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隻有琉璃海是這樣的。
海門氛圍的不同造成的後果顯現了出來。
琉璃海人數少,裡麵的傘人基本都是孤兒,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習武,基本互相之間都有很深的感情。
因此在當初岐黃海偷襲,挾持人質以他們的他們作為威脅時,就算是再能打的琉璃海弟子也隻能投鼠忌器,導致了最後的一麵倒被岐黃海壓製。
但在遇到獨木橋這種需要通力合作,互相信任的海市難關時,哪怕一著不慎就會搭上自己的命,琉璃海的人也依舊選擇信任同伴。
所以他們雖然不是速度最快的,但卻是一個接一個的平穩落地,落到地麵上的人再伸手去接獨木橋的同伴。
而岐黃海和第六海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急切,丟掉了穩,快速的向前衝。
不同的是第六海每個人都在衝,而岐黃海裡有人在拚命往前,有人卻因為懼怕畏縮緩慢。
於是,發生一些同門相殘的事也仿佛順理成章起來了。
尤其是對於岐黃海這種本身就是同門競爭養蠱的海門來說。
“啊——”
一聲慘叫聲響起,又戛然而止。
正在等待剩餘人下來的商陸下意識扭頭看去,就見到了一片鮮血模糊。
他呆滯著,看著岐黃海一個大高個像是瘋了一樣的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大喊著:“想死自己死!彆他媽拉老子當墊背!!”
他這樣說著,就將前麵踟躕不前的人一把推了下去。
那人甚至隻來得及慘叫半聲,就被無形的利刃切斷了身體,屍體向著下方墜去。
商陸臉色發白,僵直的看著這一幕。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據說都是精英中精英的第六海每個人都在奮力加速。
不光是因為坍塌的木橋,還因為他們身後的同伴。
——如果比後麵慢,會被推下去的。
在岐黃海被推下去兩個人後,剩餘人也明白了這一點,哪怕是再怎麼害怕,也隻能白著臉,努力的提快了速度。
隻是岐黃海的人到底參差不齊,有的人根本做不到又快又穩,再加上心裡慌了神,很快就有人腳下一滑,伴隨著戛然而止的慘叫,血腥味在周圍散開。
白術保持著快而又穩的速度跟在大個子身後,見證了那個傘人死去的全過程。
一滴血被濺到了他臉上,白術並沒有受影響,淡淡掃了一眼下方,眼神平淡無波。
漫天的血腥味中,他轉身對著身後的傘人們溫柔微笑:
“大家小心一些,彆求快不求穩。”
白術望向前方,原本一條條的賽道在這三根獨木橋前連通了起來,中間的獨木橋上,商陸正握住白降的手跳下來。
他微微一笑,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商陸一踩在地麵上,就下意識的看向了前麵,見沒有路了,他又是擔心,又是升起希冀:“是不是到終點了?”
閻俊伸手扶著獨木橋的人下來:“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說了,如果這是個比賽,不是終點的話,總有比賽項目出來的。”
商陸正打算接話,眼角餘光就瞅見了韓休韓止,他立刻警惕無比,然後……刷的一下鑽到了白降後麵!
這對兄妹雖然年紀小,但當初他們倆殺光狼群,手段狠辣乾掉侏儒胡的事,可是給當時才剛入海市的商陸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尤其韓休貌似還看他很不順眼,幾次出言挑釁。
商陸也不會因為愛麵子什麼的就硬撐著直麵對上他倆,開玩笑!韓休韓休可是能單挑狼群的。
他可不覺得他比野狼還厲害。
韓休壓根沒注意商陸,他視線落在閻俊臉上,語氣有幾分詫異:“你把胡子剃了?”
閻俊沒搭理他。
韓休也不在意,這才看向躲在白降身後的商陸,視線落在商陸抓住白降胳膊的手上,似笑非笑:“看來一段時間沒見,你們感情見漲啊。”
“白爺,我看你都快成琉璃海的人了,你這樣偏袒琉璃海,家族不會有意見嗎?”
閻俊忍不住了,示意東海去接人,他自己皺著眉擋在韓休麵前:“你有事嗎?”
