歌,讓她在這黑暗靜謐的深海不再孤單。

她需要養精蓄銳,吸取天地靈氣才能夠恢複,但是她不能一下吸得太快,因為這樣會讓整個世界失衡。

她在海中漂浮沉睡,準備漫長的時光去恢複她的力量。

她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時間仿佛過得很快,仿佛隻是聽著亡靈的歌曲,再睡一覺,五百年就過去了。

直到她被一對邪修打撈起來,她的身體再次重見天日。

兩人發現這是一具半透明的“活屍”,沒有意識,卻也沒有死,她有呼吸和脈搏,卻無法醒來。

更奇特的是,他們發現她在不斷地吸收周圍的五行靈氣。

他們如獲至寶,但因怕她死亡腐爛,便將她藏入地窖放入了一具冰棺之中,偷偷用她吸收在周圍的靈氣修煉,雙雙修為突飛猛進。

沒有多久他們研究出了一套能夠將她吸引的五行靈氣凝聚在體內的功法,並以交合的方式慢慢摸索出一些能夠使功法突飛猛進的異術。

這對戀人的野心不僅僅於此,他們想在這個世間揚名立萬,開辟一方天地,準備自立宗門。

在設定宗門那一天,女邪修問男邪修他們該叫什麼宗?青龍,白虎,還是什麼?

那男邪修都一直搖頭,覺得這些名字庸俗,他看著冰棺中的女屍,看著她半透明皮膚上額間那一點獨特的花鈿,道:“叫合歡宗吧。”

女邪修一聽,品味兩個字,道:“甚好。”

合歡宗招入無數美貌弟子後男宗主以修行之名與她們各種雙修,而這時男宗主發現,那冰棺中的透明的女屍慢慢變得不再透明,變得越發美麗。

天將讓其滅亡必將讓其瘋狂,欲壑難填野心勃勃的他開始將主意打在了水晶棺中的“活屍”身上。

畢竟這樣美麗的尤物,哪怕是死的,想必也能讓人欲/仙欲死,更不要說她身外都能聚集如此多靈氣,不知道體內如何。

然而在他靠近冰棺的一刻無數魔族死靈從她周圍冒出,生生將那起了歹心的男人撕成碎片。

女宗主得知此事嚇得急忙對著冰棺跪地求饒,並找了一處天地間難得的養屍之地將其供奉,為了吸收天地靈氣將其掛在空中,運了一枚千年玄冰將其冷藏,布下障眼法掩人耳目。

從此以後女宗主生怕重蹈覆轍,隻招女弟子,並將這具能聚天地五行靈氣的女屍視為不可外泄的機密。

因合歡宗多是美貌女子,她們借助女屍吸收的靈氣修行,五百年時間在這山海界留下一片豔名。

她們實力雖不算很強,但是老相好多,仗著有背景逍遙

五百年。沒人敢來招惹她們。

而這薑姒用了長達千年的時間漸漸恢複了身體,隻差一點,她就可以重啟全部意識,控製自己的身體。

卻在這“隻差一點”之時合歡宗居然殺入一個善用紅絲的蒙麵人。

此人修為高深,是一大妖。

她近乎瘋狂地殺入合歡宗冰棺禁地後看著自己猖狂大笑。

薑姒周邊的鬼魂與她殊死搏鬥,卻被她紅絲紛紛攪碎,割為碎靈。

看著那些陪伴自己千年的鬼魂被攪碎,薑姒很傷心,卻無法動彈。

此後那蒙麵人動用奪舍的禁.術,將薑姒從身體中生生給彈了出來。

在神魂分離的一刻薑姒徹徹底底失去了本就微弱的意識。

……

……

她猛然驚醒!

發現自己懷中抱著已經鮮血流儘,靈根儘毀,魂飛魄散的江嘯宇。

她回到了江嘯宇死去,係統送她離開的那個瞬間。

一切一切,宛如隔世。

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

她才發現這具身體之中封印著她吸收了千年的磅礴靈氣,隻是曾經的自己不知道它們的存在而已。

天空中的巨大石頭向她和江嘯宇砸來,而她隻是拂了拂衣袖,便將那千斤巨石如氫氣球一般揮開。

此刻崩離軌道的飛星停在了空中,天地不再憤怒地動搖,慢慢變得平靜。

她將江嘯宇放在安全之處,獨自走到了破裂的鎖妖塔前,口中念著咒語。

命道:“出來吧。”

一隻藍色的青蛙從鎖妖塔探出一個腦袋,蹦蹦跳跳到她麵前。不情不願地看著她,然後用腦袋碰著地麵,以示臣服。

這便是那隻千年前在鎖妖塔中被她強行下了主仆契約的噬魂獸。

薑姒伸出瑩白的手,“走吧。”

那噬魂獸“呱”了一聲,便跳入她掌心,準備往她胸脯上跳時,隻見薑姒吹響了尋龍哨,一頭黑身紅色暗紋的飛龍從天空盤旋而下,嚇得噬魂獸一個哆嗦,不敢造次。

薑姒抱著江嘯宇爬上赤炎,“去無妄海。”

赤炎雙翅扇起一陣陣罡風,這時候隕星台上驚魂未定的眾人也沒有時間搭理離去的赤炎。

而陸臣風和釋空鉉收回用來穩定天地的法術,準備追上去時,卻被淩雲子和邊邵攔下。

白離上前一步,卻也被身後的紅蝶拉住了衣袖,“陛下……”

*

赤炎飛過了一線天,在驚動妖界守衛邊境的白狼王之前,薑姒飛身直接跳入了海中,慢慢走向開在海底的異血之花花海。

一望無垠的花海之中,有一片開得尤為鮮豔,因為,它們吸食的是魔尊的血。

薑姒掀開下麵的土地,取出了那一顆她用玄冰封存的靈根,她一滴眼淚落下,在海水中結成了一顆冰珠。

然後她手一揮,將這片花海全部吸入了她從江嘯宇手下取下的儲

物戒中。

她全身濕透緩緩走出岸邊,旁邊等待她的是熟悉的白狼王。

白狼王都不屑變為人的形態,呲著獠牙對著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又是你?”

