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2 / 2)

——不過,父母相繼病逝,自己也飛機失事,前世他們一家三口也都算得上離世了,也沒人在乎他們祭祖了吧……

嚴墨戟剛恍惚著想著,忽然眼前一花,幾根紫紅的枝芽晃了晃,紀明武有些擔憂的眼神看了過來:“怎麼了?”

嚴墨戟眨眨眼,看著紀明武帶著一絲擔憂的英俊臉龐,再看看那邊收拾著東西準備撤離的紀父紀母和在雪地裡蹦蹦跳跳的紀明文,剛才升騰起的一絲感傷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世歸前世,如今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有了相親相愛的夫郎、慈祥淳樸的父母、聰慧伶俐的妹妹。

——他重新擁有一個家了。

嚴墨戟唇邊忽然綻開一個笑容,主動伸出手,握住紀明武沒有握拐的左手,笑得明朗而無一絲陰霾:“沒事,我們走吧,武哥。”

紀明武愣了下,臉上表情也柔和了許多,任由嚴墨戟牽著自己的手,悄悄回握住,一起向前走去。

之前嚴墨戟征詢過店內意見之後,決定什錦食在除夕當天再開半天店。

貼春聯、祭祀完成後,這一天就閒下來來了,不少人都懶得做午飯,過年了手頭都舍得花錢,就會來什錦食消磨一番。

什錦食這天中午的火爆程度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高。店裡夥計也都是喜氣洋洋的,見麵先問一句“過年好”。

川流不息的什錦食門口,一個邋遢不堪的中年漢子路過,眼裡閃過一絲貪婪和憤恨,嘴裡咽了一口唾沫,還是忍住,回了自己的家。

家裡空空蕩蕩,幾乎沒什麼家具,進門就能聽到婦人發泄一般打罵幼子的聲音:

“你這個小畜生!要不是你惹怒了林爺,咱們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還想吃肉,飯都吃不起了哪來的肉給你吃!”

隨後就是男孩的哭鬨聲和婦人更加凶狠的的打罵。

那中年漢子聽著這家裡似乎永遠都縈繞的吵鬨聲,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再看看完全稱得上家徒四壁的院落,眼中的煩躁漸漸變成麻木,隨後他鑽進家裡的釀酒房,啟開為數不多的幾壇酒,大口大口地灌起來,也不管這幾壇酒是不是打算用來賣錢的了。

半醉半醒之間,這中年漢子想起自己那個曾經在家唯唯諾諾、嫁出去之後卻完全蛻變了一個人的養子,心裡閃過一絲懊悔:要是能好好待那個孩子,如今他們家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幾乎是同時,另一個家中,小婦人剛好把一個壇子摔碎在地上,指著眼前醉醺醺的男人怒罵道:“你這個死變態,還想帶小倌倌回來?我告訴你,你做夢!”

那男人一臉麻子,醉眼朦朧,打出一個臭氣熏天的酒嗝,伸手摸向了旁邊的另一壇酒,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語。

那婦人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渾身發抖,有心直接摔門離去,又想到自己如今根本沒有其他去處,不由得恨恨地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腳,轉身去了彆的屋。

——本來自己應該可以風風光光嫁到好人家去,擺脫家中兄弟的壓迫,當家做主,過上富足的好日子的!

——都是因為剛才那個混蛋,毀了自己的清白,讓自己隻能下嫁給他,害得自己如今隻能在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灰暗日子中磋磨!都是他的錯!

小婦人背靠著門,聽著大街上隱隱傳來的孩童笑聲,眼淚不爭氣地簌簌而下。

有人這個年過得不好,也有人過得特彆幸福,甚至還想更進一步。

除夕當晚,紀明武和嚴墨戟把飯桌擺到了堂屋,點上了火爐,整間屋子都被烤得暖烘烘的。

嚴墨戟和紀明武一起下廚,做了一大桌豐盛的菜肴,還準備了什錦食的果酒,兩個人一麵聽著外頭的鞭炮聲,一麵吃著美味的菜肴,時不時對視一眼,都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溫情和滿足。

一個溫馨的小家,一個相愛的男人,嚴墨戟前世最夢寐以求的生活,竟然在這個世界如此輕易的就達成了。

除了……

嚴墨戟熱情地挾起爆炒羊肉,放到紀明武碗裡:“武哥,慶祝新年,多吃肉。”

紀明武看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吃了。

“武哥,身體健康,多喝酒。”

“武哥,吉祥如意,多吃肉。”

一整盤精心烹炒過的羊肉,幾乎全都被嚴墨戟送進了紀明武的碗裡。

紀明武神色紋絲不動,嚴墨戟給他就吃,看得嚴墨戟喜上眉梢。

——等會再灌武哥點酒,羊肉滋陰壯陽、又有酒精相助,他就不信今晚還成不了!

