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起什麼標題好?(2 / 2)

他雖然在說淨昀蒼,但這些也是他的心裡話。

隻不過比起淨昀蒼,他更有理智。

“好了。”沈離塵打圓場,“你不要再嚇唬他了,還有鳳司命你也是,不要瞎胡鬨,去睡覺去。”

不用沈離塵說,鳳司命就屁滾尿流地跑開,拚命煽動兩隻小翅膀,哼哧哼哧飛過窗戶轉瞬間就飛沒影了。

但顧玄息的怒火還沒有消失,他竭儘全力藏著眼底的憤怒,再開口時隻剩下無儘的溫和:“我是恨他。”

沈離塵看他這樣,像是一個想要玩具卻知道父母沒有錢而一遍遍看又一遍遍說我不要的小學生,竟然有些心疼。

“你彆怪他,是我求他帶我走的。我救過他一命,他許我一個心願,我就說……”沈離塵小心翼翼地撒謊,“如果有天我有生命危險,就帶我走,找個山清

水秀的地方,我不在埋在華清宗。”

他說完忍不住去看顧玄息的反應。

然而顧玄息卻盯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又一次可怕到深不見底,如果摔落其中就一輩子也沒有儘頭。

許久之後,顧玄息才道:“你說什麼我都會信。”

沈離塵心知肚明,這個謊言已經被他看穿了,隻是不敢挑明而已。

沈離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顧玄息已經站起來:“我去找醫師過來,你臉色不好。”

顧玄息出門,顧火正好找過來。

顧火看見沈離塵先是歉意地衝他一笑,在他心裡分明已經把沈離塵排在第一位,然後他才稟告:“尊上,嚴掌櫃來了,他想見沈公子。”

沒等顧玄息說話,沈離塵已經站起來道:“我見。”

他鬆了口氣,嚴掌櫃來得真是時候,沈離塵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顧玄息了。

事實上,顧玄息抱著沈離塵回來的那天,親眼目的沈離塵回來的顧火也派人去把好消息傳遍魔界,同時代替顧玄息大赦天下——

他清楚,顧玄息全身心都是沈離塵,根本想不起來魔界。

沈記是魔尊在人間的投資,嚴掌櫃當然也是其中一員,他現在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忙不迭登上華清宗的飛行法寶,抵達淩陽宗山腳下的城鎮,歇都沒歇就問可否拜見沈離塵。

嚴掌櫃急得團團轉,酷暑的天,額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他聽見腳步聲,立刻走到門邊,看清來的是沈離塵後,撲咚一聲跪下,淚流滿麵:“沈公子!三年了!三年了!我終於見到你了!”

沈離塵受寵若驚,連忙去扶他:“這是乾什麼,你快起來!”

嚴掌櫃站起來,擦著眼淚,還是泣不成聲:“沈公子是我對不起你啊,當時……我不該瞞著你!”

沈離塵不用想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從最初顧玄息故意摻和,被他發現身份戶籍還有房子,嚴掌櫃全都知道也全都瞞著沈離塵。隻是過去那麼久了,他也差不多忘了,寬慰道:“沒事,我知道,尊上的命令沒有人敢違背。”

“不不不——”嚴掌櫃卻固執地堅持,“是沈公子先來鋪裡幫我,鋪子才能起死回生啊,沈公子你不知道,如果那天不是你來,我都準備關鋪子了!如果不是沈公子,哪裡有現在的我!沈公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沈離塵還是無法適應這麼熱情,“是你的功勞,跟我沒關係。”

嚴掌櫃又激動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擦乾眼淚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對了沈公子,我已經知道我家那個孽障乾的事了!我這次來一是為了親自感謝沈公子,二就是打死這個孽障!沈公子放心,就算打不死也絕不放過他!”

