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2 / 2)

亂世為王 顧雪柔 13214 字 4個月前

賀沫帖兒與遊淼都是聰明人,彼此之間也不再遮著掩著。都把話說開了,遊淼自知賀沫帖兒對自己,對李治烽的調查必定不遺餘力。許多事瞞不過他。

“聶丹在什麼地方?”賀沫帖兒道,“這些年裡,我總想與他麵對麵,談一談,事到如今,不用再瞞著我,讓他出來罷。”

“什麼?”遊淼莫名其妙道:“聶大哥?”

賀沫帖兒眯起眼,打量遊淼,似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遊淼略一思索,便答道,“聶大哥從離開茂城後,便不知去了何處。”

“隻怕他如今就藏身於此地。”賀沫帖兒道,“你還想瞞著我?”

遊淼略一沉吟,便眉頭深鎖,答道:“實不相瞞,將軍,此事僅有極少人得知,告訴你也無妨。昔年被你擄到大安的天啟太子還未死,已在達列柯的保護下流落海外。聶大哥一離開揚州後便杳無音訊……”

遊淼說到此處,便即點到為止,恰到好處地隱去話頭,望向遠處,那裡巴圖正在分發令旗。

賀沫帖兒意味深長地一笑,遠處又有人在高喊,賀沫帖兒便馭馬揚長而去。待得他走後,遊淼方覺寒冬時節,背上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巴圖笑著以韃靼話喊出諸人之名,被叫到的王族便上前領箭,到得後麵,巴圖說了句話,錫克蘭行禮,上前,巴圖將令箭拋給錫克蘭,手裡卻拿出了另一枚令箭,望向人群。

“沙那多!”巴圖朗聲道。

登時韃靼人裡轟動了,李治烽翻身下馬,走到巴圖麵前,略一躬身,巴圖交予他最後一枚令箭。

霎時間錫克蘭的陣營

中大嘩,李治烽長身而立,望向自己的族人,當場就有人要衝出來,錫克蘭怒吼一聲,又提到達列柯之名,才勉強把自己部族裡的騷亂壓下去。

李治烽彬彬有禮,朝族人們說了句話,族人們有一部分朝李治烽高喊,李治烽抬手,示意安撫。顯然沙那多的威信還在,當場就有人開始憤怒質疑錫克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遊淼策馬趕到,李治烽翻身上馬,將令箭交給遊淼,遊淼反手放進背後裝載弩|箭的箭筒,再望向眾人。

“這是什麼意思?”遊淼問道。

李治烽道:“單獨給我一根令箭,算是承認了我的身份……”

話音未落,巴圖扯開一杆哨箭,那箭發出淩厲聲響,衝向天際,韃靼各部吹響號角,千軍萬馬,一起衝進了獵場!

場麵壯觀至極,天地為之震動,遊淼大聲問道:“我們呢?!”

“跟著走!”李治烽道。

那是遊淼所參加過最大一次規模的狩獵,萬馬奔騰衝進穀地,再衝出平原,整個平原上的野馬與野牛群受驚狂衝,猶如海浪一般席卷向平原儘頭的森林。

錫克蘭與他的手下追了上來,犬戎人登時分為兩派,一派高喊沙那多之名,另一派則不管不問,從李治烽身邊衝過。這一次圍獵,得到獵物的人都將帶回去,評定功績,而李治烽在春獵之前亮明身份,這是巴圖讓他公平參與競爭,一獵成名,震懾族人之意。

森林裡一片混亂,當天下午,遊淼與李治烽正在林中循著水流而行時,遠方傳來士兵的慘叫聲。

“錫克蘭動手了!”遊淼道。

李治烽馬上催動馬匹,衝向森林中央,遠遠的有號角聲傳來,卻被徹底掐斷,二人同時一凜。

“到我馬上來!”李治烽道。

兩匹奔馬並肩而馳,遊淼抓著李治烽的手一借力,飛上他的馬鞍,李治烽揚鞭,衝進了樹林深處。地麵上已有血跡,遊淼匆匆一瞥,竟可見倒地的衛士屍體。李治烽衝出了樹林,隻見巴圖帶著一隊人,在躲避追兵。