果酒雖然不容易醉,但是嚴墨戟偷偷給紀明武的果酒裡加了度數比較高的白酒。本來他還有些惴惴不安,生怕紀明武嘗出來不對,沒想到紀明武一杯接一杯,好像喝白開水一般,臉都沒有紅一下。

反倒是勸酒的嚴墨戟,臉上的神情從一開始的暗喜到後來的震驚再到最後的麻木。

——他家武哥酒量到底多大?

最後,勸酒的嚴墨戟自己先醉倒了,醉眼朦朧中,斜斜靠在紀明武的肩膀上,說話時嘴裡還帶著一股酒氣:“武哥……你、不會醉……的嗎?”

紀明武側頭看了嚴墨戟一眼,臉上不自覺帶上了一絲笑意。

——如果不用內功的話,這麼多摻了白酒的果酒,他還真不一定撐得住。

紀明武沒有說話,慢慢平複下運轉的內功,看嚴墨戟已經有些快要睡著的樣子,想著堂屋這裡雖然生著火爐,到底還是不如被窩暖和,輕輕皺了一下眉,伸手輕輕拍了拍嚴墨戟肩膀:“你……”

孰料到嚴墨戟被他一拍,順勢滾了下去,一頭撞在他的大腿上,正好磕到鼻子,嘴裡含糊地呼痛:“疼……”

紀明武有些無奈地把嚴墨戟翻過來,讓他躺在自己腿上,瞧了瞧嚴墨戟的鼻梁,指尖微微蓄起內力,伸手輕輕幫他揉了揉:“還疼嗎?”

嚴墨戟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後,傻嗬嗬地笑了一聲:“不疼了,好舒服。”

紀明武看他醉得人事不知的樣子,有些無奈,又覺得有些溫馨。

揉了一會,傻樂著的嚴墨戟忽然不開心了,開了口,聲音還帶著一絲委屈:“武哥……你都不叫我名字……”

紀明武怔了一下。

“老是你呀你呀的……”嚴墨戟不滿地嘟囔,側了個身,把臉埋在紀明武的衣襟裡,遮住眼前的光,聲音愈來愈小,“我又不是沒名字……而且每次都是我找你說話,你都不主動跟我說……”

——好像確實是這樣……

因為性子一貫不喜多言,又怕說多暴露,紀明武平日裡沉默時多、出言時少,家裡幾乎都是眼前這個醉醺醺的人主動跟他講話。

——而極少數需要主動開口的時候,自己也是直接開口喊“你”,沒有叫過他的名字。

——沒想到,這居然讓他如此在意嗎?還硬憋在心裡不說,一定要喝醉了才會吐露……

紀明武看著他好像一隻小狗一樣在自己腿上翻身,心裡泛起一絲柔情和歉意,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嚴墨戟的頭發,低下頭輕聲道:“抱歉,是我不對。那我以後叫你‘阿戟’,好不好?”

“嗯……”

“阿戟?”

“嗯……”

“阿戟。”

“……”

除夕的深夜,麵前是席卷剩下的殘羹剩酒,還能聞到淡淡的酒氣;不遠處靜靜燃燒的炭爐中橙黃色的火焰輕輕跳動著,散發著熱烘烘的暖意。

窗外隱隱能夠傳來鞭炮的響聲,腿上枕著已經陷入淺淺睡眠中的嚴墨戟。

恍惚之間,紀明武感覺自己似乎從出生時就在這個小院裡,從未出去過,也未曾練過武,安安穩穩、知足常樂地生活在這裡。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感從他的心臟中湧出,在周身盤旋一圈後衝向了天靈,讓紀明武恍惚中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道高高的門下,伸出雙手,指尖觸摸到了門簷。

他抬起頭,透過窗紙仿佛能看到遙遠的遠方,那些深沉的夜色、與夜色也遮掩不住的明亮星辰。

片刻之後,他重新低下頭,慢慢吐口氣,輕柔地撫摸了一下已經熟睡的嚴墨戟的頭發,唇邊泛起微微的笑容,聲音近乎呢喃,卻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

“阿戟,我會保護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關於除夕夜為什麼沒能睡成。

嚴墨戟:大過年的,來都來了,為什麼不來一發?

紀明武:孩子還小。

嚴墨戟:我已經滿十八了。

紀明武:二十歲冠禮之後才算成年。

嚴墨戟:萬惡的封建社會!

_(0w0 」∠)_今天也是沒能睡到武哥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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