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2 / 2)

亂世為王 顧雪柔 13571 字 4個月前

李延:“犬戎人,北邊抓回來的。”

遊淼又問:“為什麼破相了?”

李延:“被我打的。”

遊淼:“為什麼打他?”

李延瞪他,遊淼隻是笑,每次他最會

來這招,笑起來一副沒臉沒皮的模樣,誰也沒法跟他當真。

李延:“他不說話,我讓他說話,他不說,小爺把鞋子塞他嘴裡,讓撅屁股趴地上吃泥,他居然敢還手,小爺拿花瓶砸了幾下,把他關起來了。”

遊淼會意,知道李延肯定挨打了,隻怕那犬戎奴還起手來還打得不輕,戲唱了半天,遊淼隻好奇李延和那犬戎奴怎麼玩的,男人也能玩那個?遂起了討要的心思,想把那家夥討回去,好問問李延和他怎麼個上床行事。

戲台上你方唱罷我登場的,足足半個時辰後,遊淼才說:“哎,李延,你把那犬戎奴借哥們玩玩罷。”

李延:“死都死了,過幾天帶你去買個新的。”

遊淼:“不定沒死呢?你不剛說了,明兒早上才打死拖出去埋。”

李延:“沒死也不成。”

遊淼:“買新的做什麼?浪費,我就隨便玩玩,玩過了還你,你愛打打愛埋埋去。”

李延:“不給。”

遊淼:“借幾天嘛。”

李延:“你還真跟老子杠上了是不?”

側旁一人聽到這話,又調侃道:“遊少爺家大業大的,隨便去教坊司買個成百上千填屋子,要個破爛貨做什麼?”

遊淼不過也就是隨口一說,李延聽著又不樂意了,說:“他?他還買不起!”

遊淼說:“怎麼買不起了?揚風樓一夜也就那點錢……”

李延說:“二百兩銀子呢!你買得起麼?拿得出二百兩銀子,小爺就讓你。”

少年們見遊淼又慣常地和李延在耍嘴皮子鬥富,遂紛紛起哄,遊淼說:“不就二百兩銀子嘛,你當小爺出不起麼?”

李延斜眼乜他,心想早知多出點。

遊淼說歸說,心想還真出不起,今年光剩三百兩銀子,這還是寅年吃了卯年的租了,本就是隨口說說沒扯到買上麵去,但被李延這麼一瞥,氣又上來了,說:“你把他打掉了半條命,現在頂多就剩個一百兩了罷。”

眾人大笑,李延嘲弄道:“買不起就彆砍價,瞧瞧你那落瑟樣,都憋到卵裡去了。”

遊淼終究受不住激,懷裡抽出銀票朝桌上一甩,說:“買了!”

李延也不防他來了這一招,先是一怔,繼而怒了。

“小爺說了

賣你麼?!”

鴉雀無聲,眾人見遊淼也當真有錢,二百兩銀票,在如今京師能買一座氣派宅邸,要麼置個上百畝良田,揚風樓聞名京城的頭牌粉頭兒,贖身價也不過就是一百二十兩銀子,花二百兩買個男奴?哪有這等事?

李延像頭牛一般瞪著遊淼。

眾紈絝又見勢頭不對,隻怕要吵起來,忙紛紛出言打圓場,有說何必呢何必呢,教坊司裡一個男奴也就是五兩銀子的事,又有人說今日壽星最大,事事得順遂著他……

遊淼一衝動,將銀票甩了出來,自知也沒有再揣回去的理,一來難看;二來騎虎難下,不片刻便恢複了那無賴相,笑吟吟地說:“怎的?又舍不得了?”

李延:“你帶回去,我看你放哪兒,不被你堂叔捶死?還花二百兩銀子,冤大頭。”

遊淼也懶得跟他說了,眼見一頓壽宴,就要不歡而散,又有人趁勢過來巴結李延,遊淼便不再吭聲了,各自坐著,氣氛僵得很。

遊淼提早走了,招呼也沒給李延打個,帶著小廝出來,看到麻袋一動不動,躺在雪地裡,不知道死了沒有。

遊淼當即就緊張了,二百兩可千萬不能打了水漂。

遊淼:“沒死吧!死了你們可要賠我二百兩銀子啊!小爺真金白銀!跟你們少爺買回來的!”

家丁們誰賠得起?儘數嚇得瑟瑟發抖。

遊淼吩咐道:“把麻袋口解開,我看看!”

一名膽大點的家丁過來,解袋口麻繩,連聲解釋。

“遊公子明鑒,須怪不得小的,也沒人來說,小的們不知道……”

遊淼:“算了算了,看看死了不曾,死了就不要了,奶奶的,我再去找李延把錢追回來。”

家丁打著燈籠,解開麻袋,緩緩地拖,麻袋裡先是露出一個腦袋,那人被打得七孔流血,一身肌肉卻是硬碩健壯,手長腿長,隨著麻袋朝外撤開,那人身下鮮血已化為紫黑,被打得屎尿齊流。

小廝躬身去探那人鼻息,遊淼問:“死了麼?”