沈離塵無奈地歎氣,當年嚴掌櫃對他的感謝出於真心,但現在稱一下隻值兩毛,不能更多了。

真要嚴懲嚴掌櫃現在就該把兒子帶過來,親自賠罪挨罰,而不是嘴上說說,分明是為了兒子開脫免責。

至於

彆的話,後悔估計也是假的,現在如果沈離塵還托他辦戶籍,不用想就知道出門就去找顧玄息告密了。

沈離塵的家裡經營生意,早就習慣這種演戲。

而且過去那麼久,沈離塵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何況嚴掌櫃隻是個領固定薪水的東家,看起來風光,實際上是個什麼都不是的空殼子,不僅一個字都不敢說,還要時刻謹慎。但最致命的是,他明白魔尊是為了誰,偏偏他得罪的就是這位惹不起的祖宗。

嚴掌櫃清楚這一次魔尊可能會要他全家的命,沈離塵的態度就代表著他們一家老小的結局,但他們顯然都沒有兒子的命重要,不然直接把兒子帶來領罪,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沈離塵能繞過他,魔尊能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被那兩位尊上過於親密的糾纏,沈離塵竟然覺得嚴掌櫃這麼不遺餘力地算計他,還有些順眼!

好人變壞很容易接受,離遠點就是。

壞人變好?他隻剩下本能的害怕和失措。

想到這裡,沈離塵已經不耐煩了。

顧火簡直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經臻至化境,恭恭敬敬道:“公子,再不回去喝藥就要涼了。”

“好。”沈離塵順著他的話,迫不及待跟著他出去。

顧火笑著問:“公子,需要我來處理嗎?”

嚴掌櫃就算再油滑,但他永遠都躲不過顧火精明的雙眼,事實上任何人都躲不過。

沈離塵微微搖頭:“不用了,再過幾l年他年紀上來,再換人吧。”想了想,他又急忙補充,“等彆讓他摻和就是,尤其是安插什麼人進來。。”

顧火道:“我不該放他進來,驚擾沈公子了。”

沈離塵道:“跟你沒關係,就是挺累的。”

沈離塵不用喝藥,但正是午飯時間,顧玄息沒有出現,而顧火則一個字也未提,默默侍奉他吃午飯。

吃完飯,沈離塵見院子裡沒有彆人,就打開著門和窗通氣,打著哈欠去睡午覺了。

顧火則守在門口,一動不動。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站了半個時辰,他隻敢偶爾轉頭看沈離塵是否無恙,隻看一眼便迅速轉回去,生怕冒犯。

直到他聽見身後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仿佛窒息,慌張地轉頭看,沈離塵毫無血色的臉已經變得通紅。

然而顧火根本不敢進去,立即傳音顧玄息。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顧玄息就已經來了,三步並兩步走到床邊。

門外顧火又繼續傳音,讓人把府內所有靈醫和醫師迅速叫來。

躺在床上的沈離塵臉色紅得異常,像是一顆從樹上掉下來的腐爛紅蘋果,身上更是滾燙,仿佛隨時都能燒起來一般。

顧玄息探他的靈脈,空空蕩蕩,沒有絲毫靈氣。

他頓時慌了了。

趕來的靈醫和醫師擠滿了房間,他們診斷討論,最終得出沈離塵是得了風寒。

顧玄息蹙眉:“那是什麼東西!中毒嗎?”

其中一位醫師道:“回尊上(),是凡人常見的小病(),沈公子最近應該是受了風,現在雖然炎熱隻是一旦貪涼,就容易引起風寒。尊上不必擔心,喝幾l劑藥就好。”

“還不快去!”顧玄息的口吻聽起來仿佛隨時都要殺人。

房間內一時又隻剩下他和沈離塵。

顧玄息坐在床邊,摸著他滾燙的額頭,這點燙和魔界那些連綿不斷的火山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然而此時此刻,顧玄息卻覺得太燙了,是要連他一起燒了嗎,那也好,他們一起化為灰燼,你的灰燼中挑不出我,我的灰燼中也挑不出你。

苦澀的藥很快送來,顧玄息一勺一勺親自喂下,他在床邊坐到傍晚,焦躁的心隨著沈離塵的呼吸漸漸平緩,才終於逐漸平息。

火燒雲染了半邊天,給大地描了一層金紅的邊。

沈離塵終於醒過來,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斷了,他一睜眼就看見顧玄息略顯憔悴和驚慌的臉,自己也察覺到什麼:“怎麼了?”