追兵已不再蒙麵,身穿匈奴服飾,卻看得出來是窮凶惡極的韃靼人,李治烽繞開雙方衝突的中心地段,朝著樹林邊緣長驅直入。

開闊地上,隻見巴圖與一隊人正

在被圍攻,且戰且退,逃向平原上。

“我承諾了格根。”李治烽道,“不能出手。”

“我知道。”遊淼道,“但你沒承諾他們,如果錫克蘭的手下攻擊咱們,你不反抗……咱們到前麵去。”

李治烽馬上會意,縱馬在外圍一繞,馬上有人發現了他們。其中一群犬戎人登時衝著李治烽過來了。

“走!”遊淼低聲道。

李治烽縱馬疾馳,將犬戎戰士引出了包圍圈,箭矢從四麵八方射來,然而在密林內,到處都可以躲避,遊淼這時才真正見識了李治烽的騎射功夫,每一次在樹林中躲避之時,都能巧妙避開亂箭,而不至於撞上樹甚至不會讓遊淼掛上。如此往複幾次,聽得遠方號角轟然震響,援兵大舉殺至。

李治烽手起箭出,解決了最後一名追兵,帶著遊淼又殺了回去,隻見韃靼軍隊層層圍過來,封鎖了整個樹林。巴圖手臂負傷,折下箭矢,拋在地上,臉色毫無變化。

那一下折箭,多少有點草原統領的風度。

一名韃靼人押著身著戎裝的戰士過來,大聲叫嚷,在樹林內的李治烽與遊淼知道,賀沫帖兒這次完了。隻不知道格根會不會受到牽累。

韃靼王公們十分驚訝,在一旁麵麵相覷,巴圖又怒吼數聲,顯是在宣布賀沫帖兒的罪行,那戰士滿臉鮮血,冷笑不語,也不抬頭。

“他是什麼人?”遊淼低聲問道。

李治烽道:“平南軍七大統領之一。”

“是賀沫帖兒的舊部?”遊淼低聲問道。

李治烽道:“算不上,不過他代表一股軍隊的勢力。”

手下人將那韃靼軍官押走,巴圖手臂上還帶著箭杆,遊淼擔心地遠看,巴圖在百忙中看了他們一眼,頷首示意無妨。

“咱們跟著走。”李治烽小聲道。

巴圖簡單包紮了箭矢,便帶著手下回去營地,王帳外巡邏森嚴,李治烽入內,求見巴圖,卻被侍衛攔住。李治烽道:“不見也無妨,隻是我部下放心不下,想前來問一句,陛下的傷勢如何?”

“是方勝?”巴圖在帳內道,“進來罷。”

李治烽與遊淼進帳,見寶音太後,蘭沫音都在,帳內還坐著兩名軍官。而軍醫正在為巴圖包紮手臂,那一箭入骨極深

,遊淼嚇了一跳,忙上前看傷勢。那一下關心確是發自內心。

“我看看。”遊淼道,“箭上帶毒麼?”

“帶毒。”巴圖道,“但昨天晚上我的衛士已經偷出藥來了。”

遊淼解開繃帶,見傷口無毒,約略放心了些,巴圖道:“你還會看病?”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遊淼說,“幫著給將士們看過病,先讓毒血流出來,待會兒再包紮。”

從前韃靼人南侵,京城告急的那幾個月裡,遊淼確實臨陣學了不少治療箭傷、刀傷的方法,待得拔完毒,他才給巴圖重新包紮過一次,止住血。

寶音太後臉色森寒,帳內誰也不敢說話,巴圖朝李治烽道:“沙那多,請坐。”

巴圖臉色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還是緊張所導致,拿著杯子的手不住發抖,示意李治烽與遊淼坐到一旁去。

遊淼也不敢多問,就在這沉默的環境裡坐著,等待寶音太後開口。所有人仿佛都非常緊張,他們要做什麼?巴圖忽然又道:“沙那多,待會兒若情況不對,還需要你出手幫忙。”

李治烽微一頷首,遊淼目光一掃,發現氣氛不對,再聯想起剛剛進來的時候。

是了,巴圖一定在帳篷內埋下了刺客!要對付誰?

