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學的用途(三合一)(1 / 2)

看到嚴墨戟那一臉震驚的樣子, 李四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 就是紀明武那張永遠淡然的臉。隻是這個時候想到紀明武, 隻會讓李四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被發現了!

怎麼辦!

李四腦袋裡正加速轉著各種點子,忽然看到錢平從一側的房裡推門走出, 憨厚的臉上還帶著些不滿:“四哥, 你收好了沒?說好今晚陪我練劍……”

李四恨不得給這憨貨當頭一劍。

錢平這才看到站在門口的嚴墨戟,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前情況,縮了縮脖子,一溜煙躲到了李四後麵不說話了。

李四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 才轉過頭看向了嚴墨戟, 乾巴巴地道:“東家,這個、我可以解釋……”

嚴墨戟此時已經從初見武功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看李四雖然有些慌亂、但是沒流露出什麼惡意的樣子,心裡安定了一些, 恢複了平日的神色:“嗯, 你解釋吧,我在聽。”

李四張口結舌了一會兒,腦子裡瘋狂轉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坦白從寬:“那個……是這樣的東家, 我們倆確實習得一些武藝, 有那麼一點功夫……但是絕非歹人……”

——真實來曆肯定是不能說的,也不能讓東家懷疑到他的夫郎身上去……隻能試試“流浪武人”這個說辭夠不夠信服了……

嚴墨戟一邊不動聲色地聽著李四的解釋,一邊飛速在原身的記憶裡尋找著武功相關的信息。

原身雖然在這個鎮子上長大,但是其實出身富貴人家, 隻是年幼時被歹人綁架,僥幸逃走後又被人牙子拐賣,這才被賣到了這個小鎮上。

在原身殘留的那些兒時記憶中,當時那些綁架他的人,可以挾著他淩空飛渡、指頭在原身身上點一下就能讓他僵硬不能動,如今看來也是擁有武功的。

隻是原身的童年記憶太過零碎,隻有零星畫麵,嚴墨戟穿越過來之後,以為那是小孩子在極度恐懼下產生的錯覺,一笑置之沒當回事,一直以為自己是來到了一個普通的古代世界。

隻是親眼看到李四運用輕功原地飛跳的動作,嚴墨戟震驚之後立刻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錯的,他來到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古代世界,而是一個如同金古梁溫筆下的一般,是個擁有武俠的古代世界!

武俠!

哪個男孩子心裡沒有一份武俠夢呢?

嚴墨戟小時候整個村子裡都很窮,隻在村大隊院裡有一台小小的黑白電視機,周末不上學的時候,他就會去村大隊院裡和一群小夥伴們一起看電視。

那時候電視上播的最多的就是武俠電視劇。

小時候嚴墨戟也幻想過自己擁有一身武藝,力大無窮,可以幫助家裡,多重多累的活都可以輕鬆完成、多凶多惡的人也不敢招惹,讓常年在外的父親可以多在家休息、讓被親戚欺負的母親可以安枕無憂……

現在,自己死後穿越,竟然來到了一個武俠的世界?

嚴墨戟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了,他下意識舔了下乾燥的嘴唇,聽著李四結結巴巴的說完他們師兄弟孤苦無依的經曆之後,滿腦子都是“武功”兩個字,脫口而出問道:

“李四,你看我能不能學武功?”

——啊?

還在為了東家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說辭而惴惴不安的李四怔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眼前東家怎麼會突然問這句話。

嚴墨戟興致勃勃地道:“就是你覺得我能不能也學武功?如果需要的話拜師也沒問題!”

——收東家為、為徒?

李四整個人差點嚇涼了,隔著幾條街仿佛都能感覺到紀明武那漠然的視線,一向能說會道的嘴也結巴了,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不好吧……東家你年紀不小了,如今習武已有些晚了……”

嚴墨戟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這個答案雖然令人失望,不過也沒有出乎意料。畢竟前世那些武俠裡,習武也都是從孩童開始的,成年習武能成的寥寥無幾。

而且一時熱血降下來,嚴墨戟也清醒了一點——自己光忙什錦食的事情就忙不過來了,哪還有空習武?

