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玫冷笑一聲:“我就知道。真以為他把你們當兄弟?談情懷,談情懷不給錢的都是騙子。”
她擲地有聲地說:“他就是來坑你們打白工的!”
男人:“???”
糟糕了。
好像又被看穿了。
“不,我沒有……”他弱弱地反駁道。
拿玫無情戳穿他:“你沒錢了。”
“——但是這麼多兄弟的努力不能白費!!!”她嫌棄地看了男人一眼,“那不如就……”
“揍他吧!”
拿玫充滿期待地說。
男人呢:“……”
工作人員們大多已經走到門口。
但他們此時卻停下了腳步,一排慘白的、僵硬的臉又轉過頭來。
他們慢吞吞地走了回來。
兩個壯漢一馬當先,將平頭男人架了起來,狠狠地按到了牆角。
一排人都圍了上去。
而攝影師則舉著大機器,直懟著他的臉。
拳拳到肉。
硬橋硬馬。
男人發出痛苦的悶哼。
拿玫則變身了快樂的拉拉隊隊長:“盤他!我們要拍十八禁暴力電影!越血腥越好!”
工作人員們頂著僵硬的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然後下手更狠。
平頭男人這一身肌肉,顯然都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花花架子。
他被天天搬機器的工人們毆打得沒有招架之力。
在人群的縫隙之間,拿玫看到了那張臉。凶悍的平頭變成了歪臉小弱雞。他整張臉都被打變形了。
拿玫很滿意。
嘻嘻,論反ua,姐從來沒有輸過。
深藏功與名的她轉過頭來,決定離開這個房間,讓兄弟們自由飛翔。
“刺拉——”
她拉開了推拉門。
門外有人。
麵前站著一個安靜的女人。
她穿著破破爛爛的白裙子,枯草一般的黑發遮住了臉。
枯爪一樣的手掌裡,抱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拿玫:“……”
救命。
突然來個開門殺,心臟還是有點受不了。
但直麵女鬼,她卻完全不能感到恐懼了。
畢竟她也曾經是她。
她曾經感受過這具身體裡的痛苦。她們仿佛共享過同一顆心臟。
拿玫轉過頭。
“來看戲嗎。”她熱情地說。
工作人員們依然在暴打死鬼老公。
其中一個人像魯智深拔柳樹一樣,將他拎起來又扔下去。
攝影師無比激動地跟了上去,瘋狂推特寫。
“砰——”
脆弱的死鬼老公像破玩具一樣被砸到牆角。
牆震得哐哐作響。
拿玫:“=皿=上一次看到這麼刺激的打法,還是綠巨人暴打洛基。”
“幸好他已經死了,不然哪能這麼扛揍。”她慶幸地說,”你多看看,我先走了。“
說著她安慰地拍了拍女鬼的肩膀,轉身離開。
拿玫再次又拉開了門。
“刺拉——”
一片黑暗中。
女鬼依然站在門口。
但這一次拿玫看清了。
她懷裡抱著的是一個……滿身是血的嬰兒。
它赤身,皺巴巴的皮膚猶如被血染過。
拿玫:“??”為什麼還在這裡!
她回過頭。
身後空無一人。
隻有被群毆的死鬼老公。
拿玫轉過頭。
她的目光看向女鬼懷裡的孩子。
老實說心情有點微妙。甚至覺得自己——也算是半個媽了。
於是拿玫十分誠懇地說:“剛才我隻是隨口一說,嚇嚇你死鬼老公,你千萬彆放在心上。我們的孩子這麼可愛,我怎麼會拿他下餃子呢。”
女鬼:“……”
如果她可以說話,她一定會說:
神他媽我們的孩子:)
她懷中的血嬰閉著兩道細縫一般的眼睛。
頂著血肉模糊的、腫脹的臉,發出了貓叫春一般的慘叫。
拿玫又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真好,我們的孩子中氣真足。”
女鬼:“……”
拿玫又伸出手:“我可以抱抱他嗎?”
女鬼靜靜地站在原地。
但她的動作裡分明有一絲遲疑……和呆滯。
她伸出了手。
拿玫小心翼翼地將血嬰接了過來。
孩子的身體是冰冷而柔軟的。
拿玫低下頭望著他的臉。
新生兒果然都是醜醜的。她想。
這張臉皺成一團。光禿禿的腦門奇大無比,滿是汙血。不像個孩子,倒像個耄耋老人。
但他很安靜。他安安靜靜地依偎在她的懷裡,醜陋的小臉也變得很溫和。
這一刻甚至是溫情的。
血染紅了拿玫的衣服和手。
她意識到:她又在做不符合自己人設的事情。
這個遊戲好像完全治好了她的潔癖。
拿玫抬起頭。
“你也看到了,這種狗男人根本配不上你。”她說,“他已經死了,所有害了你的人都已經付出了代價。為什麼還要繼續用這段過去來折磨自己?”
“放下吧。”
“他根本不值得。”
女鬼沉默不語。
她伸出手,又將孩子接了回去。
血嬰在她懷中張大了嘴,發出了令人不安的啼哭。
而她默默地側開了身體,為拿玫讓開了一條路。
前方是一條黑暗的走廊。
拿玫與她擦肩而過。女鬼轉過頭,目送著她離開。
拿玫沒有回頭。
但她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發生在這間屋子裡的一切,也將永遠變成她身體裡的一部分。她不會忘記。
回到走廊上,那種鬱結的情緒依然久久不能散去。
為了轉移注意力,拿玫開始思考自己該去哪裡——應該找爸爸還是找萬祺。
她思考了三秒,最後得出結論: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兩個都要啦!
她決定去找爸爸,並且逼迫爸爸帶她找萬祺。嘻嘻,計劃通。
但就在此時,她突然感到腳下一空。
走廊消失了。
拿玫的身體在往下墜。
失重感狠狠地抓住她的心臟。
她仿佛要直直地墜入無儘的深淵,不知道要掉落到哪裡。
拿玫:“……”
呸!
這狗遊戲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