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當家(1 / 2)

蔣老頭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這韓當家莫不是瘋了?!

——派幾個毛賊去劫掠當今宗師之下第一人?!

——什錦食那麼多人, 你抓誰不好, 抓了個最厲害的?!

蔣老頭喉頭鼓了鼓,剛想破口大罵,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為了儘快打發韓當家, 根本沒對他說過東家的背景靠山,估計在這韓當家眼裡,東家就是靠著馮問蘭的毒藥和幾個一流高手撐腰,才敢扣下他的。

罵聲就憋在了嘴裡。

現在罵他也無濟於事, 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挽回一下局麵……

蔣老頭懷著一絲希望, 問道:“你多久之前派的人?”

韓當家見他一副焦躁的模樣,還道是蔣老頭已經急不可耐地等著解藥了,心裡暗自唾棄, 這蔣老頭年紀大了腦子也不靈光了, 在這什錦食這麼久,竟然也沒想到用那嚴老板的夫郎來威脅他?

雖說傳聞中青州城有位虛動境高手坐鎮, 但他們幾個武功低微的毛賊,哪裡值得虛動境高手出動?迅速劫了人跑出去便萬事大吉!

到時候拿了解藥,再把人折磨殺掉給蔣老頭出出氣……

韓當家心裡盤算著,口中安慰道:“派出去已有半個時辰了,您莫要著急。”

他頓了頓,神秘地道:“以防萬一, 我還特意請了一位二流高手,在青州城內擒個把人,絕不會失手!”

——半個時辰!

蔣老頭眼前又是一黑:這下自己拚死拚活追上去也來不及了!

他的腦袋很正常, 從沒做過指望幾個天梯末流都爬不上的毛賊、再加一個還不如自己的二流武人,能夠把一隻腳邁進宗師之境的紀絕言給擄來。

在紀絕言手裡,恐怕那幾個毛賊想怎麼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這些欺軟怕硬的惡人,估計也撐不起什麼拷問,一失手八成就要把他們供得乾乾淨淨。

他好不容易在什錦食混了個高位,隨著什錦食越做越大,給他的工錢和分成也越來越高,後麵什錦食的零食站開起來,他還想去要個店長當當呢!

為今之計,能夠挽回局麵的辦法……

蔣老頭抬起頭來,陰森森地看了一眼韓當家。

——唉,他沒有直接跟韓當家撕破臉皮,主要還是考慮想給自己留個後路,萬一什錦食將來有什麼變故、或是容不下他,他也還能找找這些江湖舊人脈……

——現在看,太蠢的人脈是留不得了。

嚴墨戟打開門,看著蔣老頭提溜了個有些麵熟的人進門,有些詫異:“蔣翁,這是?”

蔣老頭像是拎著雞一樣,晃了晃手裡五花大綁、昏迷中的韓當家,看嚴墨戟一臉驚詫,不知他是尚不知情還是故意諷刺,隻好低聲下氣地道:“我是來向東家負荊請罪的。”

嚴墨戟有些疑惑,讓蔣老頭進來,蔣老頭把手裡提著的人往旁邊一丟,把這檔子事和嚴墨戟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當然,重點突出他自己是多麼無辜,完全是這韓當家自作主張,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嚴墨戟有些好笑地看著蔣老頭絮絮叨叨地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原本還有些擔心他家武哥的安危,現在被蔣老頭這副生怕自己有所不滿的模樣逗得也不擔心了。

也是,畢竟武哥現在的武功,除非三大宗師出馬,否則都不會有危險。

蔣老頭見紀明武不在家,東家確實是不知情,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隻要東家還信任他,紀絕言也不會刻意針對他。

嚴墨戟對這些江湖事了解不算多,經驗全都來自前世的金古梁溫,因此沒有主動發表意見,隻讓蔣老頭先坐好,等紀明武回來再說。

紀明文倒是好奇出來瞅了一眼,還有些興奮地想在旁邊圍觀,被嚴墨戟趕回去練字了。

從甜品站到他們倆居住的小院,以紀明武的速度早該回家了的,就算碰上幾個毛賊,應當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結果一直到月上梢頭,紀明武還是沒回來。

嚴墨戟從一開始的淡定到後麵,已經有些焦躁了。

儘管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幾個毛賊能夠對紀明武造成麻煩,但紀明武延遲了這麼久都沒回來也是不爭的事實。

蔣老頭反倒是淡定,安慰嚴墨戟:“東家放心,以紀東家的武功,就是三大宗師都不能悄無聲息的傷他。”

就到了嚴墨戟忍不住想出門找李四他們的時候,紀明武終於回來了。

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拄著一根單拐,紀明武一進大門就看到嚴墨戟從堂屋一臉焦急地推門而出,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晚歸讓眼前這個青年擔心了,不由得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我回來晚了。”

