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月牙灣大約有一百二十二艘畫舫。
琴師七個,分彆在七艘畫舫上。
三個婢女與其中三個琴師相重合。
剩下的三個婢女在另外的三條畫舫上。
也就是說,第一撥要查十艘畫舫。
如果這一撥都找不到線索,還要調查其他一百一十二艘畫舫。
工作量著實不小,但周智等人一句抱怨都沒有,至少沒當著秦禛的麵抱怨。
這讓秦禛對他們有了些許敬佩。
他們第一個拜訪的是三月畫舫——三月畫舫前年買過一個丫鬟,是葵州人,與高娘子所見之人有相似之處。
三月畫舫是大船,東家背景深厚,有專屬埠頭。
幾人過去時,五六個龜公正坐在棧橋上吃早飯。
棧橋不到一丈寬,幾個人擋了一大半路,還沒到跟前,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豬肉大蔥味。
房慈咽了一口口水,搶先上前:“幾位,吃著喝著呐?”
“喲,是個小官爺。”一個龜公從碗邊抬起頭,“有事兒嗎?”
“有事兒。”周智接口道,“我想跟你們打聽個人。”
一個高顴骨小眼睛的龜公放下餛飩碗,“官爺想問死的倆人是誰吧,聽說臉都被剁爛了,這事兒是真的嗎?”
“真的。”周智點點頭,在他們身邊席地而坐,“幾個兄弟幫忙想一想,最近有沒有失蹤的,或很久沒露麵的人?”
“反正我們三月沒有。”
“彆的船好像也沒聽說。”
“要我說啊,從洛水漂下去的,未必就是月牙灣這一塊的人,再往上去也不是沒有可能。西城那頭有錢人多,啥貓膩兒沒有啊!”
“可不是?光是我聽過的就不少,你們知道那個黃老爺吧……”
……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起來。
周智聽了一會兒,見幾人越扯越遠,趕忙把話題收了回來,“你們船上葵州姑娘多嗎?”
小眼睛道:“接客有三個葵州的,婢女比較多,五六個吧。”
房慈問道:“有沒有那種,就是見麵認識,背後說起來,卻怎麼也說不清到底長啥樣的女子?”
這個概念有點拗口,需要考慮和回憶。
幾個龜公琢磨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說道:“好像沒有吧。”
其他幾個點點頭,“沒有。”
秦禛道:“那有沒有離開的葵州女子呢?”
“離開?”小眼睛笑了,“那是反了天了,都有賣身契,哪個敢走?打不死她!”
他在嘲笑秦禛不懂行。
秦禛心疼那些因災荒而陷入絕境的女子,心裡不舒服,遂道:“聽說一年多前,你們跑了一個叫寒月的姑娘,後來找著人了嗎?”
小眼睛聽懂她的意思了,瞪著眼睛說道:“現在是沒找著,走著瞧,隻要逮到她,弄不死她算小爺輸。”
“誒呦,提起寒月,我想起來一個人。”另一個龜公拍了下大腿,“青青姑娘走的時候把杜鵑帶走了。”
周智立刻問道:“杜鵑長得什麼樣,多大年紀,有特征嗎?”
“十五六,十七八吧?”
“說不太好,那丫頭不太愛搭理人,挺傲的。”
“我也覺得,一個長得不咋地的小騷/貨,還天天勁勁兒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那丫頭,長相一般人,眼睛不大……具體確實說不好,就很普通,估計見著麵能認得。”
……
這位杜鵑姑娘姑娘似乎有幾分清高自傲,幾個龜公都不待見,吐槽起來毫不嘴軟。
秦禛道:“你們知道青青姑娘嫁誰了嗎?有沒有哪個琴師跟她的關係特彆好?”
“琴師?”小眼睛重複了一遍,“沒聽說。你們懷疑兩個死人是青青和琴師?那怎麼可能!”
另一個也道:“就是,人家青青嫁了官老爺,去南邊赴任了。”
秦禛道:“你們知道那位官老爺姓甚名誰嗎?”
小眼睛鄙夷地看了秦禛一眼,“那可不知道。一個當官的娶了船上的姑娘,怎可能報上名姓呢!”
周智插了一句,“琴師章行水還在你們這兒吧,他一般什麼時候來?”
小眼睛道:“昨兒晚上十點還在呢。他下午一點以後來,這會兒肯定不在。”
……
該問的消息問完了,三個人趕去下一個埠頭,找牡丹坊。
周智說道:“小貓覺得死者可能是贖了身的青青姑娘?”
秦禛頷首,“隻是有這個想法。”
房慈也道,“這怎麼可能?人都走了,不在京城,怎麼可能死回來呢?”
周智附和道:“我和小房子有同樣的疑惑,小貓不妨細說一下?”
“這……”秦禛斟酌著,“關於這一點,我隻是有這樣一層考慮,順嘴問上一句而已。”
“死者的身份還未確定,說不定過幾天就會有人報失蹤,也可能一年半載都沒人報失蹤,這個案子就很可能成了懸案。”
房慈道:“如果查到身份了,案子是不是就好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