思緒重新回到什錦食,嚴墨戟輕輕捏了捏自己的下唇,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兩個緊張的青年:“好吧,你們倆的大致經曆我差不多知道了……聽起來是沒什麼問題,隻是你們為何在麵試的時候沒有說明?”

會武功應該算是加分項吧?

李四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瞅了嚴墨戟一眼:“東家,你不知道?”

“什麼?”

“朝廷對我們江湖武人一直心存忌諱,頗多限製,故而尋常商賈根本不願雇傭我們,隻有一些鏢局需要武人護衛,才會雇傭一些相熟的人。”李四歎了口氣,“習武之人看著瀟灑,實際上若無宗門依靠,吃穿用度都未必滿足呢。”

嚴墨戟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江湖武林,不過他倒是能理解尋常的商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氣生財才是最重要的,江湖武人這種不能掌握的□□,肯定不願意雇傭。

不過對於嚴墨戟來說,他和李四錢平相處了幾個月,自信自己看人還算有點眼光,李四和錢平隱瞞一些他們的私事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影響。

他更相信自己所認識的人的品德。

更何況,作為一個老板,嚴墨戟當然希望自己的員工們擁有更多的一技之長。

李四和錢平擁有武功,這件事在嚴墨戟腦袋中過了一遍之後,嚴墨戟迅速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武功有沒有能夠幫助他鑽研美食的地方?

嚴墨戟走進院子,拉了個豎在牆角的矮腳板凳坐下,對李四錢平示意了一下:“你們的解釋我暫且相信了,不過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

李四錢平對視一眼,見嚴墨戟神色平和,不像是要趕他們走的樣子,微微鬆了口氣,也跟著拿了板凳坐下:“東家你問。”

“你們的武功具體表現……在力量、準頭、力度、耐力等等方麵,是不是比尋常人要高很多?”

李四和錢平愣了一下,沒摸準嚴墨戟的意思,隻好實話回答道:“是的。”

嚴墨戟又問:“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把武功用在店裡生意上?”

李四更迷糊了,謹慎地抬頭問道:“東家,你的意思是?”

“打個比方,你們既然力度和準頭特彆好,那你們用上內力切菜剁肉,是不是能夠把絲切得特彆細?”嚴墨戟解釋了一下。

李四之前從未下廚做飯過,也沒考慮過這方麵的問題,聞言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才回答道:“這個我們未曾想過……不過若是想做,應當會比一般人做得好些吧。”

“那就妥了!”嚴墨戟高興地一拍大腿,熱切地看向了李四和錢平,“你們兩個,介不介意把武功用在廚藝上?”

李四張了張嘴,沒想到自個兒東家竟然打起了這種主意!

俗話說得好,君子遠庖廚。他李四雖說不是什麼君子,可也是名門大派出身,理應詩酒花劍,怎麼能進後廚,與那些鍋碗瓢盆、柴米油鹽打交道?

他憋了憋氣,迎上嚴墨戟熱切又期盼的目光,堅定地回答道:“東家,你發給我和錢平的工錢本就比鎮上其他酒家要高不少,我等一直受之有愧;如今東家有吩咐,我們二人自然毫無怨言、萬死不辭!”

——東家可不僅僅是他們的東家,還是那個人的男妻……連“他”都日日下廚為東家燒飯,他們二人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錢平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習慣了聽李四做主,跟在李四後麵連連點頭,以示自己的立場。

“那就成。”嚴墨戟高興地站起來,“天也晚了,具體要做什麼,明日我再跟你們倆說。”

他進了大堂取了今晚想看的賬簿,吩咐李四和錢平關好門,這才高高興興地往回走去。

回了家,紀明武的木工房的紙窗還亮著橘黃色的燈,讓嚴墨戟莫名有種溫馨的感覺。

他略帶興奮地走上前,剛想敲開紀明武的門,和紀明武分享一下今晚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驚喜,卻在手指碰到門之前停住。

——這麼晚了,武哥說不準也準備睡了,自己一碰到興奮的事就要話癆,拉著武哥說半天怕也不好。

——何況武哥這麼一個普通木匠,對江湖中人恐怕也是懷著敬而遠之甚至有些恐懼的心態在,還是彆叫他白白擔心了。

嚴墨戟沉思了一下,決定等自己把李四和錢平在廚藝上的作用挖掘出來之後,再讓紀明武知道這件事。

他揣著賬簿高高興興回自己房間去了;而紀明武在木工房內,坐在床上,聽著嚴墨戟沒有敲門、逐漸遠去的腳步聲,不知為何心裡微微泛起一絲失落,抿了下唇,抬手屈指輕輕一彈,桌上那盞油燈昏暗的光芒好像被什麼風刮過一般,倏然熄滅。

房間內登時陷入了昏暗。

李四望著麵前方方正正的豆腐塊,有些遲疑,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嚴墨戟:“東家,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這塊豆腐切成絲?”