韓休攤手:“敘敘舊而已,師兄你乾嘛反應這麼大。”
“敘舊?敘什麼?敘你殺了大師兄開了武器庫氣死我爹的舊?”閻俊直接被氣笑了:“韓休,你要針對我們琉璃海就真刀實槍的來,這麼惡心人你也不嫌累。”
“師兄,我也沒乾什麼啊,隻是說幾句話而已。”
閻俊打斷他,冷聲道:“裝什麼傻,你不是很清楚嗎?殺大師兄,開武器庫,氣死尊師,連韓止都被你製成傀儡,你就算不說話,我隻要看見你,照樣惡心!”
商陸正想著製成傀儡是什麼意思,就看到韓休笑容好像淡了一些,他瞬間警惕起來。
突然,韓休後麵走來一人:“閻海首和我們休小爺聊什麼呢,這麼熱鬨。”
等這人走近了,商陸驚訝的睜大眼。
“班長?!!”
他從白降身後出來,震驚的望向溫和笑著走過來的人。
白術笑容更溫柔:“都多少年了,你怎麼還這麼叫?”
商陸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總改不了這個習慣,這都快讓我叫成綽號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啊?這也太巧了吧,你也成傘人了?”
他鄉遇故知,還是上學時關係很好的故知,商陸很高興,他跟白降閻俊介紹:
“這是我高中同學白術,和白降一個姓,術是個多音字,念成竹,但是寫的話是手術的術,白術,這是我朋友,白降,閻俊。”
白術望向白降,微笑著伸出手:“白爺,久聞大名,我是白術。”
白降看著白術的丹鳳眼,沒有要伸手的意思。
商陸見狀,很自然的一把握住白術的手晃了兩下:“他不喜歡和人肢體接觸的,我幫他握。”
閻俊倒是很樂嗬的伸手跟白術握了握手:“在海市都能遇見高中同學,這可比看見流星還罕見。”
“可不是嗎?白術,你什麼時候知道海市的?高中畢業之後就沒見過了,我還給你家裡打過電話,不過一直沒打通,還以為以後見不到了呢。”
白術笑著說:“我們家搬家了,聯係本也忘了帶,我也一直很想你,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
他看了一眼白降,拉住商陸就要往另一邊走,邀請著:“看來這塊地不會塌陷了,我們去那邊聊聊吧?”
剛被帶著走出一步,商陸就發現自己另一隻手被拉住了。
他回頭看,是白降拉住了他的手。
被夾在中間的商陸:“?”
韓休看著這一幕,像是覺得很有意思一樣,眼神漸漸饒有興味起來。
他望向閻俊,意有所指:“師兄,看來你們琉璃海的器匠人緣不錯啊。”
閻俊冷笑:“反正總比你人緣好。”
商陸試著掙了掙,結果發現倆人都握的挺緊。
他去看白降,白降抿著唇沒說話。
再去看白術,白術笑容溫柔:“大陸,我們很久沒有見麵了,我家裡出了事,現在有很多話想跟你單獨說,就兩分鐘,好不好?”
商陸也猜到了白術家裡可能出了什麼變故,要不然當初成績那麼好的白術現在怎麼會出現在海市。
但是……
他看了眼一言不發的白降,雖然白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拒絕好像不太好,但他還是掙開了白術的手:
“那個,我們等安全了再聊吧,現在還在海市裡呢,太危險了,我不會打架,你看著也不像是身手好的,還是彆單獨湊一塊了。”
商陸叭叭叭說完,又回到白降身邊,握著他的手小聲問:“白降,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你手好冰啊,我給你暖暖。”
白降微微搖頭:“沒事。”
白術垂下手,輕輕撚了撚手指,望向抬頭與白降親密說話的商陸,轉身離去。
韓休帶著韓止也離開了,不過走的時候他還吹了聲口哨,看上去心情不錯。
閻俊看看兩人背影,再看看努力捂暖白降手的商陸,終於恍然大悟,一拍手:
“靠!小路子!我弄明白了!”
“他們這擺明著是想挖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