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2 / 2)

亂世為王 顧雪柔 13013 字 3個月前

孫輿說讓他去應考時,遊淼倏然就有點怯,那點怯露在孫輿眼底,孫輿馬上就怒了。

孫輿臉色一沉:“男兒大丈夫,不想著報效國家,讀什麼聖賢書?你若早一天說這話,老師也不花工夫打整你!你想一輩子就在江南守著幾畝薄田過日子麼?”

遊淼馬上知錯,分辨道:“不……不是,老師,隻是聽到要回京去,有點怕見故人。我去是一定去的。”

孫輿冷笑道:“為師知你總抱著些小富即安的心思……”

遊淼忙道:“學生不敢……”

孫輿喝道:“聽著!你若有朝一日能輔佐明君,惠及天下,江山就是任你打理的百萬頃良田!國家就是任你馳騁的棋盤!有這能耐,何懼去治理天下?有這決心?為何不去善待萬民?!把天下看作你的山莊,百姓看作你的住民,方是大仁!

這話無異於一句當頭棒喝,令遊淼心中一凜,躬身跪地,沉聲道:“學生受教了,定不辱老師期望。”

孫輿這才臉色緩和點,緩緩點頭,說:“你是我的學生,也該去了,以你所學,點不了狀元,考個進士是不難的。須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勿求榮華,不爭虛名。”

遊淼心裡砰砰跳,點了點頭,眼眶又有點紅了,孫輿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說:“你與你父不對付,沒落得他一身小裡小氣的市儈銅臭氣,也不失為一樁幸事,摘了紈絝這頂帽子,你必能走得更遠。上京之後,若無處落腳,可循著信上所指,往國子監中去,自會包你吃食。”

遊淼接過信,刹那湧起複雜情感,當即朝著孫輿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孫輿安然受了這禮,遊淼頗有點舍不得他,紅了眼眶道:“老師……”

孫輿緩緩道:“你當記取你對老師的承諾,修身報國,切記不可胡作非為,去罷。”

遊淼點頭受訓,退了出去,拿著信,站在孫府二門外,一時間不禁感慨萬千。

李治烽正在對街茶館裡坐著,遊淼忽然發現這人幾乎就是幾十年如一日,仿佛從來不曾變過。十五歲時碰見他是那模樣,如今自己十八歲了,長得到他耳邊高了,李治烽還是那一副模樣。

仿佛喧囂世間,煙塵滾滾,都與他無關一般,遊淼揣著信過街去,李治烽正在聽說書,那說書人說的是胡族十三將之事,李治烽聽得入了神,直到遊淼走近兩步才察覺。

“今天怎這麼快?”李治烽端詳遊淼臉色,不禁問道。

遊淼答道:“出師了,要去會試。”

李治烽嗯了一聲,看那表情又不太明白,遊淼便道:“上京。”

李治烽問:“帶我去麼?”

遊淼道:“當然,不然誰陪我?”

李治烽欣然道:“走,回去收拾東西。”

遊淼滿腔離彆之情,又被李治烽弄得煙消雲散,隻得啼笑皆非跟他回山莊去。

今日沒有乘坐馬車,李治烽和遊淼牽著手上了高地,站在丘陵上俯覽整個山莊,開春時稻田綠油油的,道路上有人趕著牛,新雨下過,天空碧藍,田地嫩綠,黑瓦白磚的農舍錯落分布,遊淼看到這

一幕,成就感溢滿胸懷。

在那高地上有一棵參天大樹,據說是百年前沈園之主所建,樹下還立著塊江波山莊的碑。遊淼深吸一口氣,隻覺心曠神怡。

“要是當了京官。”遊淼可惜地說,“可就不能常常留在家裡了。”

李治烽說:“人長大了,總要離開家的。”

遊淼心中一動,側頭看李治烽,想起他這十來年裡顛沛流離的命運,說得倒也不錯,從一個長居塞外的犬戎人,來到中原人的地盤上,又跟著自己下了江南這片花花世界,錦繡天地,已搬過不少次家。

人一輩子,總要在不同的地方換來換去,像李治烽都不埋怨他的命,自己又埋怨什麼?

遊淼笑了笑,拉著李治烽下了山莊去,張文翰正在書房裡看遊淼借回來的書,這幾年裡,遊淼凡是到孫輿處去做功課,回來也會把他教的給張文翰說一次。

張文翰則拜了揚州的一個老儒為師,雙方回來後便互通有無,將對方老師的書換著看,並討論批注。這一次張文翰也得了消息,遊淼便讓他回家去上墳,明日午後回山莊,結伴出發上路,前往京城應考。

當夜遊淼朝喬玨說了,喬玨道:“怎不早說?明天一早就走?你爹那邊打過招呼沒有?”