顧玄息平靜道:“風寒,喂了藥,現在怎麼樣?”

沈離塵也挺驚訝,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得風寒,他幾l乎不生小病,他忍不住用一隻手握另一隻手的手腕……怎麼空了那麼多,像是一折就斷。

顧玄息看在眼裡,卻沒說什麼,反而問:“還難受嗎?”

沈離塵搖頭,事實上,他還有些餓,而且退燒後渾身都是汗,衣服黏黏糊糊粘在身上極其難受,“我想洗一下。”

顧玄息搖頭:“暫時不能洗,不舒服就換身新衣服。”

這裡是顧玄息的地盤,他說不行,就絕對沒有人送洗澡水。

沈離塵接受現實,正想說些什麼,結果喉嚨癢地厲害,緊著著咳了半天,整個五臟六腑都在疼。

顧玄息毫無辦法,隻能抱著他,給他順了順背,嗓音乾澀道:“多休息休息就沒事了,會好起來的。”

沈離塵蔫兒了,換了身衣服,晚飯送來,他一點胃口也沒有,全部原樣撤下,沒多久又泛困,他打著哈欠睡著了。

顧玄息依舊沒有走,給他掖了掖被角,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漸漸睡著。

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沈離塵燒得比下午還燙,無論顧玄息再怎麼小心,都喂不進去藥。

醫師說,如果是這樣,隻能要他自己挺過去。

可很多氣虛體弱的人,根本挺不過去。

顧玄息攆走他們,心疼得幾l近崩潰,看著沈離塵因難受而皺起眉頭的臉,每一眼都仿佛最後一眼:“靈脈治不好,連輸靈氣都不成,這樣下去,他挺不了多久。我要去地府,顧火你替我照顧他,我很快就回來。”

顧火不可置信道:“可是尊上——”

顧玄息驟然發火:“閉嘴!”

淨昀蒼就是時候出現的,冰冷的氣場讓屋內瞬間宛如冰凍,甚至……沈離塵的眉頭都舒展了許多。

他聽見鄭重道:“你沒去過地府,而我去過,我比你更熟悉,也更快能找到解藥。你說我不懂什麼是保護,我是不懂,但我能救他,這是我欠他的。”

每一個字都在敲打顧玄息的心,他說的太對了,自己能怎麼辦呢?

這一刻顧玄息想隻要能治好沈離塵什麼都無所謂,他願意失蹤幾l年都行,願意跟誰走都行。

“好,你去。”顧玄息道,“我留在這邊照顧他,萬一有什麼事,我給他續命,你儘快。”

淨昀蒼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他已經知道必然是這個結果:“離開前,我有話要跟他說。”

去地府,哪怕是他們,也真的是九死一生。

顧玄息乾脆利落地站起來,大步流星走出房間,頭也不回。

清幽的小院又隻剩下兩個人。

冰冷的氣場蕩然無存,這幾l日天熱得不行,隻有這座小院能吹拂著涼爽而愜意的風。

“我這就去找解藥,你要等我。”淨昀蒼單膝跪地,抬手撫摸床上燒得蒼白的臉,他的手心太過冰涼,沈離塵熱得昏昏沉沉中不由自主地去追尋,用額頭去輕輕地蹭,唇間吐出滾燙的呢喃。

此情此景十分美好。

做夢都沒有這麼美好。

“原來你在聽。”淨昀蒼柔聲道,“我不求你待我如從前那般,至少給我機會,讓我為你做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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