遊淼又想起一事——李延說把人賣他,可沒說是活的還是死的,要回去討債的話,李延要故意奚落他,二百兩銀子終歸是討不回來了。人是活是死,也隻得照單全收。

棘手棘手……遊

淼嗬了口熱氣,單膝跪下去,側到他胸膛,耳朵貼在他胸前聽心跳,身體還帶著點熱度,未僵。

活著。

遊淼說:“來幾個人,拿車上墊椅的棉褥裹著,帶回家去,他叫什麼名字?”

一家丁見遊淼沒再找麻煩,忙不迭答道:“叫李治烽,是個犬戎奴。”

遊淼示意啟程,小廝們前呼後擁地走了。

那天遊淼把這名叫李治烽的犬戎奴帶回家去,堂叔正在家裡發脾氣,遊淼不敢大張旗鼓地驚動人,吩咐小廝把這半死的人放進房裡,擱在屏風後麵,又墊了點東西,像個狗窩一般,再勒令人,誰也不許說出去,便權當沒這事,回房睡了。

當夜下起了大雪,遊淼躺在床上,想起了他以前在家時撿回來的一條野狗,睡到半夜,忍不住又起身張望,看犬戎奴死了沒有。

午夜時,屏風後傳來拉風箱般的氣喘,遊淼隻睡不住,悄悄起來,也不傳外頭的丫鬟,赤足從羊絨地毯上走過去,一身白衣勝雪,提著個小小的五色琉璃燈,朝屏風後看。

犬戎奴斷斷續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多半是要死了罷,遊淼想起自己的二百兩銀子就不住心疼,揭開棉被,以琉璃燈照著細看。

先前在冰天雪地裡,這人被凍得渾身發紫,血,尿,汗,嘔出來的膽水混作一處,儘數結成了冰,現下被棉被捂了半夜,水都化了開來,身上有股難聞的酸臭味。他的手腳勻稱,腳掌大,手指長,觀那身長足有八尺,兩條健壯的長腿猶如野馬般有力,胯|間那|話|兒與驢馬一般,長得十分漂亮。

遊淼再看他臉時,忽地見他睜著眼,又是嚇了一跳,險些把燈打翻在他臉上。

他雙目無神,定定看著那盞琉璃燈。

“為什麼救我?”他的聲音低沉嘶啞。

遊淼:“你……還活著?”

他沒有回答,遊淼心道這問題得怎麼回答?說他想聽犬戎奴和李延的齷齪事兒?總不能這麼說罷。

遊淼:“一時興起,你……沒事罷。”

遊淼拿著燈,在他臉上晃來晃去,那人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遊淼的臉上,琉璃燈的五色光從屏風後透出來,五彩繽紛的光芒轉呀轉,照著他的臉,也照著遊淼的臉。

遊淼:“你花了我

二百兩銀子呢,可不能死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看著遊淼的臉,眼睛一眨不眨,許久後答道:“李治烽。”

遊淼確認了他的名字,又說:“為了你,小爺連李延也得罪了,你得識相點。明兒我給你請個大夫,你先躺著罷。”

李治烽沒有回答,遊淼便把琉璃燈插在屏風旁掛著,回去躺下,這晚上他總擔心二百兩銀子死了,時不時起身朝屏風旁張望,豎著耳朵聽,及至天亮時,他又躡手躡腳地過去,見李治烽眼睛閉著,用手去探他鼻息。

李治烽:“我不死,你放心去睡。”

遊淼點了點頭,又走回去,李治烽又說了句:“救命之恩,我會永遠記在心裡。”

遊淼莞爾道:“你彆死就成了。”

遊淼這會兒睡熟了,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被折騰了一晚上沒法安睡,丫鬟進來時抽了抽鼻子,說:“少爺,屋裡什麼味兒?”

遊淼忙道:“出去出去,都出去,沒你們的事兒。”

遊淼把丫鬟弄出去,忽然又想到了點事,說:“把熏香爐子搬進來。”

丫鬟莫名其妙,遊淼又問:“老爺呢?”

丫鬟福了一福,說:“老爺上戶部尚書的門兒去啦。”

遊淼正洗臉漱口時,門外地上又有小廝來報:“喬兒正在二門外等著,預備下少爺讀書的行當了。”

遊淼哪有心思去讀書?忙道:“今天不去了,都下去歇著罷。”

每日小廝都會準備伴讀,書童也是家裡帶來的,每天大家作作樣子,也無人來考校功課,於是都樂得清閒自在。

遊淼洗漱完,熏爐被抬了進來,滿滿地罩了把香,早飯也被送到房裡吃,遊淼又吩咐做了點消食開胃的粥點,浸了些油炸鷓鴣肉,讓丫鬟撕成絲泡在粥裡,吩咐人都出去,私藏了一碗。

“我要洗澡,去預備下水,再把石棋兒喚進來。”遊淼說。

片刻後,那名喚石棋的小廝提著一大桶水進來了,石棋便是常常跟著遊淼的隨身小廝,是遊淼的堂叔給他派的。昨夜遊淼買了個廢人的事他也知道,進來就訝問道:“少爺昨夜將那死狗藏房裡了?”

“什麼死狗。”遊淼道,“二百兩銀子呢,來來,搭把手。”

遊淼不敢讓他堂叔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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