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對啊。”阿毛也附和:“商哥做集水器的時候還很高興呢,還說等他騰出手幫我修我的武器。”
閻俊一尋思也是,這幫臭小子們每天商哥長商哥短,找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巴巴的拿去討好商陸,借他們幾個膽他們也不敢惹他生氣。
他尋思著,望向了白降。
從剛才開始,這位爺就視他們如無物,隻稍微分了一點注意力給把脈的小夥,其他時間,他的視線就跟長在了商陸身上一樣,一刻也沒有分開過。
閻俊立刻否決了‘白爺惹商陸生氣’這個可能性。
排掉所有可能性後,就隻剩下一個了:“是不是水染說什麼了?水染不是和小路子關係不錯嗎?”
東海:“說不定是遇到岐黃海了。”
要論壞事,琉璃海的人都是第一個想到岐黃海,這都快成為本能了。
閻俊也覺得這是最大的可能,但始終緊緊盯著商陸,給他換浸水毛巾的白降此刻卻抬起眼:“你們都出去。”
學中醫的小夥倒是很讚同的點頭:“帳篷裡人太多的話氧氣不夠,病人就會呼吸不暢,你們是應該出去,就留我一個人就行了,我照顧人可有一手了,保證商哥賓至如歸。”
閻俊想給他一巴掌,賓至如歸是他爺爺的這麼用的嗎?!
小夥倒是美滋滋的,他覺得這是跟他商哥拉進距離親密關係的好機會,等商哥醒了看到他照顧他,那還不感動死了。
他很得意的繼續說:“你們就放心把商哥交給我吧,我肯定把他照顧的……白,白白胖胖……”
說著說著,他對上白降看過來的視線,信心滿滿的話忍不住就磕磕巴巴了起來。
“還白白胖胖,你小子站著都能睡過去,你彆把你商哥越照顧越嚴重我就謝天謝地了,走走走,都走。”
把一眾小夥趕走了,閻俊才回身:“白爺,那就交給你了?我去熬藥。”
其實他很想一起留下來照顧,但是看白降這個什麼事都不假於人手的樣子,怕是留下來也近不了商陸的身,想想也就算了。
白降點頭,沉默的看著閻俊離開了,才重新將視線放在閉眼昏睡的商陸身上。
他一次次換下商陸額頭的帕子,中間閻俊端著藥進來,白降扶起商陸,小心將藥喂給他。
中醫小夥雖然人不著調,醫術還行,商陸喝了藥,過了半個小時身體就不再發燙了。
閻俊怕白降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叮囑他:“晚上可看著點小路子,彆讓他踢被子,捂捂汗康複的快,他晚上可能會渴,到時候就辛苦白爺你起來給他喂水了。”
白降應聲,等閻俊走了,他靜坐在商陸身邊,擋住用來透風的小小風口,遲疑了一下,伸出手,輕柔的掀開商陸身上蓋的被子,慢慢褪去了他的褲子。
商陸晚上睡覺不喜歡穿很多,所以隻要不是天氣特彆冷,他都是上身隨便一個短袖,下身一個寬大舒適的四角短褲。
後來進階成了裡麵穿四角短褲,外麵套褲子。
白降將他的褲子拉下來,露出了裡麵因為長期不見陽光而格外白皙的皮膚。
“唔……”
睡夢中的商陸仿佛感受到了‘束縛’沒了,無意識踢了踢腿。
白降手微滯,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輕輕掀開了商陸右邊的短褲一角。
一向被嚴嚴實實遮住的大腿根部露出,雖然隻有一點,卻也足以讓人看清那上麵如紅色花瓣般的胎記。
即使早已猜到,白降依舊怔住了。
他收緊了手,又緩緩鬆開,重新幫商陸蓋好被子,慢慢躺在了他身邊。
商陸感受到身旁的動靜,迷迷茫茫的睜開眼,就見白降側躺在他身邊
,眼神複雜的望著他。
像是在慶幸,又像是在後悔,眼底的深處,仿佛還帶上了幾分哀傷。
“白降……怎麼了?”
商陸腦子暈乎乎的,卻也沒忘記關心他。
“沒事。”
白降的語氣依舊平靜,手一下一下拍打著商陸的後背:“好好睡吧。”
在這樣的溫柔拍打下,商陸重新墜入安眠。
三紅海駐紮的營地裡。
水染獨自坐在火堆邊,一頁一頁的翻看著相冊。
就這樣不知道翻看了幾遍後,她慢慢拆開相冊外殼,原本看似封的嚴嚴實實的地方,卻被小心翼翼分開,從裡麵掉出來一張燒沒了一個角的照片。
水染撿起來,輕輕撣去上麵的塵。
黑白照片上,畫質很模糊,一棟小樓前,一家五口笑著麵對鏡頭,怎麼看都隻是一張很普通的遊客照,但卻被她母親畫大價錢從那家人手裡買了回來。
她母親曾經是想過要銷毀掉這張照片的,但最終不知道什麼原因,還是留下了它。
也許是為了留個念想,也許是考慮到海門之間的複雜關係,也許是單純的舍不得。
水染望向照片裡小樓一側,在那有幾道模糊的身影。
依稀可以看出來,是一個渾身包裹嚴實的男人,正在將手中繈褓遞給一對老人。
*
“商陸。”
微微映照的火光裡,白降輕輕叫了一聲,像是要用商陸的名字汲取一些可支撐的力量。
已經睡著的商陸自然不會應答他。
白降便輕輕的靠近他,隨後合上了眼。
這一晚,他久違的做夢了。
——血色與火光中,渾身是傷的年輕夫妻無力抱起手中嬰孩,他們不舍的看了又看,還是緩緩低頭,輪流輕柔的親了親嬰兒的額頭。
最終,他們將孩子遞到了他手裡。
“謝謝你……”
他單手抱著這個脆弱的仿佛他輕輕一用力就會破碎的孩子,這種麵臨脆弱生物的感覺讓他很不適應。
帶著這個小東西,他在熔岩中快速穿梭而出,到了高處時,他聽到巨石沉沒的聲音,回首望去,卻見那對夫妻依偎在一起,臉上甚至還帶著放心的笑容,就這樣一同平靜的被熱浪吞噬。
手中突然傳來牽扯感,他蹙眉,低頭去看。
卻見這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不安分的踢騰著腿,大腿內側的小小胎記跟著一晃一晃,他伸出手,想要阻止這孩子繼續踢騰下去。
手剛伸過去,那幼嫩的小手用力抓緊了他手腕上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