嚴墨戟衝上來,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紀明武身上有受傷的痕跡,才長長出了口氣,擔心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被擔憂壓抑著的不滿竄了上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紀明武伸手握住嚴墨戟的右手,低聲道:“抱歉……出了點事。下次我定然注意。”

嚴墨戟本來也就是一時著急,才有些焦躁,紀明武鄭重其事地道歉,反而讓他有點不太好意思,咳嗽一聲,道:“沒……我就是有點擔心。”

紀明武臉上泛起一絲笑意,輕輕握了一下嚴墨戟的手:“我知。”

哄好了媳婦兒,紀明武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還昏迷在院子角落的獨臂男子,看向了跟著嚴墨戟出來的蔣老頭。

蔣老頭趕緊把自己對嚴墨戟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紀明武點點頭,明白了:“難怪突然有人襲擊我。”

嚴墨戟放下心來之後,心情也輕鬆一些了,開玩笑地道:“武哥,那幾個人現在涼了沒?”

紀明武有些無奈地瞥他一眼,還是回答道:“聽他們口風似乎有些異常,我便帶他們去了劍宗在青州城的產業,查了一些事情。”

嚴墨戟知道紀明武口中的“劍宗產業”指的就是龍泉酒樓,有些好奇地問:“什麼事情?”

“關於他們口中的寶藏。”紀明武一伸手,淩空將躺在角落裡的獨臂男子吸了過來,一麵回答道,“可能跟劍宗有關。”

嚴墨戟和蔣老頭都是一愣。

蔣老頭尤甚,他去年被韓當家雇傭,準備去爭那寶藏的時候,雖說韓當家把偷到的藏寶圖藏得結結實實,但也多少給蔣老頭一點那寶藏的情況。

那寶藏怎麼忽然就跟劍宗扯上關係了?

“寶藏的消息其實半年之前就開始流傳開了,隻是與宗門無關,宗門就沒怎麼在意。”紀明武輕輕撫摸了一下拐杖,道,“隻是後來寶藏的消息愈演愈烈,為了避免影響,宗門才特意打探了一下情況。”

說著紀明武淡淡地看了一眼蔣老頭。

蔣老頭有些尷尬地彆開了眼神。

——想來是韓當家被自己拒絕後屢次想找人合作一起探索寶藏所在地,八成是遇上了幾次糾葛,一直沒能探索成功,反倒把寶藏的信息透露出去了。

——如此看來,這韓當家也著實沒用……

“從劍宗打探的消息看,那所謂的寶藏的所在地,似乎是師父早些年的一處廬居。”

嚴墨戟大感好奇:“沈宗主的廬居?難道有你們劍宗的武功秘籍?”

紀明武搖了搖頭:“宗門傳信問過師父,隻是師父近年都在閉關,沒有答複;這處廬居師父也隻是偶然提起過,並未登記在案。”

嚴墨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看向了紀明武:“那現在武哥你是不是要插手了?”

紀明武以為嚴墨戟不高興了,猶豫了下,墨色的雙眸中微微浮起一絲歉意:“畢竟是師父的廬居,涉及宗門,我……”

“沒事,我不是要阻止你去。”嚴墨戟見自己的意思被誤會,趕緊解釋道,“這是你的責任嘛……我隻是想問,武哥你啥時候動身?要去多久?”

“具體情況我也不甚了解,宗門沒有打探到詳細。不過現在……”

紀明武看向了被自己放在地上、還在昏迷中的獨臂男子,淡淡地道:“要看看寶藏具體的位置了。”

他指尖一彈,解開了韓當家的穴道。

韓當家渾身一個激靈,悠悠醒轉過來,下意識繃緊了身體,想要跳起來,卻發現自己現在正五花大綁、渾身不能動彈地躺在地上。

眼前圍著三個人,其中一人便是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襲擊自己的蔣老頭;另外兩人不認識,但卻有一人右手拄著拐杖,顯然是個瘸子。

韓當家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對蔣老頭投去了憤怒的眼神:“蔣翁!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卻將我賣給彆人?”

嚴墨戟已經聽蔣老頭說過,他是用中毒被控製的理由拒絕韓當家的,不由得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紀明武雖說沒聽過蔣老頭的說辭,不過大致猜想一下也知道大概情況。他懶得與這山賊廢話,若非阿戟不願殺人,早在來青州城的路上,他就想讓這敢於劫掠車隊的山賊有來無回。

紀明武拐杖抬起,指著韓當家的咽喉,內力輕吐,聲音冷冽:“藏寶圖在哪裡?”

韓當家隻覺得喉頭如鋒芒在刺,眼前這個看似不堪一擊的瘸子,竟然陡然升起強烈的氣勢!

——高手!

韓當家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看向了蔣老頭,發現一流高手的蔣老頭竟然也似乎有些畏懼這瘸子散發的氣勢,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唯有一旁笑得溫和可親的青年連衣衫都沒有皺一下,仿佛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單憑氣勢,就能讓一流的蔣老頭後退的,豈非隻有自己從未得見過的虛動境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