嚴墨戟點點頭:“對,能切多細切多細。”

然後他轉過頭去,對著捧著一小盆蛋清的錢平囑咐道:“我給蛋清裡加兩勺糖,你把這盆蛋清打發——打發的意思,是用筷子一直沿著一個方向快速攪拌,一直到蛋清變成泡沫狀,懂嗎?”

錢平老實地點點頭:“懂了。”

“成,那開始吧你們,我就坐在這看著。”嚴墨戟拿過裝著蛋黃的瓷盆和裝著精磨的白麵的麵盆,一邊慢慢打著蛋黃液,一邊看著那邊李四和錢平的動作。

錢平那邊簡單,揮舞著筷子“啪啪啪”地打起蛋清液來,動作快得嚴墨戟都看不清楚;李四那邊為了精細度,動作就遲緩了很多,能看到李四出刀時精準而細致地切在豆腐的位置上。

最後錢平的成果令嚴墨戟頗為滿意:一盆蛋清都被完全打發,變成了如同奶油一般的白色膏體;而問錢平感覺,錢平老實地說自己完全沒感覺到勞累。

這麼看來,習武之人的體力確實比一般人高出太多了,以前很多受限於沒有現代機械沒法做出來的食物,說不定可以靠武人重現在這個世界上!

而另一邊,李四的成果卻不是那麼令嚴墨戟滿意:豆腐絲切出來雖然勉強說得上均勻,可是長度不一、也不夠細,有些還斷裂成碎塊,雖說這也有豆腐的材質比較粗糙的原因,可李四展現出來的刀功還不如自己呢!

李四見嚴墨戟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臉上微微有些發燒:“東家,這怎麼辦?”

——真拿起菜刀來,他才發現,切菜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儘管用上了內力,可是切豆腐的過程還是失誤頻發,比東家之前切的差遠了,讓他昨晚說的“比一般人強不少”被打臉。

如今李四也隻能安慰自己:他們東家的廚藝,那能算一般人嗎?

嚴墨戟其實心裡清楚,自己的刀功還真不算太好,原本指望李四有武功加成可以勝過自己,這樣不少考驗刀功的食物也可以批量製作了。

不過目前看來……

嚴墨戟無聲歎了口氣,搖搖頭笑道:“沒事,你拿出去讓張大娘炒了吧;是我想錯了,刀功這方麵還是走不了捷徑啊。”

李四端著盤子出去了,錢平站在一邊,忍不住問了一句:“東家,你的刀功不是很好嗎,為何要李四來切?”

嚴墨戟看他一眼,把錢平打發的蛋清倒了一半進自己混了蛋黃和清水的麵糊裡,一邊回答道:“我刀功就算好,也隻有一個人啊,店裡要想做大,肯定不能全指望我。”

——能批量複製的技能,才是一家小吃店能不能做到全國連鎖的重要關鍵啊。

錢平不太懂,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嚴墨戟知道錢平腦袋比較死板,也沒強迫他想明白,手裡動作不停,把一半打發的蛋清和麵糊攪拌在了一起,拌勻之後又重新倒回了剩下那半蛋清中,再次攪拌均勻之後,就著這個瓷盆,把麵糊表麵抹平,才滿意地拍拍手:“成了。”

然後他取了一個大瓷盤,完全蓋住瓷盆的表麵,用浸了麻油的草繩緊緊綁住,帶到後院的烤房,放進了烤爐中。

草繩浸過麻油之後,耐熱能力大幅度提升,烤爐的溫度還勉強撐得住,不會燃燒。

等過了一個時辰,嚴墨戟再來,戴上同樣浸過一層麻油的厚厚的棉麻手套,把那個滾燙的瓷盆端出來,解開麻繩,掀開瓷盤,一股濃鬱的甜香頓時撲麵而來,並迅速擴散到整個店麵中。

這個點店裡沒多少人,什錦食的廚子夥計們大都清閒著,聞到這股陌生而濃鬱的甜香,那些新來的夥計和幫廚們不由得議論紛紛:

“這是什麼香味,怎地這麼甜?”