遊淼這才想起完全把自己那個爹的事給忘了,說:“算了先不去管他,我哥要去,路上自然有人伺候,不去和他湊那熱鬨。”

喬玨笑道:“你哥陪著你上路,還得伏低做小地伺候你呐。”

遊淼不禁好笑,莞爾道:“那是,就放他一馬罷。”

當夜遊淼躺在床上睡不著,李治烽一直在收拾東西,忙到深夜。

“喂。”遊淼說。

“什麼?”李治烽進來問道。

遊淼說:“彆收拾了,睡吧。”

李治烽說:“快了。”

遊淼道:“明天再收拾,我心裡不踏實,你來抱我會兒。”

李治烽放下手中的東西進來,寬衣解帶,進了被窩裡,伸手就來摸,春夜時他的手掌仍有點冷,摸進遊淼單衣裡時,遊淼忍不住叫了起來。

“彆……”

李治烽湊到遊淼肩膀上,長發披散下來,親昵地吻他的耳朵,小聲在他耳邊說:“老夫老夫的,害羞什麼。”

李治烽脖

頸仍戴著遊淼三年多前給他的玉佩,隨著他低頭而墜下來,貼在遊淼的心口肌膚上,遊淼的臉色發紅,心裡砰砰跳,一手覆上李治烽的臉,說:“你想家麼?”

李治烽:“?”

李治烽正在遊淼的脖頸上又親又嗅,聽到這話,手肘撐起來些,不解道:“什麼?”

遊淼正色道:“家,塞外,你想家麼?”

李治烽跟著遊淼也三年了,這三年裡,不知不覺遊淼對他,已產生了奇異的感情變化,當他注視著李治烽的雙眼時,仿佛看到了一種從未見過的神色。

就像一頭溫順的狼。

遊淼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眼神,或許對於李治烽來說,自己是另一頭與他時刻相伴的狼。猶如一頭狼在自己的窩裡看著自己的伴兒,思考著什麼事,眼神遊移不定。

“為什麼這麼問?”李治烽生平第一次沒有正麵回答遊淼,而是反問他一句。

遊淼說:“我一想到要離開家,就像……離開了我娘的懷抱一樣。”繼而自己忍不住先噗一聲笑了出來。

但他確實是這麼想,因為江波山莊是喬珂兒留下來的地方,也是他的根。辛辛苦苦三年,好不容易把這個地方經營起來了,卻又要離開。十分舍不得是真的,仿佛去了彆處,住的依舊是個房子,卻再說不上“家”了。

李治烽明白了,點了點頭,起身坐在床上,解開貼身的薄衣衣扣,遊淼也坐起來,伸手幫他解扣子,李治烽脫了上衣,現出漂亮的胸膛,當年那些傷已褪去無痕。遊淼伸手去摸李治烽後腰處的箭創,已剩下淡淡的一個疤。

“我看看臉上的。”遊淼扳著他的下巴,讓他轉過頭來,看他眉骨上的疤痕,也看不太出來了,除卻眉處受傷後淡去的眉毛瑕疵之外,已顯得十分俊朗。

李治烽左手把遊淼摟在身前,兩人肌膚相貼,右手給遊淼解單衣,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我無所謂,你在哪裡,家在哪裡。”

那句話令遊淼空蕩蕩的內心仿佛一刹那落到了實處,他抱著李治烽乾淨的脖頸,呼吸急促,說:“對。”

*************河蟹爬過*************

“昨晚做了幾次?”遊淼道。

“四次。”李治烽說。

遊淼心道怪不得,行房過度還是傷身,

但這也好幾年了,天天與李治烽睡著,就是忍不住,這家夥實在是精力旺盛,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

李治烽照顧完遊淼,自己穿衣服,遊淼心中一動,又伸手去摟他脖子,在他臉上依戀地親了親。李治烽側頭看了遊淼一眼,兩人暖唇相抵,親昵了一會兒,遊淼又把李治烽按得躺在床上吻他。

李治烽:“還要?”

遊淼搖搖頭,他也沒力氣做那事了,隻是單純地想親親他,兩人又吻又摸了一會兒,遊淼起身籲了口氣,徹底精神了,把李治烽從床上拉起來,說:“起床罷。”

李治烽帶著笑意,穿上外袍出房去,小廝們便紛紛進來服侍,穆嚴穆風兩兄弟親自過來給遊淼梳頭,地下站著一溜小廝,都是後來的。喬玨性喜天文術數,便按著諸天星辰給這班小廝起了名字,從左到右分喚作長垣、惟真、進賢、搖光、少微,最大的長垣十八歲與遊淼同年,最小的少微十六。有些是佃戶送進沈園來伺候少爺,以期賺點小錢拿回家去,有的則是李治烽使銀錢從揚州、流州與蘇州買回來的。清一色劍眉星目,模樣端正,平素也會跟著李治烽習練射箭以強身健體,學武之人哪怕隻會個皮毛,看上去也和其他大戶裡的家丁有區彆。遊淼不喜那獐頭鼠目的少年,便把麾下小廝們教得一身武人之氣,各自衣袍筆挺,進來便分列兩旁,各自做事。

穆嚴給遊淼梳頭,穆嚴則遞過牙石,遊淼含著漱口洗牙,茶水端上來,遊淼喝了口,問:“外頭等著多少人了?”

穆風道:“舅爺與張文翰陪著遊家大少喝茶說話,午飯還沒擺上,光武在二門外守著車。”

遊淼昨夜已和喬玨商量過,上京應考,不想帶太多人去,出行若是一群小廝跟著,浩浩蕩蕩地上路,未免太過鋪張聲勢,進了國子監也容易被人議論,上路時讓李治烽跟著即可,待得有了宅子,再寫信給喬玨,打發人進京伺候不遲。

“少爺一走。”惟真道,“可就沒事做了。”

幾名少年都是笑了起來,遊淼懶懶道:“來日還有折騰你們的地方呢,白日間讓程光武帶著你們練習箭法,可彆懈怠了。”

年紀最大的長垣躬身道:“那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