正在緊張時,帳外傳來韃靼人的通信,賀沫帖兒到了。

那一刻遊淼的心情簡直是緊張得無以複加,賀沫帖兒大步進帳,看了四周一眼,注意到正在喝酥油茶的李治烽,冷笑。

賀沫帖兒朝巴圖問了句話,寶音太後卻是開口答了,巴圖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還朝賀沫帖兒笑了笑。

賀沫帖兒也注意到周圍的布置了,正在警惕要如何脫身之時,巴圖卻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給蘭沫音,蘭沫音交給賀沫帖兒。

遊淼幾乎能從他們的對話裡猜到實際內容,定是巴圖在詢問賀沫帖兒,與達列柯之事。他會動手嗎?

賀沫帖兒看完信,自若將信一扔,輕鬆答了幾句話,巴圖臉色沉了下來,語氣變得嚴厲而不客氣,賀沫帖兒卻略帶忿色,回應了句什麼。緊接著,是一串飛快而激烈的爭吵,巴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猛一拍桌,吼了句話。

那一刻,遊淼知道,馬上就有事情要

發生了!

果然在巴圖拍案之時,帳篷後的隱秘處一破,刺客衝了進來!

賀沫帖兒一聲大吼,咆哮道:“我先殺了你!”

說畢賀沫帖兒出手直取寶音太後,寶音太後臉色蒼白,朝後躲避,兩名刺客一左一右護住太後與蘭沫音,被賀沫帖兒一拳搗中麵門,哼也不哼一聲便頭顱碎裂而死!

帳內一片混亂,巴圖未料賀沫帖兒全力出手,竟是能將自己手下一招格斃,然而就在這麼阻得一阻的瞬間,寶音太後已被保護了起來,賀沫帖兒冷笑,要奪門而出,卻在經過遊淼坐席之時伸手抓來。

遊淼:“!!!”

李治烽的速度比賀沫帖兒更快,賀沫帖兒左手一動,李治烽便倏然起身招架,賀沫帖兒一招直拳,李治烽左手變掌,抵住賀沫帖兒鐵拳,右手從賀沫帖兒左臂下穿過,抵住他的肋下。

好機會!遊淼心道這下借機會殺掉賀沫帖兒,就再無顧忌了!

然而賀沫帖兒卻出腿橫掃,右臂搬住李治烽胸膛,倏然改力,將李治烽搬得仰天翻起,摔在地上。

遊淼簡直浸入了冰水裡,他尚是第一次見到,與李治烽勢均力敵的人!巴圖連聲催促,刺客們蜂擁而上,眼見竟是不敵賀沫帖兒一人之威!遊淼暗道巴圖也太大意了……就在此刻,隻見賀沫帖兒又放倒兩人,一掌切向遊淼脖頸最脆弱之處,眼見就要將遊淼斃於掌底之時,李治烽又從後方偷襲。

兩人纏鬥不到五招,李治烽又被賀沫帖兒推飛出去,撞垮了桌案,嘩啦巨響,巴圖衝上,遊淼見賀沫帖兒一拳已到麵前,下意識拉開巴圖,矮身閃避,同時以掌迎敵,推開即將掃來的一腿!

遊淼黏著賀沫帖兒的一瞬間,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以他學至李治烽的三腳貓功夫,根本不可能是賀沫帖兒的對手,然而賀沫帖兒也未想到遊淼看上去不是行軍習武的料。居然敢與他搶攻!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帳外倏然閃身進入一人,一聲不出便以拳擊中了賀沫帖兒肋間。

那男人一拳來勢不快,但卻是柔中帶剛,剛柔並濟的一招,擊中時,遊淼甚至能聽見賀沫帖兒肋骨斷裂的悶響,緊接著賀沫帖兒噴出一口血,被拳力推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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