“定然是東家又在做什麼新吃食了!我聽說咱們東家廚藝可高超呢!”

“這味兒也太甜了些,我看老劉家的桂花糕也沒這麼甜哩!”

“等東家端出來了,俺要買一塊回去給俺娘吃。”

後廚裡,紀明文已經循著香味過來了,驚訝地看著桌上那一大塊散發著濃鬱的甜香、蛋黃色的鬆軟糕點:“墨戟哥,這又是什麼?”

“這個啊,叫蛋糕。”嚴墨戟自己聞著這股熟悉的甜香,心裡也頗為滿意——能不借助現代炊具,在古代做出戚風蛋糕,他也非常有成就感。

嚴墨戟拿起刀,把盤子上的蛋糕一切四塊,拿起一塊包好:“剩下幾塊你們分著嘗嘗吧,我這也是第一次做。”

紀明文歡呼了一聲,衝了上去。小孩子本就愛甜,紀明文早就按捺不住了,上前接過嚴墨戟手裡的刀,把蛋糕多切了幾塊,抓起一塊就吃了起來。

“唔,好香!好甜!”

紀母他們也好奇過來分彆嘗了嘗,驚訝於這從未見過的點心,竟然如此香甜鬆軟!

錢平咬了一口,傻了半天,才問:“這是我之前打過的蛋液做出來的?”

嚴墨戟笑著點點頭:“是啊,要不是有你,我自己打得累死。”

錢平又咬了一口,再抬起頭時,眼神已經變得亮晶晶的:“東家,這蛋糕咱們什麼時候賣?”

嚴墨戟有些失笑地看著錢平這一副被蛋糕完全征服了的模樣:“彆急,這蛋糕隻是個粗胚,想拿出去賣還得好好改良,早著呢。”

沒想到錢平一個糙漢子,竟然也這麼喜歡甜食?

蛋糕一人分一小塊,還剩下四分之一。

紀母環視一圈,沒看到張大娘,不由得有些奇怪:“張家妹子呢?怎地沒看到她?”

紀母年紀比張大娘大一些,自從主持煎餅鋪子之後,白天也隻有午飯時會來什錦食,跟大家一起吃飯。

“張大娘今兒個告了假,說是家中有事。”紀明文一邊吃一邊回答道。

嚴墨戟點點頭補充道:“不必給張大娘留了,我還要做新的。”

紀明文吃了一塊還想再吃,剛想伸手拿那塊大的,猶豫了一下,忍住口水,把蛋糕切成了小丁,端出去給店裡新招的夥計分了起來。

嚴墨戟看在眼裡,與紀母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慰和笑意。

紀明文端著空盤子回來,有些肉痛,垂頭喪氣的樣子讓嚴墨戟忍俊不禁。紀母笑著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蛋糕塞給了她,小丫頭才又高興地吃了起來。

嚴墨戟提上手裡那塊蛋糕,看看天色到了午飯的時間,讓店裡的夥計們一起吃飯,自己先回了家。

——他家武哥喜歡吃甜,他想把這塊蛋糕帶回去給武哥嘗嘗。

新鮮出爐的蛋糕又鬆又軟,剛剛揭開油紙包,濃鬱的香甜氣息就撲鼻而來,讓紀明武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怔忡之色。

嚴墨戟把盤子向紀明武麵前推了推,笑道:“武哥,這是我新做的蛋糕,快嘗嘗味道怎麼樣?”

紀明武聞著那香甜的氣味,喉結微微動了動,伸出手去,隔著油紙拿起了這塊蛋糕,剛想嘗一口,忽然又停住了。

他沉默了一下,看了眼一臉期待的嚴墨戟,另一隻手伸過來,微微用力,把蛋糕掰開成了兩塊,將其中一塊遞給嚴墨戟。

嚴墨戟愣了一下,接過來,心裡微微散發出一股暖意,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