“一個人?”

“來送死?”他才不管君王的心思,作為守邊關的將士,他隻知道擅闖妖界者格殺勿論。

腳還站在水中的薑姒看著向她衝來的妖狼群,隻是抬起雙手,隻見身後海水如海嘯一般向他們襲來。

他們是妖,若是海水倒也罷了,但那海水在碰到他們的一刻全都凝成了冰。

哪怕是身經百戰的白狼王也沒有見過這種事情,但是更詭異的是,在它們在冰中一動不動時,那個女子緩慢地繞過他們從這巨浪形狀的冰中緩緩走出。

赤炎飛過萬水千山,到了一處山林之中,找到了當初她故事開始的紅絲洞,找到了紅絲洞附近。

她找到了一條山間小溪,隨著山泉瀑布,她找到了那個故事開始的地方。

古怪的老嫗正坐在搖椅上曬太陽。

她吱嘎吱嘎地一邊晃著搖椅,一邊喃喃念叨:“我的殿下啊,你多久回來救彌夜殿下和魑則啊。”

“我的殿下啊,你為什麼把我忘了?”

薑姒嘴皮發著抖,她對那老嫗,道:“阿玉,我來了。”

老嫗看到薑姒的一刻,突然停止了搖搖椅,看著站在樹下千年未變的少女,突然老淚縱橫,她如同老猿猴一般行動敏捷地快速移動到薑姒麵前,動作古怪至極,全無當年少女時的嬌憨輕盈。

她看著薑姒,缺了牙打著皺的嘴唇發著抖:“你,你想起阿玉了?”

薑姒一把抱住這個身體縮得隻有自己三分之二的高矮的忠仆,她知道魔族重在當下,不欲長生,讓她活那麼久,是為難了她。

薑姒:“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讓你吃苦了。”

老嫗搖著頭,“阿玉不苦,沒有殿下,阿玉早就死了。”她突然想起:“尊上他……”

薑姒將江嘯宇抱進來後,阿玉狐疑嗅著這有著和將夜有一模一樣臉,卻帶著修界味道的少年。

“他不是陛下!”

薑姒:“他是將夜的來世。”

阿玉再次打量少年:“靈根毀了,血液流乾了!魂魄都沒了!”

阿玉嗷嗷哭了起來,“尊上死了,我魔域怎麼辦?”

薑姒看著小腹血肉模糊的江嘯宇,取出了冰凍的靈根,“這是將夜的靈根。”

然後取出了噬魂獸:“他的魂魄在這裡。”

那噬魂獸無辜地眨了眨大眼睛看著薑姒。

阿玉又道:“那流乾的血怎麼辦?”

薑姒一把揮灑出江嘯宇的儲物戒,那本是蔥蔥綠綠的山突然漫山遍野都是瑰麗無比的異血之花。

正在阿玉不解之時,薑姒道:“它們裡麵有將夜的血。”

阿玉又是一愣:“異血之花中吸滿了三界生靈的血,可你怎麼分辨哪

些是尊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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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行事謹慎的人,從來不隻做一套方案,哪怕在她拚了命地想要阻止滄溟之戰,扭轉曆史乾坤之時,她也不忘準備方案B——如果滄溟之戰無法避免,她怎麼複活沒有靈根,沒有魂魄,沒有精血的江嘯宇。

答案是從將夜身上取。

即便她不願意,卻也還是為了這個最壞的結果一直做著準備。

靈根她會縫合,噬魂獸她也已經安排好,唯一不會的就是怎麼從異血之花中提煉出將夜的血。

她當初翻遍了魔域,萬劍宗,甚至是妖界關於異血之花以及血煉之術的古籍,讓人誤以為她癡迷異血之花。

薑姒從額心慢慢取出了將夜當初點在自己額頭上的心頭血,以它為引將異血之花中將夜的精血吸引出來,灌入消毒好的輸液瓶中,用熒魚腸將將夜的血慢慢輸入江嘯宇的血管。

她將靈根為江嘯宇縫合,取出江嘯宇身上的名貴丹藥給他服下。

就在他肉身有了生命跡象時,噬魂獸吐出了它剛吞下不久沒有來得及消化,也不敢消化的靈魂。

本該遠去的靈魂看見肉身有了生命跡象,又紛紛鑽回了他的體內。

薑姒看著睫毛微微顫動的江嘯宇,對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阿玉興奮道:“阿玉!好像好了!他複活了!”

然而阿玉卻久久沒有回音,薑姒走了過去,發現她已經坐在椅子上安詳地走了。

含著笑。

——殿下,阿玉不笨,阿玉做好你安排的最後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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